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ooo公裏是個什麽概念我說不出來帶著家族一意孤行的長途跋涉遇到的是難以想象的困難和障礙不斷有人倒在途中家族成員越來越少時間越來越緊迫到最後連我自己都懷疑我們是不是真的能到達那個地方。


    我最年老的蕈姨母倒在美麗的恩都圖河我們到達前剛穿過一片幹枯的平原已兩天三夜沒有喝過水了但沒有人敢去喝這條河的河水因為恩都圖河是這片草原最大的鹹水河放眼望去寬廣的河麵向前延伸對岸遠遠的成一條線向是永遠不能到達的天際淡黃色翻滾奔騰的河水裏沒有鱷魚沒有魚蝦甚至連微生物也沒有有的隻是看不見卻讓人痛恨不已的礦物質。


    我們到達時正是正午氣溫灸熱河麵上浮著一層薄薄的水氣帶著淡淡的鹹味飄近隨著氣溫的升高水氣不斷凝結變濃奔騰卻沒有生命的河水掩飾不住它死寂的本色對岸幾乎看不到了更顯得前路茫茫一片不詳和虛無。


    我必須要趕快渡過河去追尋水源不然脫水三天所有成員都會堅持不下去的於是沒有休息不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帶頭跳進河水裏迎著激流奮力向對岸遊我知道必須要快不然河裏的礦物質會腐蝕你的皮毛侵入你的肌膚。


    湍急的河水不斷把我們衝向下遊我閉住唿吸用盡全身力氣逆流而上進程緩慢等遊到一半的時候我開始覺得鼻子、腋下、腳掌奇癢難耐但眼前還是一片白茫茫的水霧沒有別的選擇隻能強忍著奮力向前此時我看不到其他族人隻能聽見身後水在嘩嘩作響族人們都緊跟在後如果這時候我露出疲態或偏離方向那會讓所有正在忍受煎熬的族人徹底喪失信心可能會讓我們全軍覆沒另外我還有些擔心風、雲他們他們長這麽大可能還沒遊過這麽長時間的泳如果掉隊後果不堪設想但我不能迴頭我是整個隊伍前進的標誌是這艘小船的導航燈在這樣的河水裏多呆一分鍾都會增加十倍的危險如果我偏離了航線整個隊伍就完了現在隻能靠他們自己了。


    漸漸地我感覺癢的地方開始刺痛視線也有些模糊動作越來越慢我努力忽視這些不適逼自己機械的動著四肢但眼前還是一片白霧絲毫沒有到岸的跡象我不敢確定自己遊的是不是直線或許早就已經偏離目標了。


    如果真是這樣我們都會葬身河底我不由的身子一軟幾乎泄氣但就在這千鈞一之際我的指甲好像劃到了什麽堅硬的東西是什麽?我用盡全身力氣向前探了一下竟然觸到了堅實的地麵原來我們已經到了岸邊了。


    一踏到實地我立刻飛疾奔讓自己離開河水麵前是比水麵高出一丈多直上直下的河岸要攀上去確實有點兒困難幸運的是我找到了角馬群攀登時留下的缺口還有它們被同類踩死的屍體踩著它們這才順利上岸。


    上來後我立刻撲到幹鬆的沙土裏打滾蹭著身上的河水直到幹透才有精力迴頭察看族人的情況大多數成員已經上岸櫛爾和風正在蹭著自己身上的河水君剛剛從水裏站起來我環視了一下四周心裏一沉雲不在裏麵。


    我急忙四處尋找河麵一片沸騰到處是與我們毛色相近的淡黃我絕望又茫然的跟著河水跑了幾步什麽都看不見正在心急一陣風吹過白霧中兩個淡黃色的身影才漸漸顯露出來漂在下遊的影子是蕈和我的女兒她們正在激流中掙紮隨著水流沉浮一個可怕的漩渦出現在她們身後不斷吞噬著一切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在操控不管她們怎麽掙紮都無濟無事反而離漩渦越來越近隨時都有被吞沒的危險。


    我心裏劇痛因為品嚐過太多失去的感覺心裏總是特別恐懼同樣的事情再次生可我現在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們無力的掙紮在危險的漩渦中幫不上一點兒忙。


    恩都圖河像一個張著大嘴的怪物一點兒一點兒的吞噬她們的生命。


    看來是沒有希望了我知道現在自己應該轉過頭去離開在我的身後還有整個家族的族人正瀕臨死亡的邊緣但我像被釘住一樣無法動彈因為在河水裏我的女兒還在掙紮求生還沒有放棄雖然離河岸還很遠甚至越來越遠。


    我的心劇烈抽痛如果這個世界的主宰是神那他一定是個殘酷無比的惡魔我已經失去了兩個兒子卻還要親眼目睹女兒的死亡。


    視線模糊我幾乎站不住了。


    忽然雲仿佛腳下踩到什麽似的在水中停住是一隻淹死的角馬就這一停給了她聚集全身力量的時間然後用力向前一衝竟然掙脫了漩渦的束縛快向岸邊遊來與此同時蕈姨母咕咚一聲沉了下去不見了蹤影。


    我緊緊的盯著水中沉浮的雲緊張的不能唿吸直到她從水中站起來我才像夢醒般衝上前去。


    她渾身濕漉漉的走到河邊晃了一下就脫力倒在地上我急忙把她叼到河岸上麵幫她舔幹河水。


    我的女兒濕漉漉的在我懷中蜷縮成一團像新生兒一樣輕輕抖我含笑抱住她親吻她的臉和脖子。


    因為永不放棄她贏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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