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的步子很急,他走得很快。腳步很輕,然而,心的。他離家這麽久,過慣逍遙自在的生活,然而,畢竟還是不能全無掛礙。


    來到信中所指的地方,城郊一處破廟。


    沈放輕輕落下,沒有濺起一點灰塵,也沒有發出一點聲音,不過站在佛像前的那名白衣人還是知道了他的到來,負著手,慢慢轉過身,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


    這人盯著沈放看了看,笑容愈發溫和,“小放,一年不見,你看起來更精神了啊。”


    沈放嘴一撇,扛著劍向他走近,臉上滿是不耐煩的表情,“你跑這裏來做什麽?家裏那些事還不夠你煩,跑這裏來湊什麽熱鬧。”


    白衣人歎笑著頭,也向他走近,“怎麽說我也是你七叔呀,我千裏迢迢來看你,你又怎能用如此態度和我說話呢。”


    “七叔?我還有大叔二叔,四五叔六叔呢,對他們我是什麽態度你不是一直看在眼裏?怎麽,難道你想試試?”


    “呃――”白衣人腳微頓,笑容微微一滯,搖頭歎道,“你這性子倒還是跟以前一樣,半點沒變呐。”


    沈放怪異一笑,忽然一前衝,本在肩上的劍不知何時已經在手裏握住,倒拿著劍柄向白衣人撞去。這一撞的速度極快,在白衣人說到“變”字時沈放突然加速,最後一個字音才落,已經衝到那人懷裏。看沈放的架勢,絕對是用了全力的,即使用的是劍柄,被如此一撞,那滋味也絕對不好受。


    然而,衣人並沒有露出痛苦的表情放的動作也在刹那停頓,劍柄之上,一隻白玉般的手輕輕地放在那裏,如同捏著一枝花一樣地沒用什麽力道。


    “不過。功夫是有些長進。”白衣人笑得一臉春風。


    沈放抽身。收劍。臉臭得跟裏地石頭有得比。冷冷道:“不過比我大七歲。多學了幾年功夫有什麽大不了。”突然用劍指著他道。“西門成川別得意。總有一天我會趕上你地。”


    “你若肯呆在家裏好好學。以你地天賦。不出幾年便可超過我。到時西門家第一高手地稱號非你莫屬―你又何必離家出走呢。”西門成川說著輕地歎了口氣。


    沈放――或者說西門放。聽了西門成川地話後翻了個白眼算是迴應旁邊地供桌上一跳。一**坐了上去。瞪著眼看他。“說吧。你這次來到底是什麽事?如果隻是想找我切磋武功地話我十二萬分地歡迎。如果不是想你可以走了。”


    西門成川袖子輕揮。掃去桌上地灰塵也跟著坐了上去西門放不同地是。人家動作表情都是一派優雅同貴公子般。尊貴中又帶著一股隨性灑脫像他那樣亂七八糟。隨隨便便。隻是這一切看在西門放眼裏。除了讓他眼睛瞪得更大之外。還響起了一陣可地磨牙聲。


    “你我叔侄一年不見。難道就不能說些親近地話?”西門成川望著他。露出一個明亮地笑容。


    西門放一跳三尺遠,險險從桌上直接跌下,瞪著眼如臨大敵般看著他,“你又想了什麽法子來害我?我可告訴你,這裏可不是在家裏,我就算打不過難道還逃不過嗎?”


    “小放放,你那什麽表情?”西門成川泫然欲泣,居然還掏出了手帕按眼角,“這些年來,叔叔我對你照顧有加,你不感激就算了,怎麽還如此曲解我的好意。”


    西門放嘴角那個抽搐,口水馬上就要流下來了,他這一年過得太舒服了,舒服的忘了自己就算可以氣死天下所有人,但那絕對不包括眼前這一個,因為這一個,是全天下唯一可以將他氣得全身發抖,倒地而亡的人。本來,他可以更早的得到自由,來到這花花世界吃喝玩樂大大享受,可就是――就是這個人,一句話便毀了他的美好未來,生生要他多等了三年。等他想了一個絕妙好計,終於甩脫了那些煩人的事和人,好不容易快快活活了一年,現在這個人卻又找上他了――難道是天妒英才上天想要他英年早逝?


    “咦?小放放,你終於醒悟懂得要感激我了麽?我心安慰啊。”西門成川放下帕子,俊臉上一片燦爛笑容,哪裏有什麽眼淚。


    “放――放屁!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不要再讓我聽到那三個字,因為那會讓我想起三歲時被你騙去拿石子買糖五歲時被你騙去看姨娘洗澡六歲時被你騙去燒了爹最喜歡的一幅畫……”西門放狠狠瞪著他,咬牙切齒地說了足足有一柱香時間還未有停下的跡象。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期間西門成川笑眯眯地聽著,還不時點幾下頭,更是令西門放怒焰高漲。


    西門放的血淚控訴史足足說了近半個時辰,若有第三人在場的話,實在不知是該同情呢還是會無言以對,畢竟被同一個人以同樣的手法騙了一次又一次的,這――隻能說小時候的西門放真是太單純了。


    “所以,當你用這種表情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時,就表示你又要算計我了,而我的拳頭又有了揍人的衝動。”西門放最後總結,衝著那安然悠閑坐著的人揮揮了拳――就算打不過,過過幹癮也不錯。


    “嗬嗬,小放出門一年,也長不少見識了嘛。其實我這次來確實是專門找你的。”西門放眼神微凝,靜靜地看向他,“不要那樣嚴肅嘛,家裏那位說,你走了有一年了,也該收收心迴去了。”


    西門


    微沉,偏過頭去,“我不會迴去的,我已經失去繼格,還迴去做什麽?你迴去跟老頭說,我現在是叫沈放,不叫西門放。”


    “嘖嘖,敗給小迴有那麽可恥嗎?”西門成川看著他,淡然的目光微微一凝,“還是說,你故意這樣做好給了自己一個不用迴家的借口?”


    西門放愕然地看向他,臉上滿是吃驚的表情。西門成川搖搖頭,從供桌上跳下,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地說道:“你那點小把戲真以為能瞞過所有人?大家都不說是想著你的性子畢竟不適合,所以也不為難你罷了。”


    見西門放還是一臉愕然地看著他,皺皺眉,問道:“怎麽,你想抵賴到底嗎?”


    “切說要抵賴了?沒有做過的事,你讓我怎麽承讓?”西門放將頭一昂出一副不屑的樣子來。


    “真不可愛,和小比起來,你真是非常不可愛。”西門成川忽然伸出手在他的臉上來迴扯。


    “痛痛痛――”


    “雖然你和小迴同一天生,早了半個時辰做哥哥,可是和小迴的實誠比起來這做哥哥的實在太合格了。你知不知道自你走了後,小迴每天睡幾個時辰?”西門成川伸出二個手指臉沉痛地說道,“二個時辰,一天隻有二個時辰休息。”


    “你騙我的吧?裏那麽多人,哪就能讓小迴累到那種程度?”西門放終於擺脫魔爪,連忙跳開好幾步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一臉不信地瞪著西門成川。


    “小迴的性子你又不是知道剛好跟你相反,什麽事都要攬在自己身上。你走之後自然認為肩上的擔子更重,為了不讓三哥丟臉天拚命練功還要處理一大堆事務,況且你很清楚,”西門成川語氣微凝,眼神亦冷了起來,“在那樣一個家裏,小迴繼承人的身份,會給他帶去一些什麽。”


    西門沉默地低下頭,所以他錯過了西門成川眼中一閃而過的笑意。


    “所以,這是欠小迴的。”西門成川重重地結語。


    靜默少許,西門放慢慢將抬起來,臉上是認命的表情,“好吧,你說吧,到底是要我做什麽事?”雖然很是不甘,可他不能將所有的事都推給西門迴,那個家裏,他唯一覺得愧疚的就隻有西門迴,因為――七叔說得對,他不是一個合格的兄長。


    “其實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一個叫文斂的女孩,一個叫赫的少年,剛好是你認識的,你隻要呆在他們身邊就好。”


    西門放驀然抬頭,雙目射出寒芒,語氣冰冷,“你到底想做什麽?”


    “瞧你的表情,好像我對人有什麽不良企圖的似的。”西門成川很不滿。


    西門放不屑道:“聽你說的好像對人有過什麽好企圖似的。”


    西門成川被咽住,頓了頓才繼續說道:“我隻是叫你多注意一下那女孩身邊的事,因為在她身上,很有可能隱藏著一個關係到我西門家興衰的秘密。又不是叫你去害人,難道連這也拒絕?”


    “文斂確實不是普通人,可我也看不出她與我西門家的興衰有什麽關係。”


    “我知道小放你外表看起來胡鬧,實則心思比小迴更細膩,你既然能看出那文斂不是普通人,當然也知道她身邊一男一女兩名護衛也不是普通護衛。如今,慕容名出現在她二哥文離身邊,莊宮兩家也與她有過交匯,而她又將你留在身邊――”


    “留下是我的意思,根本與她無關!”西門放怒瞪他。


    “但她同意了不是嗎?”僅這一句話就又讓西門放啞口無言,西門成川搖搖頭,歎息道,“此人與四大家或多或少都有了關係,甚至連天齊公子也與她認識。她來定州到底為何?隻是單純尋找失蹤祖父?小放,你不要將自己的心蒙蔽了啊,文斂來頭不小,莫說西門家族,恐怕四大家都會受她影響。我如今隻是防患於未然,也是為小迴除去將來可能出現的危險啊。”


    西門成川說了那麽多,單最後一句話就讓他無可反駁,默然片刻,轉身向外麵走了去,“在不傷害她的前提下,我盡量按你說的做。”如此說完,一去不迴頭。


    直到西門放的身影慢慢消失,一個人從佛像後麵走了出來,向著西門成川不解問道:“七爺,那個叫赫的少年使的武功,與西門家失傳百年的絕學很相似,七爺是想放少爺摸清他的底,卻為何不直說呢?”


    西門成川搖頭歎道:“小放心太正,與人交結若要懷著目的,這種事他不會願意做,否則也不會離家出走。所以還不如說得模糊些,讓他自己做選擇。況且,僅留起手式的失傳絕學,太過虛無縹緲,爹他老人家想依靠這套武功來振興西門家,唉,畢竟是人老了啊。”


    聽西門成川說到西門家至高無上的宗主,那人不敢接話,想了想,笑著說道:“不過七爺能想到通過迴少爺讓放少爺就範,不怪乎宗主讓七爺出馬,說隻有七爺才能說服放少爺。”


    西門成川淡淡看他一眼,“靠弟弟來逼迫哥哥聽話,你認為這很了不起?”那人一滯,愣愣地說不出話。西門成川向著門外看去,語氣有些惆悵,“如果可以,我並不想來打擾小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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