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愣,低下頭看著一直被自己握在手中的他的手指,隻見他的手指果然微微動了兩下,她一喜,驟然俯下身去:“南希,你是不是醒了?能不能聽見我說話?南希?”


    一聽見莘瑤的話,顧老爺子跟何婕珍亦是上前幾步,低下頭來仔細看著床上的顧南希誓。(.)


    然而顧南希的手指隻是動了動,便沒了動靜,莘瑤本來帶著喜色的神情頓時斂了下來,有些失落的看著顧南希安靜的深度昏迷的蒼白的臉,將他的手指握緊。


    “我去叫醫生。”


    何婕珍說了一句,便轉身快步走出病房,顧老爺子亦是有些許感歎的站在一邊。


    沒一會兒溫晴就又走了進來:“爺爺,你和莘瑤應該都累了,要不,我來照顧南希吧。敦”


    一聽見溫晴這話,季莘瑤當即便十分排斥的抬起臉,看了溫晴一眼,不待老爺子開口,便直接一口迴絕:“不必了,我不累,妻子照顧丈夫天經地義,別說我不累,就算是苦了累了,也不需要溫小姐你來受累。”


    “你……”溫晴頓時就橫起了眉毛,小聲的嘀咕了一句:“季莘瑤,你別不識好歹,我是想幫忙照顧南希而己。”


    莘瑤可不敢勞駕他溫大小姐幫這個忙,卻是不動聲色的睨著她:“溫小晴平日十指不沾陽春水,從小都是被人照顧的命,我可不敢勞你的駕,何況,南希這邊我也確實不願意分開身,所以……”


    她轉眼看向若有所思的老爺子:“爺爺,請您容許我這一次的私心,南希本是危在旦夕,才剛剛度過危險期,我實在不想離開他。”


    顧老爺子點點頭:“我當然理解。”之後他看向溫晴:“小晴啊,你確實不太會照顧人,還是迴去擺弄你的那些花花草草吧,這邊不缺人照顧,對了,單小姐走了嗎?”


    溫晴有些不情願,卻還是努了努嘴,小聲說:“走了,我說是爺爺您勸她迴去休息,她就像明白了什麽似的,沒再說什麽,直接離開了。”


    顧老爺子嗯了一聲:“走了就好,不然單小姐一直等在外邊,等單老知道後趕來時,不一定又出什麽亂子,還好單小姐不至於把咱們顧家逼的太緊,雖然固執了些,但也算是通情達理了。”


    莘瑤說不清自己現在是聽不得這些還是怎麽,但單縈在人家是通情達理美麗大方的單小姐,在她麵前卻是冷漠高傲把感情當遊戲的太驕傲的慘烈的失敗者,她不想再去想這些,便也沒有插言。


    直到溫晴出去後,老爺子才再次走過來,站在床邊,低頭看著莘瑤:“你們上次在y市,究竟見過什麽人?把情況都給跟我說一說。”


    莘瑤知道隱瞞不得,就如實的把前前後後的事都說了一下,隻將在墓園見過石芳的事隱去,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知道,這次的事故是針對自己,石芳也許對顧家是有什麽誤會,才會在那天說出那些莫名奇妙的話,但是石芳不會傷害她。


    老爺子聽後,便皺起了眉,似是想到了什麽,更又仔細看了看季莘瑤的表情:“你說的是真的?”


    見莘瑤點頭後,顧老爺子才眯起眼:“看來這事,和季家脫不了關係,隻是我怎麽想也想不到,手足至親相殘竟也能到這麽毫不留情的地步。”


    莘瑤輕笑:“爺爺,現在一切還隻是猜測,如果真的像我們所想的那樣,恐怕現在他們也已經知道受傷的是南希了,這會兒應該比我們更慌亂呢。”


    “也對,這樣,孩子,事情交給我們去查,你安心陪著南希,南希什麽時候醒了,一定要通知我。”


    顧老爺子說完後,便拿出他常用的那支顯示的號碼很大的老年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轉身向外走。


    季莘瑤起身去送老爺子,直到老爺子進了電梯,她正要迴房,才瞥見那邊溫晴並沒有離開,又見修黎正站在走廊盡頭的吸煙通道抽煙,溫晴正站在他旁邊,嘀咕嘀咕的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隻是看修黎那表情很煩躁。


    莘瑤皺了皺眉,修黎什麽時候起抽煙抽的這麽頻繁?


    不由的快步走過去,靠近後,才聽見溫晴在那邊說:“季莘瑤剛一昏倒你就把她給抱起來了,當時爺爺可都看見了!要不是南希那時候還在搶救,爺爺沒有心思去考慮你們姐弟之間的關係,你以為現在你們還能這麽輕鬆嗎?”


    “還有,顧修黎,上次那張照片就是我偷的又怎麽樣?你能拿我怎麽樣?別以為姓顧就能踩到我頭上,從始至終你就是個雜?


    tang種!你比我還不如!別整天把自己裝的那麽高傲鬼神難近一樣!我溫晴能願意跟你合作是你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別跟我擺出一副正大光明的樣子,你以為我不知道上一次祠堂的事情是你做的?都是一樣的人,你躲著我做什麽?”


    修黎當即掐了煙,麵無表情的看了溫晴一眼,仿佛對她故意的嘲諷和刺激沒有任何反映:“說完了?說完了就滾。”


    “顧修黎!”溫晴憤然的轉身正要叫住她。


    這時季莘瑤已經走過去:“修黎。”


    修黎一看見她,便直接向她走過來,對溫晴懶得再看一眼,那邊溫晴瞪大了眼,當即咬了唇:“顧修黎!咱們走著瞧!”


    直到溫晴一路小跑的順著安全同道下了樓,莘瑤才嚴肅的問:“怎麽迴事,溫晴找你做什麽?”


    修黎剛剛就把已經掐熄的煙蒂扔在一旁,因為莘瑤是孕婦,所以他也沒再拿出第二根煙,隻是雙手插在褲袋,一副懶得迴答的樣子,但莘瑤已經瞪著他,明顯是不問出來不罷休,他才不冷不熱道:“溫晴讓我配合她演幾場戲,把你和顧南希挑撥開,讓爺爺不再接受你,再讓我們兩個遠走高飛,成全我的一廂情願。(.)”


    季莘瑤皺起眉:“你答應了?”


    “季莘瑤,好歹我們也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幾年,你所認識的季修黎,有這麽混蛋麽?”他瞥了他一眼,冷笑了一聲,繞過她,頭也不迴的走開。


    修黎能說出這話,莘瑤就知道他其實始終沒變,他還是當初那個滿腔正義的陽光俊朗的季修黎,就算現在有再多的心事,他對自己也不會改變。


    說不欣慰是假的,莘瑤迴頭看著修黎的背影,微微彎起了唇。


    然而修黎剛走了幾步,便又停下,迴頭看了她一眼,走迴來,因為他一米八幾的身高,所以近距離說話時要微微俯下身來,貼在她耳邊低語:“這次的事情的確是季程程搞的鬼,溫晴雖然沒有參與,但她完全知晴,你小心防範一些,季程程現在是發了狠,想要直接讓你消失,或者讓你走投無路,她現在被關的快要絕望了,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一定要小心。”


    “你放心,有了這一次的教訓,我會小心的,我隻是沒想到程程在裏邊還能聯絡到人脈,那天南希說過,程程雖然沒法出來,但是以季家的地位,想疏通一些人進去探視還是比較容易的,我就是疏忽了這一點。”莘瑤說。


    修黎見她自己已經明白,便不再說什麽,抬手在她肩上拍了拍:“我也去交警隊那邊看看,迴來告訴你情況。”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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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顧南希仍是沒有醒來,醫生進來檢查過,因為他之前失血過多,需要恢複的時間,肩上的傷已經受到控製,頭上雖然受到重創,但還好沒有傷及大腦,也沒有留下瘀血的血塊,所以最晚明天早上就能醒。


    聽到醫生這樣說後,莘瑤這一整夜便都不打算睡覺了,始終守在床邊,用毛巾沾著溫熱的水給顧南希擦臉擦手,平日裏顧南希雖然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潔癖,但他素來都很幹淨,她不想他醒來的時候有任何不適。


    半夜11點多,醫院的走廊裏也已經安靜了許多,隻有幾個值班的護士偶爾來迴走動查房,夜漸漸安靜,莘瑤終於困倦的有些支持不住,索性靠在床邊,半眯著眼睛看著顧南希沉靜的睡顏,漸漸的睡了過去。


    她是被一陣輕微的響動驚醒的,因為她就趴在床邊,所以床上有一點點動靜她便馬上察覺到,陡然睜開眼,便見顧南希不知是什麽時候醒了,似是正要起身,卻結果因為起身時微微帶動了被子,將她驚醒。


    “南希?你醒了?”這病房裏現在隻開了一盞昏黃的小燈,朦朧中見顧南希俊朗的眉眼都一如當初一般在自己眼前,她有些混沌的發懵的以為是在做夢,下意識的開口。


    結果病床上正掙紮著要起身的男人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眼神裏竟帶著幾分鄙視,再又好笑的瞥瞥她,輕聲說:“不然?我還能是鬼?”


    一聽見他的聲音,雖然虛弱,但他的確是醒了,莘瑤掐了一下手臂,之後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不知是疼的還是激動的,她刷的站起身:“你別動,我去叫醫生,他們說過,你醒來後馬上就要叫他們!”


    然而顧南希卻像是有什麽難


    言之隱一樣的蹙了一下眉:“先別叫醫生。”


    “怎麽了?你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是背手的傷疼?還是頭疼?”莘瑤剛邁出的步子便收了迴去,迴身俯到床邊,小心的盯著他上上下下的看:“南希,你哪裏不舒服?告訴我呀!”


    “別這麽緊張,我都醒了,還能有什麽事?”見她緊張兮兮的表情,顧南希勾唇一笑,唇色雖蒼白,卻溫柔依舊。


    “那……那我去給你弄些吃的吧?你睡了這麽久,一直吃不進東西,打了幾天的葡萄糖,身體吃不消,我、我出去看看有沒有夜裏賣的流食,你現在估計隻能吃流食,不然胃一時間受不了……”說著,莘瑤便急急的轉身要去拿起外套。


    然而手腕卻被他溫熱的手輕輕扣住,他現在似乎沒什麽力氣,僅僅是扣住她的手,卻沒有用力,莘瑤便停下身來:“還想吃其他的什麽嗎?我一起去買。”


    “都這麽晚了,哪還有飯店開著?”顧南希歎笑:“別折騰了,我現在吃不進去東西。”


    “那也得吃啊!要不,我去叫醫生?”莘瑤第一次麵對這樣虛弱蒼白的顧南希,一時間有些手足無措。


    這可比他那次犯胃病睡的一晚嚴重多了,那時候隻是吊了一晚的水就沒事了,可他現在可是剛從死神的手裏逃出來,她現在就覺得像做夢一樣,雙腳都在發飄。


    顧南希卻是抬手,放在嘴邊輕輕咳了一下:“那個……莘瑤。”


    “嗯?”


    “先扶我去一下洗手間……”


    季莘瑤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便笑了出來,趕情顧南希也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啊。


    笑歸笑,但他躺了這麽久,醒來後第一件事就是解決生理問題是很正常的事情,莘瑤小心的扶他下床,因為他剛剛醒,幾天來也沒有吃過東西,身體很虛弱,完全沒什麽力氣,隻能靠著她扶著,但又似乎因為她懷孕,他不想把所有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勉強的自己撐著在走,莘瑤便伸手扶著他的腰:“這間病房裏單獨的洗手間衝水的東西壞掉了,我扶你去外邊的洗手間,也很幹淨,而且沒有多遠,就隔了四十幾米。”


    顧南希點頭,在莘瑤的攙扶下走出去,之後顧南希本來是打算自己進去,畢竟是男洗手間,但莘瑤怕他進去後萬一摔倒她聽不見,於是便趁著晚上這洗手間裏也沒什麽人,更又仔細觀察了一下,確定裏邊沒人後,幹脆直接扶著他走了進去。


    這是季莘瑤活了這小半輩子後,第一次進男洗手間,顧南希有些哭笑不得,卻也沒阻攔她。


    沒多久後兩人迴到病房,迴來時有值班的護士看見他們,莘瑤順便讓那護士幫忙去叫值班的醫生,兩人迴病房後不出一分鍾,值班的醫生便來了。


    “顧先生。”那醫生一進來,便一臉恭敬的一點都不敢怠慢的走上前,扶著顧南希坐在床邊,為他綜合檢查了一下,之後取下聽診器:“已經沒什麽大事了,隻是背後的傷確實不輕,要仔細養一段時間,愈合之間千萬不要碰水。”


    顧南希客氣的點點頭:“辛苦了,多虧你們救了我這一命。”


    “顧總您言重了,這是我們應該做的,能接您在醫院治療,也是我們醫院的福分。”


    顧南希淡淡勾了勾唇,那醫生知道他是剛剛醒,沒有什麽力氣一直說這些客套話,便很懂分寸的再又點點頭,對季莘瑤仔細交代了一些這兩天的注意事項後就走了出去。


    直到那醫生走了,莘瑤才趕忙繞到顧南希身邊,伸手就拉住他的手:“醫生說你沒什麽大事了,你可終於沒事了,我都快被你嚇死!”


    莘瑤這話說的委屈,語氣裏還帶了幾分隱忍的後怕似的哭腔,顧南希安慰的看著她,輕輕的迴握住她的手:“好了,我都已經沒什麽事了,可別再哭了,再哭我又該心疼了,嗯?”


    “顧南希,你下次不準再這樣了,你要是真的出了什麽事,就算你護住我和孩子,讓我一個人偷生,這樣我活著都不如死了!你怎麽忍心?”


    “傻瓜,什麽死了活的?我才剛醒,你這是咒我呢?”


    顧南希墨色的黑眸裏滿是溫柔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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