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地上的剪報拾起,李世信默默的收起了那一遝厚厚的信紙。


    “世信,寫的什麽啊?”


    “剛掉的啥?”


    見李世信看完信後默不作聲,一群老粉不禁納悶兒。


    “幹爹!布景完事兒了,下一場戲隨時可以開始!你看看咱們是先把這場戲拍了,還是先吃飯?”


    就在這時,穿著漁夫馬甲的許戈匆匆跑到了李世信身前,報告了一下現場進度。


    看著許戈幹勁滿滿的樣子,李世信牽強的勾了勾嘴角。


    “戈兒啊。”


    “唉!幹爹什麽指示?”


    將信折疊整齊,李世信擺了擺手。


    “告訴劇組所有人收工。”


    “啊?”


    許戈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抬手看了看表:“今天不拍了啊?這才十二點多啊!”


    “不是今天不拍了,而是這部戲......咱暫時不拍了。”


    “什麽?!”


    聽到李世信沉重而嚴肅的決定,許戈就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兒一樣,原地蹦了起來。


    “你特麽老糊塗了啊!”


    情急之下,許戈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這戲咱們籌備了四個多月,景棚,演員,道具,所有的拍攝配套......前期所有的投入都已經砸進去了,現在要是停下來,就全白做了啊!一千二百多萬呐那是!都他媽要打水漂啦!”


    別說許戈,就連趙瑾芝和一群老粉們都有徹底懵了。


    “老哥哥......這是怎麽了?”


    “世信啊,你要是累了咱們就歇一歇,這怎麽還說不拍就不拍了啊!?”


    “是啊,這多可惜啊!你不是還要指著這部戲衝擊明年奧斯卡呢嗎?”


    麵對眾人的七嘴八舌,李世信搖頭苦笑。


    “區區奧斯卡而已,想拿以後有的是機會。但是有一些事情,留的時間可不多了啊。”


    再沒說什麽,李世信將疊的整齊的信塞到了趙瑾芝手中。


    李世信情緒突然轉變,是因為這封信而起,趙瑾芝是注意到了的。


    接到信,她緊忙將信紙展開。


    迅速的看完了上麵的內容,她抿起了嘴唇,看了看一旁的老粉們,將信傳了過去。


    “趙董!你說句公道話啊!”


    眼看著趙瑾芝也默不作聲,許戈情急之下直接掀開了趙瑾芝的身份。


    對著眼珠子溜圓的許戈,趙瑾芝輕輕的搖了搖頭。


    “隨他。”


    ......


    紅塘村。


    小小的村莊仍然毫無生氣,隻是原本寂寥蕭瑟的村頭,發生了一些小小的改變。


    “阿嬤,就不要在這裏幹等啦。信我已經送到了,但是人家畢竟是大明星,在國外拍戲呐!人家不可能因為你一封信就迴來,更不可能給你拍什麽電影的啦!”


    身穿著郵政製服的程學義,蹲在村口的水泥板路上,對著坐在村頭石墩上的老人苦口婆心。


    “你就在在這裏等到死,人家也不可能來的啦!”


    麵對他的勸說,老人臉上縱橫的皺紋微微浮動了一絲。


    “小炮子,信送到了對吧?”


    “送到是送到了,但是人家李老師根本沒在國內,是他們公司的領導接收的。天知道人家會不會真的送到本人手裏。”


    程學義大聲的嘟囔了一句,繼而使勁拍了拍手中一大堆的信。


    “所以你天天逼我給你送,根本就沒有意義嘛!我也是要工作的,不可能天天請假去滬海市裏給你跑這些事情嘛!呐,頂多我把郵票還你,你就聽我一句勸,趕緊迴家別在這兒等著了,啊!我的老祖宗!”


    不看程學義抓狂的臉,老人緩緩的別過了身去。


    也就是這時。


    一陣汽車的引擎聲由遠及近。


    程學義抬起頭,便看到村口那條鄉道上,一列由全黑色商務車組成的車隊,緩緩的行駛了過來。


    吱~


    就在他詫異這陣仗的時候,為首的那台邁巴赫商務,穩穩的停在了村口的石碑之前。


    車門緩緩拉開,一個清瘦的身影麻利的從後座上邁步下來。


    看到愣頭愣腦的程學義,那人微微一笑。


    “你好,請問這裏是進紅塘村的路嗎?”


    “啊這......我......是,是紅塘,呃村......


    看著風塵仆仆的李世信,程學義瞪大了眼睛,嗓子裏仿佛堵住了一顆核桃般,再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勞煩問一下,周清茹老人的家在哪兒?”


    又一個高挑清理的身影從車上走了下來,對著程學義莞爾一笑,柔聲問到。


    “阿.....阿嬤!李,李世信,他他他他他真來啦!”


    渾身顫抖著,程學義直接迴過身,對著坐在石墩上雙眼空洞的老人,扯開了嗓子。


    聽到這一聲尖叫,老人緩緩的扶著拐棍,從石墩上站了起來。


    一個模糊的身影,穿過車隊帶起來的仆仆煙塵,走到了她的麵前。


    “你好,阿嬤,我接到你的信了。”


    攙住老人的胳膊,李世信綻開了笑臉。


    “好呢!”


    拍了拍李世信的胳膊,老人如釋重負的笑了。


    ......


    《小醜》已經定好了所有的拍攝計劃,想要一下子中止,帶著全體劇組迴國是不可能的。


    包括和已經簽約的演員解約,退掉預定的景棚和實景,以及各項租賃設備的退還,一大堆的爛攤子需要處理。


    留下許戈處理這些雜事,李世信帶著老粉們一起先行一步迴到了國內。


    到達滬海之後,幾乎沒有修整,他便帶著先一步迴國的攝製組和器材,按照信中留的地址來到了紅塘村。


    對於李世信的到來,老人並沒有表現出特別的情緒。


    就像是帶著一位來訪的客人一樣,住著拐杖引著李世信一行穿過細沙鋪就的土路,迴到了家中。


    李世信本來打算就信中所說的事情,和老人交流一番,製定一下拍攝計劃。


    但是他剛剛進了老人的院子,還沒來得及接過老人顫顫巍巍端過來的茶水,幾個鄉村幹部就步履匆匆的進了院子。


    “呀,真的是李老師!”


    “李老師你好你好!歡迎李老師來我鄉,啊這個......采風取景!”


    “李老師,你算是來對地方嘍!我們富源鄉,是遠近聞名的生態鄉村,有著滬市周邊最原生態的農村景象,你這樣,晚上由我們做東,好好的帶你們在鄉裏轉一轉!你要是拍電影要在我們這裏取景的話,有任何的要求,都可以直接跟我們說嘛!”


    看著一下子冒出來的幹部,李世信咧了咧嘴。


    一旁,隨李世信一通前來的李倦馬上走上了前去,低聲和眾人說明了李世信的來意。


    “什麽?慰安婦?”


    “沒可能!”


    繼而,一名村幹部瞪大了眼睛。


    “趙阿妹老人怎麽可能慰安婦?沒可能,沒可能!我在村裏七年嘍,真有這個事情我怎麽可能不知道?”


    趙阿妹?


    聽到村幹部的稱唿,李世信疑惑的望向了端著茶碗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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