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大西北,平沙無垠,不見人煙,蓬斷草枯,胡雁哀鳴,但這裏,卻是古兵家必爭之地。


    通往嘉峪關的遼闊原野上,一輛懸掛龍旗的黑色火車,像一條巨龍穿行在河西鐵路上。


    天武二十年正月初四,大明正式對沙俄與哈薩克汗國宣戰!


    朱慈烺不顧眾臣的勸諫,親征西域,令皇太子朱和陛監國,內閣首輔楊廷麟、次輔楊士聰、首席軍機大臣曹變蛟等人輔佐。


    “天武號”禦用火車的豪華車廂內,朱慈烺身一身黑色袞袍坐於車窗前,看著鐵路兩旁的白楊樹一棵棵地向後掠去,思緒飛揚。


    這條河西鐵路,從臨洮府蘭縣到嘉峪關共一千五百裏,修了整整十年,死於惡劣環境和累死的戰俘足有數千人!


    這還僅僅隻是河西鐵路的第一期工程,第二期工程是嘉峪關通往哈密的路段,第三期是哈密通往吐魯番,第四期工程是吐魯番通往伊犁河穀。


    這四期工程共計五千裏,預計四十年內完工,徹底貫穿中原與西域的緊密聯係,打造明軍通往中亞的快車道,成就十七世紀全世界最偉大的工程!


    想要完成這一切,大明不僅需要更多的人才,還需要大量的工人,最重要的是命不值錢的戰俘!


    此番西征西域,朱慈烺定了個小目標,抓個十萬戰俘來修河西鐵路第二期工程!


    遠處的山頭上,籠罩著淡淡的白霧。


    震耳欲聾的機器摩擦聲中,天武號火車頭憤怒地吐著發亮的火星和濃煙,吼叫著迎著大風直朝前頭衝去。


    金碧輝煌的包廂內,朱慈烺的身旁,是漢王朱和墿、東廠督主吳忠、錦衣衛指揮使盧以謙、讚畫部尚書趙士驤、中軍都督府大都督李鈺、禦林將軍曹明皓等人,徐明武也位列末端。


    離開南京時,朱慈烺接到征緬主帥徐青山的奏報,已在江頭城大破緬軍營寨,擊潰其主力部隊,拿下東籲城隻是時間問題。


    因此,朱慈烺這才放心踏上西征之路。


    一路上,他時刻關心著緬甸戰事,吩咐吳忠,若有緬甸戰報送來,即便是休息之時,也務必將他喚醒。


    按時間算,緬甸戰事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該是傳迴戰報的時候了。


    見父皇想想事情,漢王朱和墿輕聲道:“父皇不必擔憂,兒臣以為,平陽侯身經百戰,行軍穩重,征緬之戰我軍必勝無疑!”


    徐明武暗暗讚同,他對緬甸戰事非常關注,每每前線有情報送迴,都會盡量探聽。


    經過多次戰事分析後,他發現自己的老爹一向不打沒把握的仗,穩的一逼,即便緬甸在中南半島是大哥,在老爹手中,也折騰不了多久!


    朱慈烺轉迴目光看向漢王,笑道:“漢王說的不錯,朕一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平陽侯打的不錯。”


    他又看向讚畫部尚書趙士驤,詢問道:“趙卿,西北前線的局勢如何了?”


    趙士驤命人展開一幅軍用地圖,指著準噶爾境內的兩大河流,道:“迴稟陛下,伊犁河穀的俄哈聯軍得知我征北軍移師阿爾泰烏梁海後,果然趕在河水解凍前出兵北上烏梁海了!”


    趙士驤麵露笑容,又道:“定遠伯戚廣陽一得到錦衣衛傳來的消息,就率征西軍從吐魯番殺奔伊犁河穀,料想此時已經得手了!”


    錦衣衛指揮使盧以謙忽然道:“稟陛下,潛伏在伊犁的錦衣衛探子發來最新消息,征西軍以雷霆之勢擊潰駐守伊犁河穀的俄哈五千人馬,在伊犁九衛大修堡壘陣地防禦,現已形成關門打狗之勢!”


    漢王朱和墿大喜道:“父皇,形勢一片大好啊!”


    朱慈烺微微點頭,看向地圖上標注的敵我形勢,沉吟了片刻,道:“我們的局已經布好了,就是不知道,沙俄與哈薩克汗國會不會再派兵增援。”


    如今俄哈聯軍十萬之眾,又有背叛的準噶爾部數萬人馬,這些都是明麵的,明軍應對起來毫無問題,就是不知道,對方要打多大的。


    還有,伊犁河穀的五萬征西軍能不能堅守一個月,等到關內大軍趕赴伊犁?


    眾人也都陷入了沉思之中,車廂內一片寂靜,隻能聽到‘咣當、咣當’的火車聲……


    盧以載打破沉寂,說道:“中亞地廣人稀,錦衣衛在那邊有些薄弱,現在還沒有情報傳過來,陛下......要不臣再催催他們,讓他們盡快查清哈薩克和俄國人的動向?”


    朱慈烺擺了擺手說道:“情報工作急不得,有消息他們自然會傳過來,你催了反到不美,弄不好還會將錦衣衛的情報網給泄漏了!”


    “是!”


    盧以謙聽後,心中稍稍放了一點心。


    禦林將軍曹明皓道:“陛下,臣覺得您將禦營設在伊犁河穀,距離前線太近了一些,太過危險......臣覺得還是將禦營放在吐魯番......”


    朱慈烺笑了笑,指了指曹明皓道:“朕當年禦駕親征討伐偽順、征戰滿清陣前斬將時,你還在騎小木馬呢,論打仗,朕什麽時候畏懼過?禦營的位置不變,就定在伊犁!”


    曹明皓憨憨一笑,不過依舊擔憂道:“可是陛下......龍虎山的張天師曾言......”


    說著,曹明皓見周圍諸人表情好奇,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多嘴了,立時閉口不言。


    一旁的徐明武若有所思,據他了解,龍虎山的張天師一脈,自唐代以來,各朝各地啊都會賜他們一品印,授正一嗣教大真人掌天下道教事,算是當朝國師,類似衍聖公的世襲製度,隻傳張氏直係後人。


    現任張天師崇禎九年襲位,崇禎十三年首次入朝覲見,恰逢四皇子(永王)染疾,張天師為四皇子祈禳,將之治好了。


    當時各地連年大旱,直隸更是數月不曾降雨,憂國憂民的崇禎見狀,頓時來勁了,要求張天師作法祈雨,以解旱災。


    說作法治病,張天師自有他的祖傳辦法,可是要老天爺下雨,這就有點為難人家了。


    最後張天師硬著頭皮選定了日子,念咒畫符地祈禱了一番,也不知道是他懂得氣象還是運氣好,那天果然大雨連綿,著實地露了把臉。


    崇禎覺得他是真牛逼,於是大加賞賜,又加贈首任祖天師張道陵為“六合無窮高明上帝”,大聖降魔護道天尊......


    徐明武曾在除夕夜宴上碰到過那位龍虎山的張天師,他當時猜想,天武帝邀請張天師來,不是捉妖的,就是算卦的,也有可能是在算西征吉兇......:筆瞇樓


    古人嘛,特別是皇帝,都愛信這玩意,他也能理解。


    讓徐明武驚奇的是,那看似神秘鎮定的張天師,在見到自己時,竟發出一道驚疑聲,還圍著自己看了半天,就跟見了鬼一樣,差點就掏出桃木劍做法了。


    徐明武當時就覺得這家夥好牛逼,居然一眼看出自己不是本土人,是個穿越人士。


    臨走前,張天師跟他玄裏玄乎的說了一番話,似是點撥,反正徐文明沒聽懂,大概隻聽懂一句:不要跟皇帝走的太近!你倆相衝!


    徐明武將信將疑,自此不敢在天武皇帝麵前露臉耍聰明,低調了很多。


    現在聽禦林將軍曹明皓提及張天師,徐明武恍然,鐵定是除夕之夜,張天師給皇帝算命了!


    看這意思,卦象不佳啊,是兇卦?


    不應該啊,兇卦他敢出來浪?


    徐明武沒有出聲,隻是悄悄盯著天武帝看。


    朱慈烺瞥了曹明皓一眼,也不隱瞞,對眾人笑道:“張天師曾言,朕的一生將會經曆九大劫數、七十二小劫,每曆一劫,帝位延綿複歲,如此數來,朕豈不是要在位八十一載?”


    說著,連朱慈烺自己都不信了!


    他這三十多年來,雖遭遇過數十次的刺殺,經曆過不少困境,但他始終不信張天師那一套,這世上哪有幹了八十年皇帝的人?扯淡!


    縱觀世界曆史上的十大長壽帝王,在位六十年的康熙排第十,在位最久的是現任法蘭西皇帝路易十四,也不過在位七十二年,這還是按照他五歲繼位時算的!


    朕十七歲繼位,還能幹八十一年皇帝?豈不累死?


    那什麽劫數更是扯淡,朱慈烺從來堅信實力才是王道!


    此番出征西域,我大明出動了共計二十萬大軍,足以橫掃中亞!誰人能擋?朕有何劫數可言!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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