漸漸升到中天位置的太陽直射下,本就不低的氣溫迅速開始攀升到一個令人極度不適的新高峰。


    一大群忙碌的工人正在按部就班地將杜言修列出的物品搬上卡車,偶爾也能聽到他們直起身子擦拭汗水時,小聲抱怨近來酷熱的反常天氣。按說已經都是秋天了,怎麽陽光還是這麽毒,而且天氣預報說未來一周仍將有高溫持續,好反常的氣候啊!


    杜言修和章嵐則站在一旁嘀咕著不知二人在說些什麽,隻見杜言修的麵色忽陰忽晴,章嵐則是保持自己一貫的欠債臉看上去總是那麽臭臭的,讓人看不出個端倪。不過他們似乎並不在意頭上火辣辣的陽光,二人額頭上連一絲汗珠都沒有,倒是幹活的工人好心勸告他們兩個先進屋去休息一下,當心暴曬以後會中暑。


    大約感到自己的行為有些不合常理,杜言修和章嵐笑著答謝了一下人家的好意,然後兩個人一塊進了小樓。他們沒有在最通風涼爽的客廳逗留,趁著無人注意的時候,一前一後打開走廊盡頭的安全門,消失在地下室的入口。


    “沒搞錯吧!那個同盟會又要讓大家開會?上半年他們可是剛剛才滿世界撈我去列席會議,害得我賠了不少錢給合作方調開表演的檔期,這怎麽......我算算......剛六個月就又要開會!難道同盟會聯係開會這項業務,政府還有給經濟補貼和計劃指標不成?”


    杜言修白了一眼章嵐,從懷中摸出一遝做工十分考究古色古香的請貼,拽出一張遞給章嵐,說道:


    “自己拿去看,估計同盟會那些人把什麽亂七八糟的理由都寫在上頭了。唉!說穿了,請貼的中心思想隻有一個,叫你來,務必到。不過.......我總覺得這時候開會,嗯,裏麵好像有文章。”


    章嵐哼哼唧唧地打開請貼,滿是不屑一顧的表情,其實章嵐對同盟會不怎麽感冒。諸如杜言修這樣的修行者無論修為高低,總算是某個門派按部就班培養出來的後繼者,為了宗派的權益必須參加此類活動,不然多年不參與活動便會有被主流勢力排斥在外的顧慮。


    而接受老大灌頂傳輸力量外加催眠速成教學法教出來的章嵐和一般修行者根本就不沾邊,若非看在張治國和杜言修的情麵上,章嵐都懶得去理會同盟會的邀請,故此他一副十分不情願的表現杜言修看在眼裏隻能付之一笑。


    “機會難得,還是去吧!”


    好言相勸的杜言修心裏也明鏡一樣,嘴上說得難聽,章嵐最終還是會去的,因為他不放心狀態波動劇烈的杜言修一個人到那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去,萬一動起手來杜言修這邊臨時掉鏈子,水準打個對折跳樓價倒不要緊,把自己炸成骨灰才叫衰呢!


    前世齊雲為了收集煉製“有相”的材料,結下的仇家人數之多可謂一時無兩風頭出盡,雖然說那些仇家算算年頭基本都該入土為安去了,可難保沒有剩下一兩個老而不死的家夥到時候出現,所以齊雲避免麻煩的最好方式就是不去。


    章嵐無奈地看了一眼杜言修,沒好氣地說道:


    “罷了!罷了!我勉為其難陪你到太白山走一趟,免得齊雲大姐操心惦記,總不能定下了婚期沒等到新郎入洞房就讓大姐替你收屍吧!”


    聞言一笑,杜言修拍拍章嵐的肩膀,說道:


    “沒說的!一世人兩兄弟,你辦事,我放心!”


    得罪了小人的杜言修忙著遷地為良,卻不知曉他心目中的這些小人已經無暇顧及他了,麻煩找上“黑巾殺手”的門了。


    一聲沉悶的爆炸聲,哭叫著四散奔逃的人群,上述兩點具備了一切動作電影吸引觀眾目光的噱頭,但是如果叫一個人在生活中看到這種場景,腿肚子能不轉筋的就算是好漢了。


    這座極少引起路人興趣的大廈今天注定將要成為無數人視線的焦點,單單瞧一眼那從大廈底部強化玻璃幕牆上一直延伸到視線盡頭,呈現蛛網狀四下蔓延的巨大裂紋,你就能輕鬆估算出適才一聲沉悶的爆鳴威力如何。


    倒在大廈門口的幾個保安模樣的人躺在變成一堆垃圾的旋轉門那邊,他們的胸口似乎連唿吸的微弱起伏都沒有了,看樣子已然兇多吉少。


    光天化日之下,渾身上下隻有一條內褲,卻沒有半點遮掩意思的宋北海神色如常地提著一把應該被送進博物館展覽的厚背砍山刀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宋北海赤裸的雙腳踩在嘎嘎作響的碎玻璃上麵,就那麽坦然地徑直走進“黑巾殺手”的總部大廈,仿佛他每天都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許多強忍住驚惶情緒的路人摸出帶有攝像頭和上網功能的手機,即時向網絡世界傳送著這個極具爆炸性的新聞事件,如果9.11事件發生在中國,相信許多國人的第一反應也是如此簡單,先把寶貴的新聞傳出去再說。


    旁人詫異的眼神不能影響宋北海的行動,他走到一麵屏風前麵,右手掄圓了這把刀背足有三指寬的厚背砍山刀,手起刀落之間,將巨大的紅木屏風斬作大小不等的兩半,隨即這麵價值不菲的屏風轟然倒下,露出了原本藏在屏風後麵的東西,一扇黑黝黝的大鐵門。


    尚待有所行動的宋北海突然動作停頓了一下,然後他馬上向後一躍避開了敵人的首輪攻擊,剛才在宋北海站立的地方已經現出厚厚的一層細如牛毛泛著淡淡藍色的銀針。


    “小子,你活膩了,敢到我們這裏撒野!”


    幾個黑巾蒙麵身著黑色夜行衣的男人由不同方向包圍了宋北海,雖然黑巾蒙麵,但是看這些人暴怒的眼神,他們下一刻就生吞了宋北海,外麵致生死於度外全神貫注看熱鬧的觀眾們也決不會感到絲毫驚奇。


    好像聽不到他們的話語一般,宋北海低沉地吼道:


    “立刻交出我的同伴,否則我就自己進去找!”


    一個黑衣人似乎看出點門道來,湊到另一個好像是首領的黑衣人身邊,小聲說了句什麽,黑衣人首領聽罷頓時怒目圓睜,厲聲叫罵道:


    “小小妖孽竟敢如此猖狂,看爺爺收了你!”


    前段時間追殺隱魔族的事情“黑巾殺手”組織格外積極,他們組織內部流傳有為數眾多的秘技邪術可以使人類吸收其他種族生物的本原力量。


    而身具龐大潛力無從發揮的隱魔族簡直是令“黑巾殺手”組織垂涎三尺的寶物,比之什麽天材地寶都要動人心魄。為此“黑巾殺手”不惜停止正常暗殺業務兼且冒著絕大風險全員出動頂風作案,四下追殺隱魔族,時至今日已然大有所獲。在大廈幽深陰暗的地下密室之中,囚禁著數十名不幸被他們捕獲的隱魔族,這些意識不清的隱魔族即將變成增加“黑巾殺手”實力的大補丸。


    人世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黑巾殺手”惡貫滿盈的日子到了。


    身為一位曾經效忠蚩尤旗下的高等魔神戰將,既然宋北海這樣明目張膽地找上門來,就充分說明不可一世的“黑巾殺手”氣數已盡,這座“黑巾殺手”總部的覆滅隻餘下時間問題。


    戰鬥意識恢複大半的宋北海已經能夠發揮出應有的戰鬥水準,非但足以橫著膀子在人間界亂竄,不愁有人敢找茬。


    即使監控人間界的“神”、“魔”亦不敢輕易招惹太古魔神的下屬,誰知道蚩尤、魔天它們是真死,還是假死。區區幾萬年的時間對於壽命可以延續到宇宙終結的“神”、“魔”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間,這段時間太短暫了,以至於不能對很多事情時候不到,決不能草率地斷言結果。


    幾個黑巾殺手成員中為首的一人是鐵二等級的殺手,他在市麵上已然是一等一的頂尖殺手,最善長的本領就是暗器和用毒。剛才那個手下告訴他宋北海是隱魔族,立時叫他火冒三丈,大廈地下密室裏麵關著的隱魔族難道還少麽?居然還有敢找上門來的白癡,真是耗子舔貓鼻子,活膩了!


    精赤著上身的宋北海麵無表情,以往作為凡人宋北海的記憶不過二十多年,而這幾天他吸收記憶的時間跨度卻超過幾萬年,所以此時的宋北海差不多完全恢複到他久經戰陣的魔族戰士本色,故此宋北海身上一個人類的成分已然微不足道了。


    而作為能力遠超人類想象之外的魔族頂尖高手,宋北海既不屑於與這些在他看來如螞蟻一般弱小的生物多費口舌,因此這名鐵二殺手的怒喝宋北海無意理會,他隻是漫不經心地輕輕揮動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這柄厚背砍山刀,似乎是想進行戰鬥前的熱身運動。


    空氣中迅速彌漫開來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道,很像是燃燒頭發、指甲之類東西的那種混雜著惡臭與焦糊氣味的綜合體,大廈周圍的觀眾,甚至更遠處一些寫字樓上打開窗戶看熱鬧的白領們都皺起了眉頭,伸手掩住口鼻,紛紛揣測這是什麽怪味道。


    宋北海轉過身,繼續前進,在他背後的一片扇形區域裏,地麵上那些品質極佳的瓷磚都耐不住高溫的燒灼,在與空氣接觸後龜裂開來。原先幾個黑巾殺手停留的地方,矗立著五六具如同火災遇難者般渾身變成黑色焦炭狀痛苦扭曲的人形物體,這便是意識覺醒厚的宋北海使出高等魔族的第一種天賦異能“極道魔焰”,那瞬時超過一萬度的高溫火焰燃燒而遺留下的痕跡。


    大廈外一陣陰風吹過,幾具黑巾殺手的遺體經不住考驗,霎時間化作一團塵埃混入空氣隨風而去。在圍觀者隻需用肉眼即可瞧見全過程的前提下,到處都是一片嘔吐之聲,這種場景的刺激程度比起血肉模糊的情形更加可怕。


    許多膽小的圍觀者終於覺悟到這種非人類的事情自己還是少跟著攙和為妙,不久之前還覺得窮極無聊的看客們紛紛偃旗息鼓,顧不得自家的形象是否雅觀,勉力用酸軟的四肢趴在地上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事發現場及其周邊被認為危險的地區。


    “黑巾殺手”內部依照金、銀、銅、鐵,四個等級為劃分殺手能力的基礎標準,每個等級之間後麵再用加上數字的方法區別殺手能力的高低和出動一次的收費價格。


    幾秒鍾前被宋北海不費吹灰之力幹掉的這幾個殺手中除去一個獲得鐵二資格的頭領之外,全部是些不入流的殺手,即是冠以路人甲乙丙丁便可的小雜兵。但是宋北海出手打了小的,老的自然要出來找迴場子,宋北海隻前進了六步,便看到了鐵門前站立的十四個黑衣蒙麵人,這些人的目光清冷肅殺毫無感情變化,宋北海看得出他們都是好手,卻不知道這些人才是黑巾殺手的骨幹力量金級殺手。


    “交出我的同伴,否則死路一條。”


    宋北海以隱魔族的古老記憶為主體重新構建起來的思維模式秉承了太古時代的優秀傳統先禮後兵,他直接了當地宣布自己目地和要求。自然此時的宋北海心中不無擔心其他非人力量插手的想法,但是如果以此理由推論他會選擇息事寧人,那就大錯特錯了。


    一個尖細刺耳的聲音響起在宋北海的耳邊,陰陽怪氣地說道:


    “怎麽,你這個乳臭未幹的後生小輩想要從雜家手裏搶人?嘿嘿嘿嘿,可以,不過可得問過雜家手裏的小東西肯不肯答應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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