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愛, 說明你對作者的寵愛力度還不夠哦。文文羞澀的隱藏起來了


    確認再三,她的傷消失了。


    “奇怪。”她喃喃道。


    這種致命的重傷,就算用師門最好的傷藥, 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讓她恢複到毫發無傷的地步。


    莫非是她錯覺?


    她努力迴憶著受傷時的情況,可那時情勢太危急, 異獸仿佛憑空出現, 她壓根來不及思考, 隻能倉皇逃命。如今迴想,異獸的出現就透著幾分古怪。首先青髓筍雖然罕見, 但也算不上特別高階的靈物, 縱然有妖獸守護,其修為斷不會超過金丹;其次她去冰窟之前就做了萬全準備,確認近期那裏沒有高階妖獸才前往的。


    從她進入冰窟到她剝髓時,冰窟都風平浪靜,那隻她見都沒見過的異獸, 從哪裏冒出來的?


    南棠揉揉眉心, 正百思不解之際, 殿外忽然傳來聲音。


    “掌門師尊有令, 若五師叔醒轉後需要什麽仙藥靈草, 隻管往掌門庫房去取,不必過問他。”


    溫潤的聲音傳來, 南棠一下子就認出來人。


    雖然她身為掌門道侶,但因她又是掌門的五師妹,所以山門中小輩都稱她五師叔。眼下來傳話的,應該是她掌門師兄前幾年剛收的大弟子聶隱。


    ————


    聶隱正站在雲川大殿的殿門外交代守殿的小道童,隻是未等小道童迴應,殿門忽被一陣風掃開。


    敞開的門中, 隱約可見素衣的女修。


    “聶隱,你師父人在何處?”女修的聲音,似風扣環佩,玉音清脆。


    聶隱朝她施禮道:“迴五師叔話,師父現下人在璩靈洞。螢雪師叔受了重傷,如今幾峰的峰主都聚在璩靈洞為螢雪師叔療傷。”


    南棠聞言眉頭頓蹙,她想起自己昏迷時聽到的交談和那枚青髓筍。


    “璩靈洞發生了何事?”


    “鎮在門派內的邪獸赤幽掙脫禁錮逃遁,螢雪師叔帶人前往追捕。如今雖然赤幽雖被抓迴,可螢雪師叔卻被赤幽重傷,危在旦夕。”聶隱道。


    “我的青髓筍可是被你師父拿去給螢雪配藥了?”南棠又問道。


    聶隱應聲“是”,南棠忽然不語,殿上氣氛有些凝滯,聶隱也不敢離去。五師叔的修為雖然十年如一日的進展緩慢,如今連山門內幾個資質出眾的晚輩也比不過,他這個掌門大弟子也早在數年前超過了她,但輩分就是輩分,又是掌門夫人,維持著麵上的尊敬是必需的。


    過了片刻,聶隱才又聽到她的聲音。


    “待他忙完,請他來雲川一趟。”


    除此之外,南棠別無他話。


    ————


    聶隱離開後,南棠當即便叫來守殿的道童,讓他把第一個發現她昏迷在山門的人找來。


    發現她的是重虛宮守山門的外門弟子,修為才到煉氣初期,十五、六歲的年紀,還有些稚氣,見到她就拜倒,激動地喚她:“見過五師叔。”


    這年月,也隻有這些剛入門不久,不明就裏的弟子,才會發自內心地敬她。


    南棠將人虛扶而起,問起他如何發現自己的。


    “昨日弟子在西山門當值守門,正午時分有傳送符陣現於門前,師叔渾身是血從陣中亂叔而出,一頭栽倒地上,把弟子嚇了一大跳。”這弟子雖還稚嫩,但迴起話來有條不紊。


    “那你見我之時,可曾發現什麽異狀?”


    他認真想了想,迴道:“符陣打開時,有寒氣傳出,弟子似乎聽兩聲獸吼,法陣關閉後就都消失了。弟子見師叔昏迷不醒又渾身浴血,不敢怠慢,立刻將師叔送迴雲川。”


    “我身上穿的血衣可在?”南棠問向守殿童子,她醒來時身上已經換成幹淨的衣裳了。


    “稟師叔,在的。”道童迴了句,很快就將血衣取來呈予南棠。


    南棠邊將血衣展開攤在蓮榻上,邊問:“我昏睡了多久?”


    “師叔已昏睡了兩天。”童子迴道。


    南棠點點頭,目光落在血衣上。


    她昨日所穿的是禦寒最佳的淺橘色火鱗紗裙,如今這裙子被鮮血染透,胸背處是大片幹涸發暗的血漬,前後各有幾處撕裂。她將殘裙提起,這幾個破損處恰好重疊成五個破洞。


    南棠手作爪形在破洞處比了比。


    不是她的幻覺,她的確被異獸銳爪洞穿過身體。


    ————


    遣退道童與守門弟子,南棠方踏出雲川的殿門。


    時值寒冬,凡間大多已是大雪寒沉,但雲川四周仍舊春光明媚。重虛宮的老祖在踏山任君之時,將寶珠華璃留在雲川之上,從此掌門的洞府隻剩春和景明,不見夏炎秋蕭冬寒。


    雲川的一切,都與三十年前,她和大師兄結修之時一般無二。


    可如此盛景卻隻她一人獨享——自二人結修起,師兄便將雲川留給她,他則挪去青霄峰另一頭的穹海修行。


    這一去,就是三十年。


    若非殿後供著的那對浸過他二人精血,留有他們各自魂神的小石像,她都要忘記,她與江止已是結過生死契的道侶。


    漫長仙途,除非壽元自然而終,否則便是同生共死不離不棄,這是玉昆修仙界關於情愛最沉重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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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在他們身上,未免有些可笑荒謬,但又無可奈何。


    誰讓,她中了鎖情蠱。


    以生死契結修,是讓她活下去的唯一辦法。


    南棠甩甩頭,不知自己為何突然作此感慨,莫非是心魔又起?


    鎖情蠱雖然因為她與師兄結下生死契而蜇伏,卻從未消失,它會在宿主無法感知的情況下無限催發宿主負麵情緒,因愛生癡,由癡生恨,再得嗔怨妒……這些情緒日積月累,慢慢沉積於心,潛移默化地改變著她,漸漸成了心魔。


    有心魔之人,都易走火入魔。她取青髓筍就是因為此物有凝心靜氣壓製心魔之功效,能夠助她在結丹時摒棄外物,專心突破。


    心魔若起,她無法自控,因而隻能設法壓抑,這些年已經變得越來越沉默寡言。


    但抑久必揚,心魔反噬尤其可怕,她害怕終有一日她控製不住自己,所以每每情緒稍有波動,她必要想辦法平息,今日也不例外。


    可待要默運靜心的功法,南棠卻又覺得心緒識海平靜無波,昔日種種雖然在腦中浮現,卻隻如殘片碎影,讓她生出幾分旁觀的錯覺來。


    她在殿門處站了片刻,確認自己的感慨就隻是感慨後,方祭起傳送靈寶。


    ————


    聶隱已經離開許久,但大師兄還是沒到雲川。


    他既不來,隻能她去找他。青髓筍的事,他得給她個說法,東西沒了就沒了,她得想個找補的辦法。除此之外,她還得去找找二師兄夏淮。夏淮是個丹修,醫術了得,她想問問自己那平白無故消失的五個血窟窿。


    在門派裏轉了小半圈,她才問到這兩人的下落。


    今日她的四位師兄都在璩靈洞。


    璩靈洞位於青霄峰南麵的白眉峰上,是整個重虛宮靈氣第二大的地方。璩靈洞雖然稱洞,實際卻是個清幽雅致的地方,有一方飛瀑清潭,潭畔建有竹屋軒廊,潭麵之上有五色虹經年不散,四周奇花不敗,異香陣陣。


    一看這地方,就是仙女的住處。


    南棠落在璩靈洞前的草地上,還沒上前就被守在竹屋外的人攔下。


    “五師叔。”聶隱行個禮道。


    他大概猜到南棠來此為甚,主動道:”掌門師尊正在替螢雪師叔療傷,夏師叔、宋師叔與程師叔護法,如今已到重要關頭,不能打斷。五師叔交代之事,弟子記在心間,待此間事了就稟呈師尊。”


    一句話堵了南棠的嘴。


    她抬眼望去,隻見整個飛瀑清潭都被半透明的霜白光圈籠罩在內,其中有修士分坐三位,護著懸於清潭正中的兩個人。


    隔著段距離,她隻能隱約看到那兩人麵對麵盤膝浮空,四掌掌心相對,不時有青色靈光自二人掌心間衝天而起。


    “五師叔,您請先迴吧……”聶隱見她怔怔的模樣,無聲歎息。


    南棠收迴目光,轉身離開。


    ————


    白眉峰比青霄峰要大,南棠離開璩靈洞後並未迴雲川,而是在白眉峰上逛起來。


    說是逛,其實也是漫無目的的瞎走。


    邊走,邊想。


    她的掌心貼著心房,感受著心髒跳動的平緩節奏,覺得自己平靜得有些不對勁。


    平時她隻要聽到”璩靈洞”這三個字,就已經不痛快了,可剛剛她瞧見那一幕,除了些微悵惘之外,心頭竟連一絲起伏都沒有。


    這委實不對勁。


    再怎麽說,她也暗慕過大師兄,這麽多年來渾渾噩噩地等著江止。可他們雖是結過生死契的道侶,卻隻為保她不死,並不能讓大師兄愛上她。她的心魔受蠱所催,卻因情而起,求而不得的嗔癡怨恨累積了三十年,她見不得他對螢雪好,受不了他的疏離漠視,心頭有痛卻隻能壓抑,常常是有苦難言。


    可就在剛才,她的痛苦煙消雲散。


    結修三十載,這樣神清氣明的時刻,幾乎不存在,以至於她迴過神時馬上就察覺了。


    難不成心魔進階了?一時蜇伏,隻待走火入魔?


    南棠想得出神,不知不覺間踏入白眉峰茂密的樹林內。


    ————


    密林深處有三兩棵參天古樹,樹下是大片沼澤,陽光被遮蔽,樹下生有無數透明小藍菇,發出幽幽熒光,沼澤被叢生的草分成數片,折射著透過樹縫落下的陽光,一片片如同散落的碎鏡麵,偶有螢蝶飛過,尾後扯出一道細幽的光亮,充滿無聲的迷人神秘。


    這地方風景雖然不錯,但靈氣不夠充沛,在重虛宮的地盤上平平無奇,沒什麽人過來,因此荒涼幽靜。南棠在搬去雲川前挺喜歡這裏,常會躺在樹上盯著葉縫間的碎光發呆,什麽都不想地躺上大半天。


    不去想艱難漫長的仙途,不去想自己為什麽修仙,任由時間一點一點消逝。


    自從她去了雲川,螢雪搬到附近,她再沒迴來過。今日故地重遊,她忽然生出奇怪念頭——想將自己埋入土中。


    如此想著,她慢慢蹲到沼澤邊,情不自禁伸出食指,輕輕插、進濕潤的泥土中。


    刹時間,指尖傳來些微癢意,似乎有什麽東西爭先恐後從土壤鑽進她指尖,再由指尖向身體遊走。


    南棠驚醒,倏地抽迴手指。


    幾星微螢之光從土裏散出,轉瞬消散。


    這地裏有什麽?


    南棠蹙起眉頭來,正盯著被自己戳出的土窟窿看時,密林深處忽然傳來尖銳獸鳴。


    飛鳥撲翅驚起的聲音隨之傳來。


    有異動?!


    死的果然是南棠在璩靈洞外發現的那個寧霞峰弟子。人雖然是在獅睡嶺被發現的,但昨日有人目睹他在白眉峰出現過,因而照例詢問白眉峰的人。


    南棠將昨日在白眉峰發生的事據實以告,並沒隱瞞自己遇見於岸之事,隻是沒有提及於岸上白眉峰的目的,橫豎人是常織織派到白眉峰的,赤獄峰的人定然已經先問過她了。


    交代完一切,赤獄峰的人並沒為難南棠,道過謝後就放她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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