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秋一群人和張玄宗他們激戰正酣的時候,一名遊客打扮的金發外國人正悠悠閑閑地走在山上。


    如果不是天下落下的瓢潑大雨,如果不是遠處傳來的劍聲、刀聲、打鬥聲,如果不是這裏是外蓬萊的話,那麽一切都毫無問題。


    但是因為這三個“如果不是”,這一切就都變得很有問題。


    金發男人背著一個看起來並不太重的背包,手裏撐著一把黑傘。


    他仰起頭,看向雲天,黑框墨鏡在大雨裏反射著光芒。


    雖然仰著頭,但他腳下的步伐依舊沒有絲毫停頓,仿佛腳下也生出了一對眼睛,如履平地一般,行走山山路上。


    很神奇的是,他就算沒有低頭看路,但是選擇的道路都是最為幹爽、最為便捷的,甚至周圍的大雨都沒能夠讓他的褲腳徹底濕透,僅僅隻是有些微潤。


    走到山頂上,金發男人從背上的背包裏去下一個奇怪的銀色儀器,他用儀器對準天空,另一隻沒有撐傘的手在黑框墨鏡鏡邊似乎按下了什麽。


    “主啊,降下神兆吧。”金發男人仰著頭,這樣喃喃念道。


    他的手臂輕微卻不停地抖動著,唇角也在顫動,完全如一副狂熱信徒的模樣。


    話音甫落,一聲驚雷從天而降,轟下遠處正在激戰的人群!


    ……


    ……


    轟隆一聲巨雷響過,涼亭上的雨滴簌簌落落的又猛灑了一陣。


    這聲冬雷起的突兀,響的驚人,江風寒不自禁地皺了皺眉頭。


    他望向三鬥老人,不隻是涼亭外的雨變得有些縹緲,就連三鬥老人這個人在江風寒眼中都變得有些縹緲。


    江風寒晃晃腦袋,喉間一陣燥熱。


    他大聲地咳嗽著,心底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妙。


    “你想留下老頭子,老頭子也想留下你。”三鬥老人這時候重新又恢複了先前的鎮定,淡然說道。


    江風寒握緊手中的劍柄,藏在劍鞘中的長劍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準備出手。


    隻聽三鬥老人得意地說道:“江風寒,你難道不覺得,你的眼睛有些花了麽?”


    “是毒?”江風寒很冷靜地問道:“對於我這樣修為的修仙者來說,你覺得毒對我會有用麽?”


    “對其他人當然沒用。”三鬥老人搖搖頭,說道:“但是你不一樣。”


    “我有什麽不一樣?”


    “你有病啊,而且是天生治不好的痼疾。”三鬥老人仰著腦袋,笑眯眯地說道:“我是一個很好的醫生,但同時也是一名更好的毒師,所以我一直都很懂一個道理。”


    “趁你病,一定得要了你的命。”


    三鬥老人的口吻溫柔如最親密的情人,話語裏卻藏著最殺人的惡意。


    江風寒望著縹緲的老人和老人身後縹緲的雨,他先前以為那隻是自己的錯覺或者是水霧,現在才知道,原來是自己中了毒。


    ……


    ……


    壯闊一般用來形容山的雄壯大氣,很少用來形容劍法。


    但宋秋的這聲“壯闊”卻並沒有用錯地方。


    因為連山都如此壯闊了,那伐山的劍豈不是更加壯闊?


    是的,那團黑泥甫一出手,宋秋就已經看出那是誰了。


    就在不到半個月前,他們還交過手,對於這柄劍,宋秋可以說記憶深刻。


    段十九郎。


    一個出自‘五絕’門派的年輕一代佼佼者。


    一個和宋秋一起,進入外蓬萊的修士。


    一個在這場激戰裏一直沒有出現,仿佛被人遺忘的人。


    在這一刻,他用自己手中的劍讓所有人都重新想起了他,想起了他手中的劍,想起了他劍法的恐怖。


    張玄宗麵色裏的驚慌慘白不是偽裝,而是最真實的心靈寫照,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用任何辦法,似乎都已經逃不過被一劍開膛的命運。


    在生與死的瞬間,時間似乎變得很慢、很長,張玄宗的腦海裏迴想著自己短暫的一生,百感交集。


    在生與死的瞬間,時間又似乎變得很快、很短,那柄泛著殺氣的劍在張玄宗的眸裏愈來愈近。


    “我不甘心呐。”張玄宗在大雨裏咆哮著。


    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道驚雷當頭罩下。


    紫色的電光轟在張玄宗身體上,張玄宗渾身燃燒起紫色的火焰,一聲淒厲的慘叫還沒來得及出口,他的身體就被紫焰瞬間吞沒。


    所有人都被這一幕驚呆了。


    在張玄宗被紫電擊中的地方,一道耀眼的紫光生出,迅速迷晃住了每一個人的眼瞳。


    宋秋下意識地閉眼,uu看書.ukshu 感覺身上倏然一熱,緊接著雨聲、打鬥聲都在刹那消失,那些原本密集打在身上的雨點也好似不見了蹤影。


    重新睜開眼睛,宋秋猛然一呆,眼前的景象竟然已經全然變化!


    碎落的石塊四處散布,白玉砌成的巨大宮殿坍塌斷裂,地麵上、斷壁上、碎石上,到處都有被大火焚燒過後的焦黑痕跡。


    上一秒還在打鬥的人群、淅瀝的大雨現在通通都已消失不見,入目的唯有瘡痍的景象。


    宋秋皺眉,想不明白這裏是什麽地方,而那些人又去了哪裏。


    周圍安安靜靜的,安靜的有些詭異,警惕心提到最高,宋秋順著一條被荒草埋沒、要努力辨認才可以隱約認出的小徑小心翼翼地前行。


    這條小徑穿越了幾間坍倒的宮殿,宋秋順著道路前行,來到了一間隻剩下半麵牆壁的地方。


    牆壁上殘缺的銅鏡映照出宋秋的麵容,生滿銅鏽的鏡邊訴說著此處的荒涼。


    宋秋左右打量,依稀可以看出這裏曾經是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隻是不知道什麽原因,才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荒草埋沒了曾經的繁華,隻剩下了無限的蒼涼。


    宋秋低頭望著腳邊的荒草,發出這樣的感慨。


    那些荒草青的滲人,寬闊葉邊生著鋸齒一樣的刃口,宋秋看著這些青色的荒草,突發奇想,覺得如果這些草如果都變成鋒利的鋸齒,那麽該有多麽的可怕。


    他心裏想著天方夜譚一樣的想法,那些荒草忽然染上了一層薄薄的光。


    腳邊的草居然真的就變成了鋒利的鋸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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