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留守在那所宅子外的歸雲來報,酉時一刻大火進,燒至戌時漸滅,他們的人一直守在外麵,終至火滅,不見一人出來。(.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也就是說――


    文斂無言地擺擺手,讓歸雲退下後,垂默立良久,之後向胭脂睡著的房間走去。看到那樣一張純然稚嫩嬌弱的臉,文斂麵色平靜,腦海中響起李羨白那日說的話。


    “胭脂叫胭脂,是因為洛洛勒舊時處有一座胭脂山,我希望有一天她能迴去看看,小姐,你帶她去看看,看看山上的胭脂花,是否如舊時一樣紅。”


    那山上的花,或許年年開得燦爛,一年比一年好,可惜那看花的人,卻早已不見,再也迴不去了。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貝先生向以冷靜自恃,可是這幾天他卻快要失去冷靜了,隻要他出了門,無論去哪個地方,都有人跟著他,並且出不了城門一步。他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可是,目前還不到徹底決裂之時,所以他也隻好忍耐。


    他是行動受製,匡衡卻是幾乎要瘋了,本以為將矛頭引向飄香等人,民心迴到自己身上,再對那小小年紀的文斂恐嚇一翻,自然就萬事無憂。可是,看到眼前那樣一場爆炸生後,常人都會要考慮下自己的安危吧,而文斂居然連躊躇一下都沒有,立馬就展開了激烈的手段,與現在的雷霆手段比起來,之前的那些真的隻能算是小動作。難道她自恃身邊之人足以保護她,所以行事沒有顧忌?一個嫵嫵居然還不能讓她警惕嗎?那位叫赫的少年,武功雖高,他難道就沒有對付的法子?如果,最後不能如他所願,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匡衡煩躁地在書房裏走來走去,案頭擺滿了手下遞上來的請示與報告,他承認自己看走眼,數年來以為柳家隻出了個女酒鬼,卻沒想到飄香喝酒是真,借醉搞鬼也是真。(.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因為一直以來的不提防,才弄得現如今處處被動挨打毫無還手之力地地步!但是――匡衡驀然腳步一頓,眼裏厲光一閃而過――就算她飄香如何再有能耐,也不可能將他逼到如今這個地步,加上一個文斂也能!這是他盤踞定州多年,經營謀劃多年所得來的自信。還有人在背後助她們,往日相安無事的同盟會今次對他窮追猛打,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麽。


    公子,當日他對此人的到來已經生出意外之心,虞老板曾提醒過自己,貝先生也讓他小心萬上,可是他千算萬算,還是沒有算到那樣一個出塵出世之人,竟然會與文斂聯成一氣,共同對付他一人!天齊公子加文氏傳人,他匡衡再有能耐,又如何會是這兩人聯手之敵!


    越想越煩躁,腳下的步子也越來越大,外麵的聲音更顯得異常擾耳。眉頭一皺,大踏步走了幾步將書房的大門推開,揚聲便要喝斥:“在吵什麽――”


    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那個製造噪音地人。正是他唯一地、視若珍寶地兒子。隻見多多蹲在一棵大樹下。手上拿著一根小樹枝正扒拉著什麽。嘴裏同時不停喊著:“加油。快走。加油。”


    匡衡可以對任何人冷心無情。可是對於自己唯一地兒子卻是真地愛護。微微緩和了臉色向多多走去。對於那個坐在一邊凳上地人卻是看也不看。莫雲浮站起對匡衡欠了欠身。喊了一聲:“夫君。”


    匡衡略微點了點頭。走到兒子身邊。探一看。原來多多正在看螞蟻搬東西。手裏拿著樹枝。看哪一隻螞蟻慢了就用樹枝去趕。


    “多多。在幹什麽呢?”


    多多正玩得投入。突然頭頂上響起父親地聲音。嚇了一跳站起來。投入到匡衡地懷裏。撒著嬌喊道:“爹。你事情做完。要陪多多玩了嗎?”


    匡衡摸著他地頭笑笑。此時地臉上再找不出一絲陰鬱冷酷。語氣也變得很溫和。“爹還有事要做。多多自己一個人玩。多多今天怎麽不出去玩呢?”


    多多小臉一垮,用手拉著匡衡地衣袖搖來搖去,嘟著嘴道:“娘不讓出去啊,娘說外麵有壞人,所以多多隻可以看螞蟻。”


    匡衡眼神微凝地向莫雲浮掃去,莫雲浮垂著頭,柔順地說道:“最近幾天外麵很亂,我不放心多多出去,所以就讓他在家裏玩著。”


    匡衡看她片刻,卻是沒有說話,蹲下身將多多抱在懷裏哄道:“多多乖,等爹把事情辦完,把壞人都趕走後,爹再陪多多一起出去玩,好不好?”


    “真的?”多多眼睛一亮,興奮地伸出小手指,“我們來拉鉤,說話不算數的是小狗,爹不可以騙多多哦。”


    匡衡哈哈一笑,伸出手與多多拉鉤,“爹自然不會騙人。”


    莫雲浮站在身後,微垂眼眸注視著這父子倆人,眼神複雜。


    匡衡安撫多多後踏出院子去找貝先生,莫雲浮看著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微笑著轉向多多,柔聲


    多多,我們來玩捉迷藏,好不好?”


    多多聽後雙眼亮,緊緊地盯著自己的娘,笑著喊道:“好啊,好啊,娘跟我玩捉迷藏。


    娘以前經常跟他玩捉迷藏,可是現在卻很少跟他玩了,所以聽到娘說要跟他玩,他自然高興的不得了。


    莫雲浮望著他淡笑不語,目光向院子四周掃視一圈,在打開地書房門口微微一頓,然後溫柔地讓多多去找地方躲起來。


    貝先生正在茶館裏喝茶,他早上起床後,到外麵去吃了兩根油條一碗粥,然後去各處的鋪子巡視了一翻,中午迴到家裏吃了午飯,再小小午憩了一下,醒來後洗了把臉,慢慢踱到了自己經常去地茶館。像往常一樣,點了一壺自己最愛喝的雲山霧片,便安坐於椅,一口一口慢慢地品茶。


    半個時辰又兩刻鍾後,貝先生將一壺茶喝完,放下了銀兩,又慢慢地踱出了茶館,他並不急著迴家,也沒有要到匡府去地意思,而是沿著街道一直一直地走,路途中經過匡家的鋪子時,也隻隨便地看了一眼,並沒有進去。這樣隨意走著,行人漸稀少,貝先生低著頭,沿著圍牆根慢慢地走,圍牆裏伸出不少大樹地枝椏,風起時,送出模糊的秋千的影子。


    又走過了幾戶人家,再往前的話就要出城了,貝先生卻沒有停下來地意思,暗中監視著他的人員微微皺眉,打算他再走出幾步就現身攔阻。誰知這樣的念頭還沒轉完,眼前忽然失去了那一個人的身影,然後腦袋開始有些昏昏沉沉,難道是連日地監視讓精神開始不濟了?這樣的昏沉似乎沒持續多久,等到雙眼重新變得清明起來時,急急向前看去,卻現那個人不知何時已經迴轉身來,正向來時之路走迴去了。


    使勁地甩甩頭――難道是精神恍惚之下的幻覺,那人其實一直沒離開過自己的視線?


    正要再跟上前去,忽然耳邊響起一個聲音,讓他不用再監視了,任務結束。沒有疑問,沒有停留,二話不說,迅速掩住身形遁走。


    貝先生雙手自然地垂在身側,偶爾向四周的景致看去一眼,顯得很悠然自足。忽然間,腳步微頓,停了下來,慢慢地將視線放在前麵突然出現地那一個人身上,然後錯開,緊緊盯住了旁邊的另一人。


    文斂悠然轉身,臉上掛著淡淡地笑意,“貝先生,幾日不見可還好?”


    貝先生雙眼微凝,他可不會認為文斂此時的笑是為了向他表示善意。雙手微微蜷曲起來,臉上一片冷定,“文小姐在此等候貝某,不知有何要事?”


    文斂目光遙遙看向他身後某處,淡然笑道:“貝先生,貝望山,單是先生這一個名字,文斂就頭疼了好久,總算還是知道了。”


    貝望山目光愈沉,“區區賤名,不足掛齒,何勞小姐費心費力。”


    “先生此言差矣,先生在匡舉嚴身邊十數年,又能躲過爺爺的眼睛,最後得到匡衡的賞識成其手下第一心腹,若非匡衡心急出手,先生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快地露出破綻,以至暴露身份,還讓文斂查出。”文斂慢慢向貝望山看去,眼底一片平靜,“天命流的人,果然不簡單呢,隻貝先生一個就攪動定州亂象漸呈,若整個天命流地人動起來,不知這天下,還能有幾分現在的平靜。”


    “貝某不知小姐所言,貝某隻是匡家一個普通地管事,最多是為主上獻獻策而已,小姐所說引起定州動亂,實與貝某無關。”貝望山微微低著頭,語氣平靜而謙卑。


    文斂似乎沒聽到他說什麽,依舊定定望著他,語氣不為所動的平靜,“有人認為,敵國財富為國家社稷之危害,卻不知致亂之源另有所在。我文家幾百年來隻求自保安穩,卻總總事與願違,我無傷虎之心,虎卻有害我之意,事到如今,想求一安字何其難為。如何在即將到來的暴風雨中保得我文氏一族安然無恙,還請先生教我。”


    聽完文斂一番話,貝望山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文斂微一歎氣,緩緩搖頭道:“天下如何與我無關,先生之天命一派要如何在這亂世中取利,也非我文斂所關心在意。我今日來隻想問一句: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天命流的問道,一定要與我文家為敵嗎?”


    文斂說那最後一句話時,雙眼定定看著貝望山,口氣並不怎麽強硬,貝望山卻是忍不住地心裏一突。


    看貝望山依舊沉默語,文斂的耐性漸漸消失,語氣終於冷了下去,“‘亂神術’百年不出,天命流逆道尊之意研習。怎麽,貝先生不會修習地,連自己的神智也亂去了吧?”


    貝望山渾身微震,看著文斂地目光再添幾分警惕慎重,終於緩緩開口道:“不愧是與道尊並存一世的文家。文氏傳人,地確非常人可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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