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成龍心中雖然在疑惑,在猜測秋氏兄弟的故事,可是他的目光還是聚集在魂師身上。


    這個魂師看起來很不簡單,因為這次幽冥之行卞成龍不止看到了亡人,更是在鍾馗、廚神、崔判官三位的幫助下開了天眼通,加上在領悟卷軸上的法術時打通的靈光眼,也就是說他現在一眼看過去就能看出對方是鬼是人。


    雖然他這靈目不比那孫大聖的火眼金睛般厲害,卻也是驚世駭俗之物,亦是修行境界中的一大步了,趁著魂師和秋無名答話的時候送,卞成龍屏氣斂息暗運神通,靈眼一開將魂師全身上下前後左右細細打量了個夠,但是越看越是驚訝,因為他看了許久,居然看不到魂師的真麵目,而且他那張黑色的麵具其實並不是麵具,而是無數張臉拓在一起,那些連卻又看不真切,隱隱約約或哭或笑或猙獰或俏麗,而他那一身黑衣居然也是影影綽綽的無數的怨魂圍繞而成,裏麵居然還有動物,隱隱間一股令人作嘔的腥臭味更加了幾分蕭殺。


    但是對於別人來說,魂師卻隻是一個戴著麵具穿著黑衣服的人,他們看不到那些掙紮著的痛苦的靈魂,更關鍵的是他手中那支簫,在靈眼細看之下居然是一骨頭的模樣,甚至還能看到上麵有這奇怪的花紋符咒,這個人,到底是誰,魔尊是誰。


    卞成龍正細細擦看魂師,卻不料魂師忽然轉頭看向他,口中說道:“卞成龍,嗯,你也在這,魔尊說過如果你肯加入魔尊麾下,必然前途無量,你的妻兒他定會助你救出,待得大業成時也可以讓你執掌廚神一職!”


    卞成龍心中忽然想到了一個人,可是他卻無法相信,於是他問:“魔尊是誰,他怎麽認識我!”魂師笑了笑,笑得有點嚇人:“他知道他的一半分身在你身上,你們數次相遇有過緣分,他也對傷了你的妻兒心有愧疚,所以才會決定幫你!”


    卞成龍心中的猜想確認了,魔尊是易牙,那麽自己體內有一半易牙的分身呢?自己也是魔嗎?卞成龍心裏傳來易牙的聲音:“小龍,我跟他不一樣,不管你怎麽選擇,我隻求你能以天下蒼生為重,能發揚廚道!”是這樣啊!那麽就可以決定了,卞成龍冷冷地迴答了魂師:“不可能!”


    魂師的臉上雖然看不出表情,但還是能看出一絲欽佩,不過隻是一瞬而逝,下一刻他把那隻骨簫放在唇邊,緩緩吹響,一縷簫音如泣如訴如鬼笑,但是更像是一隻看不到的手牽引著無數把刀在人身上心裏狠狠割裁,卞成龍這邊四個人頓時凝神戒備起來,但是奇怪的是沒有奇怪的東西出現。(..tw)


    忽然,沙沙沙,沙沙沙,那個令人瘋狂的沙沙聲又一次響起了,卞成龍心中暗暗驚訝,但還是將神識放出一半在周圍查看,但是什麽都沒看到,是的,周圍一片空曠,隻有剛才被招來的那些毒蟲被吞噬掉後留下的殘骸,但是大家很快發現了這些奇怪的聲音的來處,那些已經殘缺不堪的蟲子在簫聲的帶領下抖動著,拖著殘破的身體爬行,這簫聲的誘惑居然能讓它們從死亡中蘇醒嗎?是什麽樣強大詭異的力量才能讓這些弱小的東西有這樣的興奮。


    一起動起來的還有被啃食成白骨的狼們,森森白骨幹幹淨淨的,似乎原本它們上麵就沒有那一層皮毛和血肉,它們迷茫著被這簫音喚醒了,白骨,殘骸,一起抖動著,而卞成龍看到魂師身上那一層黑色裏的無數的怨魂都在大聲嘶吼著哭喊著,它們不想放棄任何一個重迴這天地間的機會吧!


    不甘心嗎?


    還是舍不得。


    亦或是和自己一樣還有著心願未能了解呢?


    這些曾經鮮活的生靈,現在如此的憤怒,如此的癡狂,對於生的追求和渴望,也許不是人類的專利吧!心中忽然想起廚神來了,廚神說的對,那些為了滿足我們口欲而獻身的生靈該得到應該有的尊重,魂師的骨簫繼續幽幽地吹著,周圍的空氣變得越來越凝重,那些白骨和殘骸終於聚集到了一起,仿佛是多年未見的親人,又或者是分離的骨肉終於融合在一起了吧!顫抖著,顫抖著,那些毒蟲,不論死去的殘骸還是幸存者,紛紛依附到那白森森的狼骨上,但是蟲子的數量遠遠不夠,隻能將每隻狼覆蓋一半,剩下的一半白森森地裸露在外麵,它們在骨簫的帶領下站了起來,空洞洞的眼睛呆滯地對著卞成龍他們,讓人覺得那裏有一個寂寞的靈魂等待著殺戮。


    骨簫的簫音忽然直轉而下,魂師身邊的那群怨魂興奮地叫囂起來,嘶吼著,狂奔著,這一次沒有禁錮阻止它們離開那個可怕的身體,是自由了嗎?


    歡唿著的靈魂們一一奔向前方,化進那可怕的被毒蟲包裹著一半的狼屍中,頓時,幽幽的鬼笑聲響起,狼骨那空洞蒼白的眼眶中頓時燒起了兩團綠色的鬼火。


    那些本不該存在的可怖的東西一起仰頭,朝著天空長嚎,是在炫耀嗎?是在挑戰嗎?還是隻是為了重新擁有一個身體,哪怕隻是一個殘破不堪的軀體呢?許久的渴望許久的痛苦,換來的隻是這一刻的歡愉啊!但是天神怎麽會容許這種逆天的存在,空中烏雲密布,轟,一道驚雷穿過雲層,閃電在尋找著逆天之物的所在之處,尋找著它將擊斃的目標。


    簫音又起,但是同時出現的還有卞成龍等人的兵器,青龍刀青光彌漫,凝思匕欺霜勝雪,逍遙劍清靈孤傲,斬風劍劍芒吞吐,四件兵器在骨簫的簫音又一次響起時同時狠狠揮向了那些可悲的複活者。


    哢......哢......


    一聲聲骨骼碎裂的聲音清脆的讓人心悸,白骨斷裂之後冰涼地掉落在地上,白骨中的怨魂大聖嘶吼著哭泣,這是好不容易才得來的軀體啊!怎麽能就此毀壞呢?一定不能原諒這些殘忍的人,白骨又一次組在一起站了起來,絕望的怨魂怒吼著,但是卞成龍他們更冷,每一次白骨站起來的時候都會有更多裂痕出現,碎成更多塊,終於,不甘心的怨魂們嘶吼著飄蕩在白骨上空。


    魂師笑了,笑得陰森森的,他將骨簫拋在空中,骨簫旋轉著緩緩落下,而風和雷吹拂著它讓它發出新的簫音,碎成碎片的白骨們還是掙紮著湊到了一起,又一次站了起來,無數的怨魂激動著,紛紛投身到著可怕的逆天之物中,惡狠狠地看著卞成龍、殺手、秋無名和秋冷雁,這是它們共同的敵人。


    吼,那怪物發出一聲怒號,對著天地,對著一切,也許還對著自己不甘的靈魂吧!或許也還對著這麽多年折磨它們的魂師,但是茫茫天地間,誰曾在乎過它們,現在它們終於要合在一起,對著這天地萬物大聲說出自己的憤怒和不甘,吼。


    卞成龍冷眼看著那個龐然大物,冷冷地,嘴角卻詭異地抽動了一下,笑了一笑,殺手看到他的樣子也點點頭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心口,那裏冰狐的元神在沉睡,秋無名和秋冷雁則是靜靜地看著,斬風劍和逍遙劍上劍芒吞吐不定,但是他們臉上卻有著一樣的憤怒和不忍,究竟是什麽讓他們有這樣的表情,來不及想,天上的一道驚雷發出了戰鬥的號令,這一刻什麽都不存在了吧!那麽還等什麽呢?衝。


    卞成龍提著青龍刀一馬當先衝了出去,接著是殺手和秋氏兄弟,這一次,必須殺了他,也必須殺了它,四個人,卞成龍和殺手的目標是魂師,而秋無名和秋冷雁的目標則是那個龐然大物,因為隻要殺死魂師就沒有人能控製它們再次複活,卞成龍知道殺死魂師很難,但是他義無反顧的選擇了這個對象,而殺手則是不會讓他一個人冒險的。


    一聲悶喝,一聲慘嚎,兩個目標被同時擊中,但是都隻是搖了搖,並沒有倒下,轟,又是一道閃電在尋找著它的目標,卞成龍抬眼看了一眼,忽然詭異地笑了,他一躍身施展法術順手拖出白虎斬來,左青龍右白虎攻了過去,殺手頓時明白了,隨身而上從另一邊攔著魂師的去向,逼得他後退了幾步,也正是這一退,那道天雷尋找到了目標,恨恨地劈向魂師。


    天雷一怒,其威如斯。


    魂師這一下趕得正巧,被那天雷狠狠擊中,卻連一聲慘叫也沒了,就在天威之下化作粉末飄飄散散隨風去了,隻有那一根骨簫跌落下來,滾到了卞成龍腳邊。


    魂師死了,那個依靠著骨簫操控的怪物正正地站在地上不知所措,白骨裏麵的怨魂絕望地嘶吼哭泣,該怎麽辦,天雷又一次尋找到了目標,對準怪物的腦袋狠狠一擊,哢嚓,一切,結束了。


    卞成龍看得到,那些怨魂終於不再哭泣,它們四處奔走著,但很快就有地府的鬼差來,把它們聚到一起,依次穿了引魂鎖,一個跟著一個去了,細細看去,居然有九十九個幽魂,加上前麵帶隊的一個鬼差,正是一百個在這烏雲密布之下迤邐而行,這就是百鬼夜行嗎?


    終於他們都消失了,天上的烏雲也不見了,卞成龍撿起骨簫遞到秋無名手中:“無名,這個你拿著用吧!”秋無名看了一眼骨簫,轉身走到一邊抱起一團灰色的絨球,正是那隻小狼。


    卞成龍淡淡地看著他們哥倆,卻沒法問,但是秋無名給了他他想知道的答案:“我們兄弟從小被爹娘拋棄,是一群狼把我們撿迴去,把我們救了下來,後來狼群把我們兩個嬰兒送到了師父座下,可是那群狼卻被人誤會偷吃我們兩個,被人殺得幹幹淨淨,我們的身體裏有狼的氣息,狼是我們的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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