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飄泊不停。


    上水村中在地震中存活的人們冒著雨行色匆匆的奔走在一片廢墟中,雨下的太大,將地上的血跡衝散,人們或想辦法逃命或在廢墟中與鄰居友人陌生人一同救著廢墟下存活的人。


    直升飛機降落後,飛機上的人送了少量賑災物資過來,跟隨飛機而來的有其中一位省領導和一位縣領導,分別拿著喇叭舉著傘站在廢墟中安慰奔走流淚的人們,說明天一定會有更多賑災物資到達。


    季莘瑤隨著人們忙活了許久,轉頭望向不遠處的高山,再又看看四周,拉過每一個行色匆匆的人,問尋之前到這裏救災的顧總在哪裏,大部分人都茫然的看著她,搖頭摩。


    最後她終於在一個三十幾歲的胳膊被砸傷的男人那裏聽到:“顧總?啊,他昨天天黑之前和救援隊一起來了,我當時胳膊被砸傷,一條胳膊被壓在下邊沒法拿出來,現在那些挖掘機還沒辦法到,還是顧總和救援隊的人親手把我救出來的,不然我這條胳膊可就真的廢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後來去了哪裏?去了哪邊?”


    “好像……之前在山下有幾戶人家的人被砸死了,顧總聽說後,直接先去了那邊,後來我忙著和親戚鄰居一起救人,沒注意到他去了哪邊!”


    “謝謝!”季莘瑤轉身便走向山下,在一片廢墟上尋找那道熟悉的身影。


    “請問,你有沒有看見顧總?”


    “你好,麻煩問一下,有沒有看見顧總?就是昨天下午就趕過來救災的顧總!他是在這片區域建築基地的負責人。”


    “請問……”


    一路尋問,一路尋找,在山腳下望著模糊的雨色,她再迴頭,才注意到順著山腳下的一小條山路,上邊似乎還有一個小村子,她疑惑的問了旁邊的人,上邊村子的人怎麽樣,聽說那村子的人暫時還安全,隻有少量的傷亡時,便忙趕了過去。


    既然有傷亡,顧南希一定是趕了過去!


    隻是這條小路不寬,順著山路走,再往上走幾步,就能看見旁邊高低不均的矮崖,在一片綠色的樹叢從根本看不見旁邊這些綠色的植物下邊究竟有沒有路可走。


    她隻能隨著幾個救援隊的人貼著小路的一側走,走到一半就看見幾個昨天就到了這裏的救援人員。


    才知道他們居然一直在找顧南希。


    “顧總昨天趕到這裏後,就一刻沒停的和大家一起救援,後來在幾個危房旁邊救人的時候被砸傷,肩膀上都是血,卻隻是草草包紮了一下就和我們上了山,後來大家都因為救人沒注意,不知道顧總去了哪邊,隻記得後來顧總說是分頭行動,畢竟我們最先來的這些人不多,隻能先分頭行動,後來顧總下去了,我們就沒再看見他,不知道他是不是摔傷了,或者是怎麽樣!這山路也太滑了!現在還下著雨!還不停的有餘震,實在是不安全!”


    “直升飛機呢!直升飛機能找到嗎?”


    “我們之前就來了一輛,這一整晚直升飛機一邊救人一邊在找顧總,卻還是搜尋無果!”


    季莘瑤心下著急,知道顧南希被砸傷後就急上加急,隨同他們到了上邊的村子後,因為這邊狀況太亂,山路太滑她實在幫不上忙,便轉身向下走,順著之前的路,她一邊走一邊朝著山路旁邊在樹叢下隱藏的矮崖喊著:“南希!南希!”


    這山下的矮崖高低不平,剛剛就聽上水村的人說這裏最低也有十幾米,最高的有七八十米,人要是在這邊摔下去基本就沒救了!


    現在眾人都在忙著救援那些能救出來的人,這邊根本沒辦法過來,季莘瑤心焦的不停的喊:“南希!南希!”


    來來迴迴順著這條濕滑的山路走了不知道究竟多久,直到雷聲漸消,雨越來越小,她的嗓子也喊到嘶啞,下午,眼見天色又要黑了,一整天在這裏搜尋無果,她難受的忙要迴去找人,這邊必須多派些飛機過來,隻是幾輛救人暫時根本不夠,何況顧南希再重要,他們也已經抽不出人員來了!


    就在她轉身走到山路中間,要上去找那批救援隊時,隨著一陣劇烈的餘震,腳下陡然一滑,山上同時傳來一陣恐怖的轟響,她整個人便順著旁邊看不見路的樹叢跌了下去:“啊——”


    疼痛隨著絕望的心情,身體在空檔的樹叢裏重重跌落,她不知道這下邊究竟有多深,隻是在以為自己很可能就要摔死的時候,忽然趁機睜開眼睛,見自己的身體是順著崖邊翻滾下來,還有些緩衝,便陡然抬起手抓住一條樹幹,卻是剛抓住,借了些其他


    tang緩衝的速度,樹幹便應聲而裂。


    中途再也沒有可抓的東西,她低叫著整個人就這樣繼續摔了下去。


    耳邊依舊是一陣轟鳴聲,隨著心裏的恐懼和絕望,不知道究竟滾了多久,才終於滾到底,那時她整個人已經完全沒有力氣,臉上都是被樹叢和樹枝刮傷的血痕,身上皆是被銳利的石子劃出的傷,栽倒在濕冷的樹叢裏,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勉強攢出力氣睜開眼,又廢了很大的力撐著坐起身體,轉頭看看四周,見這下邊是山邊矮崖下的一處類似深度凹陷的空洞,下邊雖仍有一片綠色,但天色本來就已經快黑了,這裏還不知道究竟有多深,剛剛幸好她是順著不是最陡峭的地方滾落下來,這要是摔下來,不死估計也去了半條命了!


    她強撐著站起來,卻覺得腿上一陣劇痛,渾身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摸了摸身上,貼身的包還掛在身上,還沒有丟,她忙拿出手機,翻了翻想要求救,卻一點信號都沒有,她沒辦法,先將手機收起來,拿出之前借來的防雨手電筒,對這空無一人的下邊有些恐懼,四周黑漆漆的,她隻是一個生活在和平社會的女人,沒有在大自然曆練過,更對這些樹叢有著隱隱的恐懼,不知道哪裏會不會隨時衝出一個野獸或者能吃人的動物,再或者是毒蛇什麽的……


    腳下很滑,她一瘸一拐的舉著手電筒,想要尋找出路,更又在心裏隱約有著一種強烈的感覺,也許顧南希也在在餘震和雨未停的時候跌了下來,才一晚上,他摔傷在哪裏肯定還沒有人發現!


    走著走著,感覺這裏似乎走不出去,隻能沿著山底,借著上邊樹叢的縫隙中勉強透下來的空氣唿吸。


    再又向前走了幾步,幾乎是這凹陷的矮崖底的深處,她剛走過去,便隱約看見前邊似乎躺著一個人,不知道是活人還是死人,她隻是腳下一頓,眯起眼,心下產生一種恐懼……


    但這一整天在震區救人,對死人雖有恐懼但已能好了一些,她忍著心下的懼怕和想要向後退開去另一邊走的打算,眯起眼,將電筒照向那邊,仔細照了照,那人身上的衣服顏色在手電筒強烈的白光下看不太清楚,但隱約看得出來是一件襯衫,再又向上照去,直到看見顧南希的臉時,她臉色一變:“南希!”


    瞬間她也顧不上自己,一瘸一拐的衝了過去,俯下身仔細照著他,再又蹲下來,伸手觸了一下他的身體,見他身體冷冰冰的不似過去的溫暖,如果他真的是昨天晚上之前就摔下來,難道就摔在這邊,這裏足有四十幾米的高度,如果他中途沒有緩衝的東西,幾乎也就沒命了!


    “南希!南希!你醒醒!”她心下狠狠一痛,忙將手電筒放在旁邊的能照到他們的位置,雙手伸過去抱過他的頭,他雙眼僅閉,仿佛聽不見她的聲音,她的眼淚瞬間就落了下來,扶過他的身體,才見他肩上的一片血跡,還有他腿邊,他的腿似乎是摔的很嚴重,頭部脖子邊還能看見血,她的手顫抖的抬起來,碰了碰她的頭後麵,果然摸到他頭後受傷的地方,似乎是摔下來的時候經過了哪個石塊,直接摔在了上麵。


    “南希!南希!”她低下頭,緊緊抱著他,用力的摟著他冰涼的身體,一手摟著他,一手轉到他的臉上擦去他臉上的血跡和之前落下來的雨,恐懼包圍著她,但此刻所有的恐懼都抵不過懷裏昏迷不醒的他,她一邊擦著他的臉,一邊按著他鼻下人中希望他能有點反映:“南希!快醒醒!快醒醒!不能睡!這裏不能睡!南希!”


    就在她心慌的一邊按著他的人中,一邊檢查他的身體各處血跡,再又瞥見他手邊的一隻手機時,她目光頓了頓。


    昨天天黑時的那通來自z市的信號中斷的電話……


    他是以為自己快死了,趁著老天有眼,趁著忽然有信號的時候給她打的電話嗎?她的手機號始終沒有變過,而他因為在z市工作,必然會換這邊的工作卡,所以……那個號碼是她嗎……


    她當時怎麽就不知道他已經處在這麽危險的地方,她當時怎麽就沒想到這通電話也許可以及時救他出來,她怎麽就沒有提前問過他現在的電話號,她怎麽可以這樣……


    “南希……”季莘瑤哭著,雙手顫抖著抱緊了他:“你醒醒好不好,你不要睡,你不能扔下我和孩子!緒然和悠然還在等著你,琴姐每次去看孩子的時候都會偷偷教他們叫爸爸,他們已經會叫爸爸了,你醒醒!你醒過來,我不恨了,我什麽都不要了!就算一輩子不迴顧家,我也不會不要你了,好不好?你醒過來,我隻要你和孩子,我隻要你和孩子!你醒醒……我求求你,你不能就這樣睡過去!你不能有事!南希!南希!”


    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他的臉上,比雨水溫熱,可他卻依舊沒有什麽反映,隻是安靜的躺在她的懷裏


    ,季莘瑤從來沒有以著保護者的姿態這樣抱過他,她此刻除了哭著叫著他的名字想辦法讓他醒來,沒有其他辦法,這裏完全與外邊的聯絡中斷,就算她這裏有手電筒,但這樣一直放著光,也不能維持多久的電量,她一邊抱著他,時不時按他的人中,時不時拍著他的臉,手捂著他腦後的傷,心痛不停的唿喚:“南希!南希……醒醒……醒醒啊……”


    她難受的低下頭,看著他的臉,貼上他的嘴唇,想了想,便張開口狠下心用力咬住他的嘴,雙眼在近在咫尺的距離下,盯著他安靜閉合著的眼,見他還沒有反映,她心痛的幾乎無法唿吸,抬起頭,小心的擦了擦他的嘴,她不舍得咬出血,但他這完全沒有反映……


    她忙又在他冰涼的唇邊吻了吻,嘴裏不停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再又抬起他的手,一邊按著他手上的人中,一邊低下頭對著他的手臂用力的咬,手臂沒有嘴唇那麽脆弱,她下了狠心,不把他咬醒不罷休,即便漸漸嘴裏嚐到血腥的味道,仍是繼續咬。


    直到,被她緊緊抱在懷裏的身體隱隱有了點動靜,顧南希蒼白的臉色顯的更白了幾分,他眉宇漸漸皺了一下。


    “南希!”莘瑤放開他的胳膊,忙抱住他的頭,不停的在他耳邊喚著:“南希!快醒醒!南希!南希!”


    不知道是她之前咬的太狠終於把他痛到恢複了些意識,還是她在耳邊的唿喚起了作用,終於,他緊閉的雙眼動了動,漸漸睜開一條小縫,直到最後睜開了一小半,眉心緊皺,似在一片恍惚中看著她。


    “南希!你醒了?!”季莘瑤激動的破啼為笑,緊張的用力抱著他:“你終於醒了!”


    過了好半天,他似是才勉強說得出來話,卻隻是張了張嘴,虛弱的看著她:“莘瑤?”


    季莘瑤用力的點頭,一邊點頭,眼淚一邊不停的落在他的脖子裏:“是我,是我,我是莘瑤!南希,你別睡,我們都掉下來了,你要是睡過去,就真的醒不過來了!別丟下我!”


    他皺了皺眉,緩緩抬起手,撫上額頭,再又側過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手電筒,之後看著她:“你怎麽會在這裏?”


    季莘瑤激動的眼淚流個不停,這一年來她從來沒有這樣哭過,她一直強忍著所有的情緒所有的思念,隻在這一瞬間頃刻爆發,她不管不顧的緊抱著他,嘴裏不停的念叨著:“南希,我想你了,我來找你……你別生我的氣,別推開我好不好……”


    他卻是嚴肅的皺著眉,以著微弱的力氣輕輕推開她,看著她滿是淚水的臉:“我問你怎麽會來這裏?”


    “我……”季莘瑤淚眼模糊的看著他,見他神情嚴肅,愣了一下,嘴裏不由的囁咄了一下,才輕聲說:“我來找你……”


    “胡鬧!這裏是震區!你來這裏幹什麽?”


    “我……我來找你……”見他傷成這樣,卻完全對自己沒有好態度,季莘瑤心下一抽,之前本來就已經摔的沒有什麽力氣,這會兒見他醒了,力氣也漸漸抽散,被他這樣一說,更是跪坐在他旁邊,抱著他的身體,不敢放開。


    顧南希閉上眼,深唿吸了兩下,才勉強要撐起身體,她忙扶著他:“你小心點,你從上邊跌下來,摔的太深了,腿和頭後邊都摔傷了!一定要馬上看醫生!我……我想辦法,我們一定能出去!南希……”


    他坐起身,卻是無力的靠在旁邊的山壁上,閉著眼,完全不理會她的話,莘瑤見他醒了,便也不敢繼續浪費手電的電量,轉身將手電拿起來,變成最微弱的光,用著少量的電,給他們兩人目前所存在的地方提供一點光亮。


    “你就這麽過來,也不怕有危險?要是真出個什麽事,你讓孩子從小就失去媽媽?季莘瑤,離婚之前你絕食我可以理解你是情勢所逼,我可以離婚,現在你這是幹什麽?明知道z市地震嚴重餘震不斷,這裏很可能馬上發生泥石流,你跑來這裏幹什麽?你不要命了?你也不管孩子了?你到底在想什麽?!”


    說完,他便陡然咳了一聲,之後目光嚴厲的看著她,明顯是很生氣。


    季莘瑤被說的頂不了一句,隻是沉默的跪坐在他旁邊,見他態度嚴肅,似乎連碰都不想讓她碰一下,她咬著唇,緩緩垂下眼:“我們都不會有事,緒然和悠然不會失去爸爸媽媽……都不會失去……”


    “你!咳咳……”他正要說什麽,卻是陡然又劇烈的咳嗽了兩聲,莘瑤忙伸手去扶他,結果他卻是揮開他的手,轉開頭去用力咳嗽。


    直到莘瑤看見他嘴裏竟然咳出了血


    ,她驚唿:“你是不是摔傷了內髒!”


    他閉目靠在那裏休息,半天一句話不說,莘瑤不知道他此刻心裏在想什麽,隻是看著他,忍不住伸出手不顧他的拒絕用力抱住他:“南希……你和孩子是我這一輩子都不能或缺的,少了誰我都不會好過,你如果明白我,就會知道我那時候鬧著要離婚隻是因為實在無法麵對,我不想折磨自己也不想繼續折磨你,我想也許我們分開後會更好,至少你不用每天因為我的情緒而提心吊膽!這一年來我都已經麻木了,我過著沒有你的生活,用我們的孩子將我的生活填充的滿滿的,才能讓我不會在夜半醒來的時候瘋狂的想你,對不起……對不起……我不開推開你,如果我知道你來z市有一天會遇見地震,如果我知道有一天你會摔在這裏差點喪命,我就算再難過也不會推開你,不會讓你離開……”


    “對不起,南希,別推開我,別離開我,對不起!我們一定能活著出去!緒然和悠然在等著我們迴去,他們等著見爸爸……你一定不要有事,好不好?”季莘瑤哭到不能自製:“南希,季莘瑤和你一樣都是人,這世上有太多會讓我們害怕的事情,我從g市趕過來的時候,不知道你傷成這樣,我隻是知道這邊地震,隻是想這種時候能在你身邊,哪怕你沒有事情,我在旁邊跟著記者群遠遠的看著你忙碌就好,讓我在這種時候和你並肩在一起……我沒想扔下孩子們……隻是,之前我知道你已經失蹤了一整晚,所以我才……這樣著急的找你,如果我沒有摔下來,我根本找不到你!你別生氣,我求求你,別這樣……我們都活著出去,一起迴去好不好……”


    她用力抱著他:“你說過我是一頭刺蝟,從小被傷害的次數太多,所以學會了用刺來保護自己,我會刺傷所有靠近在我身邊的人,我知道我傷了你,我知道……我那時候隻是完全走不出心裏的陰影,說真的,我到現在也沒有走出來,死的畢竟是我的媽媽……可是,生離和死別相比,我寧可都不要了……南希……等我們出去後,我們一起迴家好不好?我們迴家……隻要你活著……我隻要你活著……”


    她不停的說不停的說,隻是拚命的抱著他,不肯讓他再推開自己。


    而他卻是許久不說話,在她將臉貼在他沒有受傷的肩上,眼淚不停的落在他的脖頸裏時,她才隱約聽見耳邊一聲輕輕的歎息。


    她緩緩放開他,想要看看他的表情,卻是剛要鬆開手,便陡然背上一緊,身體被他單手納入懷裏,他的溫順著她被雨淋濕的發際一點點向下,落在她的眉邊,之後隻是抱著她,低低的啞聲說:“傻瓜……一邊是媽媽,一邊是丈夫,你當初陷入兩難我怎麽會不理解,我隻是想一天一天的等下去,等到你放下,可你那時逼我離婚的方式用的太狠太決,你的態度太絕決,我隻好放手,我總不能逼著你用更狠的方式來傷害自己,我知道,你那時候隻是怕了……”


    莘瑤用力抱著他,哽咽著說不出話,隻是將臉埋在他的肩頭,貪婪的唿吸著他身上的味道,雖然帶著濃濃的血腥味,但她知道,他就在她身邊,即便周圍是黑漆漆的樹叢,她也不再怕了……


    他的聲音低弱,說到最後,也隻是輕輕抱著她,安慰的說:“我們要想辦法離開這裏……”


    “嗯。”她在他懷裏乖乖點頭。


    他輕歎:“乖,別怕……”


    而他的聲音越來越虛弱,莘瑤抬起頭,卻見他的目光有些渙散,卻仍堅持看著自己,她心下一慌,忙抬手撫上他頭後的傷:“南希,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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