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靠近骨架,杜飛羽上下打量了一陣,目光忽然落在了其身後的石壁上。石壁之上,赫然有著數排工整的蠅頭小字。這些字跡由於年歲悠久的緣故,許多已經變得模糊不清,若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是不易辨認。


    看著眼前那具閃著藍紫色光芒的骨架,杜飛羽並沒有急於上前閱讀,而是先恭敬的在骨架麵前磕了三個頭,這才緩緩繞到其身後,仔細閱讀了起來。


    先前已經說過,魂階強者已經是藍雲大陸上至強所在,而比之更一階的妖階強者,更是鳳毛麟角,這種強者的數量實在太過稀缺,而他們既然能夠達到這種層麵,絕對個個都是驚才絕豔之輩,所以說即使是隕落後的屍位,也絕對是值得尊敬的所在。對於他們的遺體或遺物,杜飛羽也是不敢有所造次。


    坑坑窪窪的石壁上,蠅頭小字雖然模糊,但字體卻頗為考究,每一筆一劃都刻畫的頗為完美,顯然對於它的書寫,作者也是傾盡了許多感情。


    “……吾之姓名早已淡忘,世人皆稱複仇妖尊,此事要從複仇說起……吾生前雖天資過人,然生性散漫懶惰,自小無心修真之術,雖經吾師多次點撥仍無心於此,吾生平樂事唯喜遊曆交友,縱酒論道……吾師曾斷言,以吾之天姿,隻要下得七分苦功,必大出於天下。然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碌碌無所為,年過四十方至血修羅層麵,為此,吾師多次怒罵苛責,奈何吾誌不在此,修真途中仍不思進取,在修真之路上終無所成……”


    讀到此處,杜飛羽心頭已是有些震驚,大陸上的血階強者雖然說為數不少,但也絕對配得上強者的稱號,每一位能夠突破至血階層麵的強者,無一不是殷勤苦修之輩,甚至有更多人窮盡畢生之力也無法到達這個層麵,而這位複仇妖尊,居然在散漫無心之中突破血階,倒的確稱得上天賦之佳之輩。


    帶著震驚的心情,杜飛羽繼續讀了下去。


    “……然,四十有二之年,吾萬萬不曾想到,禍從天降,吾生前摯交好友因欲圖霸占吾妻,竟對吾痛下毒手,喪心病狂屠盡吾之家族一千二百四十七人,最後強攜吾妻離去,又折去吾之雙腿,震碎吾之丹田,吾一身修為,也被其盡廢……自此,吾淪為廢人。而亦是因此,吾乃發奮立誌,耗盡五年時間,重聚丹田之氣,再續寸斷之筋骨,從頭修煉……時再五年,重返血階層麵……再三年,破魂階……再兩年,時年五十七歲之時,終於勘破境界,直抵妖階層麵……廢體重修,斷脈再續,世人皆驚為天人,而至此時,吾以為時機已到,滿腹悲憤尋到故友,意欲複仇,奈何此時吾之仇敵亦堪破妖境,對決之下,吾無功而返,始覺前半生荒碌時光,辜負了大好年華……”


    讀至此處,杜飛羽心頭的震驚已然變成了震憾。如今的這片大陸上,妖階強者哪一個不是風光無限、唿風喚雨?可沒想到在這等強者的身後,居然也會有此種悲慘的故事。妻子被擄,一家老小皆被殺害,而唯一幸存的自己也是被廢掉一身修為,再也難以有複仇之力……對於修真者來說,最為痛苦的事莫過於修為被廢,這種做法甚至比殺了他們還要痛苦萬分,難以想像,這位前輩當初該是多麽的絕望和無奈。作為修真者,他比普通人更為了解經脈的重要性,經脈是每一名修真者賴以生存的根本,一旦經脈出了問題,除非是服用了天生奇藥方有可能續上,但此人卻是憑借著個人意誌,生生重塑筋脈,而且在錯過了修煉黃金期的情況下,僅用了十五年時間便至妖階層麵,這等天資,足可驚為天人。


    這樣想著,杜飛羽也是迴頭看了一眼那透射著蒼涼之意的半截骨架,心頭澎湃萬千。在這個世間,沒有什麽仇恨是不可化解的,然而殺父之仇、奪妻之恨這等恨事,卻是終難平寂。即便是強如此等強者,也是不能例外。


    “……自此,吾鬱鬱寡歡,然吾心頭憤恨難消,憑借天資絕倫始修煉器術,曆盡三年困苦,六十歲而至七階煉器師,最後窮畢生之力,煉製邪刀一枚,願後來有緣者得之,替我擊斃當年舊友仇敵,雪我畢生之恥……”


    讀至此處,杜飛羽心頭已驚起了滔天巨浪,再次看向那幅骨架的眼神之中,也是多了一些敬服之意。他雖然不是煉器師,但也知道煉器術是何等難修,它對於修煉者的靈魂力量、資質悟性苛刻到了極點,而這位前輩時年五十七歲而改修煉器術,僅三年便至七階層麵,這等絕世英才更是隻有用變態二字來形容。難以想象,若非他當年荒廢了時日的話,以他的才華,究竟會強到何種程度。鬼階?神階?乃至那幾乎不可能達到的魔階?似乎都有可能……天姿絕代!這四個字放在這位前輩身上,再貼切不過。


    心頭震駭之餘,杜飛羽也是有了一抹疑惑。按照史書記載和修真界流傳的說法,人一旦達到了妖階層麵,便可長生不死,可是這位前輩又是如何隕落的呢?


    “……七階神兵,必經聚靈方得成形,吾悲憤之下,乃舍卻畢生靈氣融入此刀,並為其取名‘複仇之刃’……此刀會替我尋到仇敵,以解當年宿怨……吾一身修為也就此散去,隕落人世……”


    讀到此處,杜飛羽心頭的震驚已經變成了悲涼之感。這位妖尊為煉製複仇利器而隕落,而他那位同樣達到了妖階的仇敵卻還依然鍵在,與原本屬於他的嬌妻共同享受著紅塵繁華,這種苦不堪言的仇恨與痛苦,或許也唯有身後這位天賦異稟的強者,方才悟得最為深徹。


    世人都曉神仙好,唯有紅顏忘不了,待到身廢年歲高,嬌妻被人奪去了……本該是叱吒風雲的強者,最終卻是誌鬱身死,埋骨黃土……


    天賦異稟,驚豔而生。重情重義,誤交逆友。天資落盡,含恨而終。這等事莫說是杜飛羽,恐怕就算蒼天看到,都會為之垂下惋惜的眼淚吧!


    在心中為其默哀了一陣,杜飛羽方才繼續閱讀了下去:


    “吾煉製此刀,意在複仇。然此刀既然窮盡吾畢生精力,自然不會讓資質平庸者輕易得到,為此吾在墓地設下空間屏障,又命幻獸巨蠍生生守護,然吾仍放心不下,在此設置**陣一道,若後來者能夠堪破此陣,則能得到吾之妖刀,從而縱橫天下,為吾報仇雪恥……”


    看到此處,杜飛羽眉頭也是漸漸皺了起來,看來那幻獸巨蠍,果然是他生前圈養的魔獸,怪不得那東西能夠自由出入空間屏障。而從這些落款來看,接下來他似乎還要經曆一些考驗與磨難……


    “嗡嗡”就在杜飛羽思忖之際,陡然一陣奇異的嗡嗡聲響傳來,而隨著嗡嗡之聲響起,那副骨架也是以一種肉眼難以辨別的幅度急速顫抖起來,緊接著在那副蒼涼的骨架之上,突然彌漫起陣陣粉紅色的煙霧。


    “哧哧”這煙霧彌漫的速度奇快,眨眼間已經彌漫了整個石室,而隨著它的不斷擴散,濃鬱程度也是越來越重,最後竟是遮住了人的視線。杜飛羽大驚之下,便欲貼向石壁,而就在他腳掌一跺躥向牆壁之時,卻是感到自己撞到了一種無形屏障之上,被一股柔和的彈力彈迴原地。


    “唿”剛一落地,整個場景便如同鬥轉星移一般,再度睜眼之時,杜飛羽已到了一處奇異的八卦陣之中。八卦陣圖之內,粉紅色的霧氣四處飄散,在粉霧之後,隱約可見一道道漆黑色的鐵牆,擋住了他的腳步。


    “好詭異的地方”緩步踱向牆邊,伸手摸了摸那冰涼堅硬的鐵牆,觸手之下冷硬異常,與一般鐵石並無區別。在確認其不是幻境之後,杜飛羽心頭的震驚也是再度擴大了幾分。從以前讀過的那些典籍之中,他曾經讀到過,說是修真者在達到了某種境界後,便能夠憑借自身與天地能量的共鳴製造幻境,用以圍困比自己實力低的對手,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這種所謂的幻境居然如此逼真,甚至連觸覺都難以發現其真偽。


    眼神急速閃爍了一陣,杜飛羽並沒有急於去打破這幻境。因為他知道,這種幻境並非是單純的假像,而是由天地能量所構建,它是在妖階強者氣機牽引下,天地能量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凝聚而成,所以說它的存在便如真實一般,無論是那些隔牆還是煙霧,都如真實一般堅不可摧。


    以他如今的實力,還遠遠破不開魂階強者所留的陣法,所以他唯有遵循其遺言,尋到陣法的破解之法,方才能夠如其所說順利拿到其遺物。這樣想著,在沉吟了一陣之後,杜飛羽便是選準一條方向,舉步行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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