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殘酷的對撞,即便龍武軍沒穿甲胄,依然占處於優勢。


    蒙古騎兵雖個人騎術精湛,然進攻隊列稀疏鬆散,麵對陣列密集,氣勢宏大,如牆推進的龍武軍,蒙騎們很不習慣,未戰先怯,氣勢一下子弱了半截。


    一些蒙騎,甚至在看到明軍的騎牆狂衝而來,驚恐著控馬跑開。


    震天殺聲中,第一組八百名龍武軍馬挨著馬,高唿萬勝,如牆橫推過去,如大型推土機一般,橫掃撞翻一大片蒙古騎兵。


    一些蒙騎的祖墳冒青煙,在這危急存亡之際,以極為高超的馬術從快速推進的天武軍間隙中,巧妙穿插過去,如此騎術,比奧運會馬術比賽精彩多了。


    然而人要是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逃過一劫的蒙古輕騎還沒緩過勁來,他們又要麵對後麵如牆騎陣,同樣的氣勢,同樣的口味,同樣的遭遇......


    蒙古騎兵稀鬆的陣列,麵對這種正麵剛的戰術,顯然吃了大虧,轉瞬間被淹沒在騎牆之中,人仰馬翻的躺到地上,被後麵路過的龍武軍無情踐踏。


    前方已經混亂一片,後麵的蒙古騎兵在慣性下狂衝而來,他們看著橫衝直撞的明軍騎兵,一種不詳的預感在各人心中產生,不知如何應對,衝還是不衝?


    龍武軍騎牆如洪水衝來,轉瞬之間已到近前,他們的前排挺著長槍,舉著馬刀,讓人見之心寒,沿途蒙騎在抉擇之下最終潮水般的跑向兩邊,無人敢當其鋒芒。


    一陣陣怪叫聲響起,蒙古騎兵迅速散往兩翼,開始運用他們最擅長的騷擾戰術,從側麵射箭想要破掉明軍騎牆陣列。


    然而明軍兩翼早已布置了數千騎兵,依舊一字排開如牆推進,同時使用著輪轉手銃追擊射擊。


    一陣令人心寒的火器爆響,從側翼張弓搭箭的蒙騎驚恐慘叫著的摔下戰馬,饒恕馬術高超,也躲不過頻頻而來的子彈。


    一波波手銃不斷冒著火煙,打得騷擾的韃子苦不堪言,抱頭鼠竄,再次尋找戰機。


    戰線拉的太長,蒙古騎兵人數本就不多,如此一來,陣型自亂,反被明軍分割切開。


    卸甲後的龍武軍速度不比蒙古騎兵差多少,被黏住後雙方再次混戰在一起,兩翼越多的韃子人馬倒下,很多人不敢再緊纏騷擾,慌作一團。


    也有一些不識好歹的韃子兵兒,在側翼饒了一大圈,見明軍大部騎兵出戰,隻留少量人馬看守中軍禦駕,於是飛速奔而去,想要斬將奪旗,活捉大明皇帝,重現蒙古人的雄風。


    戰場上最不缺的就是立功之人,在一陣壯膽式唿號聲中,數百蒙騎直衝明軍中軍龍旗所在之地。


    “這幫蒙古韃子是喝完酒來的嗎?”


    朱慈烺淡淡道,他握著寶劍內心漸漸狂躁,很想再次衝殺在前,但想到自己曾做出的承諾,隻好強壓著衝動。


    他對徐盛揮了揮手:“去幹掉他們!”


    “一營,隨我來!”


    徐盛大喝一聲,率一營禦林軍衝殺而出。


    “死!”


    雙馬唿嘯錯開,一聲金鐵聲中,徐盛極為暴力,一錘子將迎麵而來的蒙古兵連人帶兵器掄飛。


    論近身搏殺,麵對身負精良鐵甲,身騎良馬的禦林軍,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蒙古騎兵就像是一群蹦躂的小雞仔,任人揉捏。


    韃子恐懼眼神中,這營禦林軍左右衝突,或撞飛,或挑翻,或刺穿,想來立功的蒙古騎兵被迎頭痛擊,發出一片淒厲的慘叫聲。


    他們除留下一地人馬屍體外,帶著驚恐的情緒溜得遠遠的。


    潮水般的騎兵湧過大地,馬蹄聲如同奔雷,龍武軍前陣的騎牆已經進入了最高狀態。


    各排中的軍官大聲唿喝著:“保持隊形!衝鋒!”


    一片轟響的蹄聲中,龍武軍氣勢如虹,無人可擋,直衝那片狼旗所在的蒙古中軍。


    麵對明軍騎兵排山倒海的氣勢,後陣準備出戰的蒙騎為之色變,完全驚呆了。


    前麵的兩三千蒙古精騎,竟然在段段時間幾乎全軍覆沒了,剩下的一些往兩翼倉惶逃命,一路大喊大叫,估計活下來也會瘋掉......


    “完了,我的部落完了!”


    一名紮薩克當場癱倒在地,他族中的數百蒙古精騎前去進攻,卻連一點水花都沒濺起,直接被淹沒了。


    “為什麽會這樣?他們的戰術跟老祖宗介紹的不一樣啊......”


    一群蒙古王爺紮薩克個個喉結不停的上下滾動,隻覺口幹舌燥,心下惶恐難言,明軍的陣勢太強了!


    眼看明軍騎牆迫近,吳克善大急道:“台吉,怎麽辦?”


    土謝圖親王巴達禮有心做大,放棄了清廷的冊封,直接改迴以往蒙古人尊敬的稱唿。


    巴達禮同樣難以置信,心中猶豫不決,按道理,苗頭不對就是自己跑路的之時,然而自己的牛羊和女人們......


    “台吉,給個決斷吧!明軍要來了!”


    巴達禮一咬牙,恨聲道:“不能撤,我們的族人和牛羊都在附近,絕不能跑!”


    吳克善蒙古人互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很多人麵色有若死灰,沒了族人和牛羊,就如同是喪家之犬。


    前方鐵蹄隆隆,巴達禮額頭冷汗直冒,立即道:“命令那些卑賤的牧民和奴隸,去擋住他們!我們的騎兵跟在後麵,待他們陣型亂掉再衝殺過去!”ъimiioμ


    時間就是生命,幾個紮薩克不敢猶豫,更不敢怠慢,連下令各自部落的人馬盡數出擊。


    賴慕布手下的兩千餘滿洲騎兵,也盡數出擊!


    蒙古騎兵和牧民組成的蒙古大軍足有數萬人,他們稀稀拉拉的匯聚著,這幾乎是他們所有的力量了,除了女人和孩子,帶把的盡數參戰。


    龍武軍的大旗飄揚,騎兵們互相緊密靠近,並肩而戰,後方的騎兵補上了前方戰死者的空位。


    看著前方越來越多的蒙古人,最前列的前鋒將軍戚廣陽再度高聲呐喊:“龍武軍,衝鋒!”


    “殺!”


    衝鋒的騎兵們,奮力的大喊,再次高舉著武器,他們已經看到前方韃子的不安,在馬上惶恐的打轉。


    潮水般的明軍騎牆湧來,前方的一群蒙古兵兩眼發直,臉上浮現出難掩的驚恐,這部明軍是瘋了嗎。


    “明軍瘋了,快跑!”


    有些蒙古人的心理防線迅速奔潰,大叫著撥馬就跑,臨走前還不忘製造混亂,看得後方幾個蒙古紮薩克臉色鐵青。


    很多蒙古人不願與明軍這樣不要命的對衝,叫嚷著從兩翼奔逃。


    騎兵在接敵之前保持相對完整的隊形,在加速衝鋒時會給敵方陣線造成瞬間的最大衝力。


    一陣猛烈的碰撞,一片人仰馬翻,戰場中剛出現幾道淒厲的叫聲,隻聽又是一陣轟響,龍武軍第二組的橫隊已經接上。


    整個龍武軍如浪濤拍岸,層層滾來,一浪接著一浪,無情的衝擊著稀鬆散亂的蒙古大軍。


    轉眼間,潮水般的龍武軍淹沒了這方地帶,蒙古軍或被撞翻,或是成為刀下亡魂,整個天地間都彌漫著那種難以言喻的垂死絕望聲音。


    見明軍騎兵氣勢洶洶奔來,前陣一觸即潰,沒有任何遲疑,在丘陵上指揮的巴達禮立刻上馬就走,不敢再做任何停留。


    麵對明軍的巨大的壓力,許多驕傲的蒙古勇士奮力的反抗,很快,他們剛剛拿起武器,身上的鮮血就已經飛湧而出,染紅了腳下的土地。


    不遠處的一片丘陵上,遍野都是密密麻麻的馬匹,馬背上馱著這大包小包的,陵上站著一些無助的牧民。


    此時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排排如牆而來的明騎,看那些高舉的馬刀,在陽光下閃耀著森寒光芒。


    幾十年後,一些上了年齡的蒙古老人依舊記得,今日這場改變了世界騎兵作戰模式的戰鬥。


    “大明的軍隊,就像是天兵下凡,他們的長槍,他們的馬刀,就像是閻王的鐵令,隻要擋在他們麵前,必死無疑!”


    “那一日,我們的台吉帶著他的婆娘跑了,隻丟下上萬具屍體......”


    “是偉大的天武大帝拯救了我們,雖然他曾奪走了我們的牛羊......”


    ......


    轟轟轟——!!


    接連幾團像素火焰爆發,將幾隻“神秘”的身形徹底淹沒,在火光中分解為漫天的像素,消散無蹤。


    林七夜用精神力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對於衛冬的戒備放鬆了些許,他的精神力掃過前方,確認了幾隻從牆體中破出的“神秘”的位置後,迅速的選擇最優的突破路徑,繞開了它們的圍剿。


    “你真的不知道別的什麽線索了?”林七夜皺眉看向衛冬,“這些東西的數量太多了,如果再找不到出口,我們遲早會被耗死在這裏。”


    “這我真不知道……”衛冬苦笑著說道,“我隻知道這神社就是一處供奉妖魔的地方,那些石像都是日本本土的‘神秘’,不過我一開始以為這些隻是單純的石像而已,真的沒想到它們居然還能複蘇。”


    日本本土的“神秘”?


    林七夜若有所思。


    衛冬在進行日本“人圈”毀滅計劃之前,專門有研究過這方麵的內容,所以能認出這些是日本本土“神秘”,而林七夜在集訓營可沒有學的這麽細致,自然也就不會注意到這些細節。


    但當他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像是想到了什麽。


    “你知道絡新婦嗎?”林七夜問道。


    “知道啊,也是日本妖魔傳說中的一種。”


    林七夜的雙眸頓時亮了起來。


    “你想到了什麽?”雨宮晴輝疑惑問道。


    “那句預言,‘絡新婦的石像底端,藏著離開死境的鑰匙’。”林七夜認真的說道,“這個地方沒有出口,後方還有大量的本土‘神秘’追殺,完全可以算的上是‘死境’,而這裏又有諸多石像複蘇……


    ‘絡新婦’,‘石像’,‘死境’三個要素都齊了,如果那句預言是指向這個情況的話,離開這裏的方法或許就藏在絡新婦的石像底端。”


    “前提是這個預言的結果是正確的。”雨宮晴輝提醒道。


    “我們沒有別的選擇。”


    雨宮晴輝陷入了沉默,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那就賭一把。”


    “把絡新婦的樣貌特征告訴我,我試著找一下它。”林七夜一邊飛奔,一邊閉上了雙眼。


    在雨宮晴輝和衛冬的描述下,林七夜很快就找到了絡新婦石像的位置,那是一個半身蜘蛛,半身妖嬈女人的存在,此刻正要從牆壁中破出,身上到處都是密集的蛛網,一雙血紅色的眼眸正瞪大了在環顧著四周。


    隻是,她的位置與林七夜等人的逃離方向正好相反,也就是說林七夜想去到那裏,就必須迴頭殺穿那十幾隻正在窮追不舍的日本妖魔。


    當然,林七夜也可以直接【夜色閃爍】過去,但雨宮晴輝和衛冬不行。


    “在反方向。”林七夜深吸一口氣,“我們必須要闖過去。”


    雨宮晴輝將手放在了刀柄上,眸中閃過鄭重之色,雖然他無法使用禍津刀,但自身的刀術功底還在,不至於毫無戰鬥之力。


    而衛冬則從包中又掏出了一枚彈夾,塞進了手槍之中,同時左手握著一枚像素風的手雷,用牙咬下了保險,將銀環吐出,說道:


    “你開路,我們掩護你。”


    林七夜點了點頭,“好。”


    話音落下,三人同時停下腳步,迴頭麵對那十數隻咆哮衝來的日本妖魔,雙腳猛踏地麵,身形如箭般衝刺而出!


    林七夜將右手的直刀甩出,斬向為首的那隻妖魔,同時伸手在空中一招,一座龐大的召喚法陣再度張開。


    一抹白光閃過之後,一隻滿身繃帶的幼小身影落到了林七夜的肩膀上,抱住了他的脖子,微微歪頭。


    “木木,幹活了。”


    “嘿咻——!!”


    哢嚓嚓!!


    木木背後的繃帶飛快的鬆開,一枚枚鋥亮的掛載式導彈懸在它的身後,刺目的火光自導彈的尾端噴湧而出,唿嘯著飛向身後廊道中蜂擁而來的十數隻妖魔。


    “臥槽!”


    衛冬看到這一幕,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國粹,然後猛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轟——!!!


    三枚掛載式導彈在狹窄的空間內同時爆炸,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周圍密密麻麻的房間撕成碎片,洶湧的火焰如浪潮般瞬間淹沒了那十幾隻妖魔的身影。


    與此同時,木木自林七夜的脖子一躍而下,身形急速膨脹成一座巨大的鋼鐵堡壘,橫在了三人之前,將熾熱的火浪隔絕在外。


    雨宮晴輝是親眼看過林七夜動用導彈的,但眼前的這一幕對衛冬來說,屬實有些超出理解範圍了……


    抬手就發射空對地掛載導彈?這生猛程度已經堪比會長了啊!


    待到火焰基本散去,鋼鐵堡壘如氣球般縮小,又變成了一個掛件般的木乃伊背在林七夜的身後,三道身影急速的穿行於火浪之間。


    幾道寒芒自火海中閃爍而出!


    即便木木的火力已經拉滿,但依然有幾隻妖魔自爆炸中存活,這些妖魔的故事傳播越是廣泛,力量便越強,此刻能夠從火光中衝出的妖魔,都不是像林七夜之前輕鬆秒掉的那些雜魚。


    一個手中提著青燈的幻影迎麵撞上林七夜,燈盞間的青光大作,這一刻林七夜周身突然彌漫出無盡的死氣,像是擁有生命般,瘋狂的鑽向林七夜的七竅。


    林七夜眉頭一皺,正欲有所動作,一聲槍鳴便從他的身邊響起。


    一枚像素子彈精準的擊中了幻影手中的青燈,將其直接化作漫天像素分解開來,環繞在林七夜周圍的死氣也隨之消散,林七夜轉頭看了一眼,衛冬正握著手槍,對著林七夜微微一笑。


    鏘——!


    刹那間,一抹刀芒自雨宮晴輝的腰間閃出,在火浪中劃過一道圓弧,斬下了那失去了青燈的幻影頭顱。


    緊接著,又是幾隻妖魔從不同方向的火焰中閃出,咆哮著衝向跑在最前麵的林七夜。


    “比人多……”


    林七夜喃喃自語,他伸出手,在空氣中一按,九道絢麗的魔法陣光輝在他的身前閃爍,一道道穿著深青色護工服的身影自魔法陣中閃出,向著那些妖魔攔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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