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劇情修了修,如果昨晚十二點半前看過,建議重新看。)


    二十來分鍾後,一行人順利爬到了李雁家的小屋前。


    文藍顧不上打量周圍的環境。她揚了揚柳眉挑釁地望著蘇武,“那邊那個瞧不起人的,你怎麽說,我不是也背著小晚上來了嗎?”


    “是是是。”蘇武哈哈一笑,恭維道:“我家老婆最厲害了。”


    旁邊的李雁一臉微笑地望了過來,文藍臉不由一紅,她“切”了一句才不再說話。


    她畢竟青春年少,再加上天天健身。這點山路隻要狠下心走,就算背個小丫頭也肯定是沒問題的。


    蘇武剛要說話,小姑娘已經蹬蹬蹬地跑到他身邊,得意洋洋地炫耀道:“爸爸爸爸,我自己走來的,安安也是。”


    緊跟不舍的小獅子咬著小主人的褲腳,嚶嚶嚶地叫著,顯然讚同蘇晚的話。


    蘇武先放好水桶,笑著看了看文藍漆黑的臉色,“晚晚真是自己走上來的?”


    他刮了刮小姑娘的鼻子:“爸爸剛才怎麽看見你一直趴在媽媽背上。”


    蘇晚急得直舞兩隻小手,“沒有一直,才沒有一直。”


    她顛三倒四地辨解道:“老奶奶走不動,我和安安一起上來的。”


    蘇武那裏聽得懂,隻好抬頭望向文藍。


    文藍已經無語,隻好把剛才的情形說了說。


    剛才在爬山的路上,蘇武自然一路絕塵,文藍背著女兒和小獅子也一路緊隨其後,然而空手拄杖的李雁反而落在最後,走得氣喘籲籲的。


    文藍心細,看見了便停下來等等。


    有時候她也會把女兒和小獅子放到地上,讓兩小家夥自己爬爬山路,自己則是下去牽老太太上來。


    沒想到到了蘇晚這裏卻完全反了過來,聽她的話活像她自己完全走完了整條山路一般。


    蘇武聽了哈哈大笑,他高高地豎著拇指誇讚小姑娘。


    “晚晚好棒棒,居然能自己走那麽難走的山路。看來我家姑娘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蘇晚八成還聽不懂蘇武在說什麽。


    不過見父親笑,她便跟著笑。見他豎著拇指,便也跟著豎拇指,咯咯地鸚鵡學舌道:“晚晚好棒棒……”


    父女倆打鬧好了一陣才消停,蘇武走過去給李雁幫忙。


    “李奶奶,你又往裏麵加東西啊。這熬煮的絲弦還真麻煩,足好幾十道工序了吧。”


    他好奇問道:“這倒底是用來作什麽的?”


    “這不算什麽。”李雁淡然搖了搖頭,“熬煮隻是第一步。下來還要涼曬、漂清、挑選……工序還多著呢。”


    “至於用途,當然是用來製作琴弦了。”


    蘇武一愣,不由驚訝地睜大了眼睛,“琴弦?什麽琴弦。”


    他隻見過用鋼絲作琴弦,倒還是第一次見蠶絲作琴弦,怪不得叫絲弦。


    李雁見一時半會插不上手,她忽然心血來潮,“絲弦你們年輕人沒見過吧,我去抱床琴給你看看就明白了。”


    說完,她就轉身進了自己小小的臥室。


    “你們在談什麽?”文藍好奇地問。


    她完全聽不懂蘇武兩人的對話,然而見丈夫臉色一會感概一會好奇一會震驚的,不由好奇起來。


    蘇武迴神,微笑地看了她一眼,照直地給她翻了翻譯。


    “蠶絲作成的琴弦?”文藍嘀咕著,心裏也是一片迷茫。


    作為職業歌手,文藍見過很多不同種類的樂器,然而也從沒聽說過用絲作的弦。


    很快李雁顫顫巍巍地走了出來,懷裏抱著個用布嚴嚴實實包著的長條狀物品。


    她微笑著輕輕地把那物品放到張桌子上,滿是溝壑的雙手緩緩地從頭撫了過去,像是疼惜著最親密的戀人一般。


    蘇武和文藍相視一眼,心底更是古怪。


    剛才李雁爬上山時,蒼老疲憊盡顯無疑,無論從哪方麵看去,說她風燭殘年都不為過。


    然而這物什抱出來後,她雖然還微微地喘著氣,精神氣卻像換了個人一般,一下子變得精神抖擻朝氣蓬勃的。


    要不是那滿臉的皺紋以及滿頭的白發還在,蘇武還以為她年輕了十幾歲。


    “是了小五,那邊有茶,是我自己種和炒出來。”


    “雖然茶的品質不怎麽好,但用來解渴和凝神靜氣還是不錯。”李雁指了指不遠處的茶壺,“我老婆子手腳不便,小五你們想喝就自己斟吧。”


    蘇武正有些渴,問了問文藍和女兒,先端了一杯給李雁,再給她們每人各斟了一杯。


    那邊的李雁緩緩地退下用來包裹的長布,一床漆黑鋥亮、大氣古樸的古琴出現在蘇武文藍麵前。


    “這叫琴,你們聽說過嗎?”李雁仔細而溫柔地檢查著油光發亮的琴身。


    她忽然換了普通話,雖然語調古怪然而蘇武夫妻倆都聽得懂七七八八,“無論是在電視或書籍裏你們肯定聽過一句話,某某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話中的琴棋書畫統稱君子四藝,是古代文人騒客必需的技能。”李雁輕輕地撫過琴弦,“而君子四藝中以琴為首。”


    “那琴指的正是這種琴。”


    “到了現代人們為了把它與西方的鋼琴區別開來,通常稱它為古琴。”


    蘇武和文藍相視一眼,兩人齊齊地吃了一驚。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這句話他們耳熟能詳,然而卻從來沒有深究過其中每個字的意思。


    原來裏麵每個字都有其深意,並不是老祖宗們隨隨便便湊在一起的。


    李雁坐到琴桌前,臉上慢慢湧現驕傲。


    “琴,有著三千多年曆史,是最具我們漢民族傳統文化精髓於一身的樂器。和它的年紀一比,西方那些什麽鋼琴大小提琴都是些小孩子。就連我手裏這一床,也有著一千三百多年的曆史。”


    蘇武和文藍正品著茶,聽了李雁的話,差點沒一口把嘴裏的茶給噴了出來。


    “李奶奶,你說這床琴……”蘇武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遙遙地點了點李雁手底下的古琴,滿臉的不可思議,“它有多少年的曆史?”


    “一千三百一十八年。”李雁緩緩地給了個準確的數字,“琴成那會還是唐朝。”


    夫妻倆人震驚地互視了一眼,目光再落到前麵的樂器時,不由都變了凝重。


    真的假的?


    眼前的琴要真有一千三百多年的曆史,那可是文物是超級國寶。


    “怎麽?小五你們不信?”


    李雁笑了笑,她抱起琴慢慢地翻了過來。頓時琴底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印章或者說簽名展現在蘇武兩人麵前。


    上麵的字跡分明由不同的人寫成。字跡有大有小,有粗有細,有的已是淡不可見,但太多還清晰可辨。


    “這些簽名墨寶都來自使用過這床琴曆代祖師。從這床名為寒月淨塵的琴琴成開始,曆代祖師學藝成時,都會在這琴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我之前查了查,最早的師祖是這位……”李雁恭敬地點了點一個名為顧雪的名字。


    蘇武好奇地定睛一看,和其他用墨寫上去的名字不一樣,這個名字本身就是刻在琴上麵的。


    “這床寒月琴,是這位名為顧雪的師祖的嫁妝。她剛出生不久,她父親就開始四處尋找好木料親自削桐拓製而成的。那會正是唐朝玄宗年間。”


    蘇武兩人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要不要那麽誇張,他們隻是想到仙女湖遊玩,順便作了件小事,那想轉頭會碰上一床千年古琴。


    好半響過去,文藍定了定神,好奇地問道,“李奶奶,你會彈這琴嗎?”


    李雁看了看她那張玫瑰花一般的臉龐,她挺直了腰,輕輕地點了點頭。


    “當然。”


    兩個字,李雁說得很是輕柔,然而蘊含話語中那股強烈的自信,瞬間讓蘇武兩人身子一凜。


    砰!


    李雁重重地鉤了鉤最大的一弦,聲音沉重尊凜,餘音悠遠久久迴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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