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金銀珠寶,蘭姨娘氣兒又不順了。眼睛頓時立了起來,斜瞪著紫如院的方向,咬牙切齒道:“自打那次,老爺竟一步也沒再邁進咱們院子,這個趙狐狸到底使了什麽手段!往常老爺一有什麽好東西就往我這送,現在可好,老娘的首飾匣子再不翻檢翻檢,都快長苔蘚了!”


    童兒聽她又抱怨起來,連忙說道:“姨娘這話還是少說的好,要是被四少爺和七姑娘聽見,又要學了去。到時候被老爺夫人知道,姑娘少爺被罰不說,倒黴的還是咱們,那邊少不了一根毫毛。”


    蘭姨娘抱起大迎枕,狠狠扭了幾把。“走,咱們到茜院看看去,整日憋在屋子裏,悶得慌。”


    童兒知道蘭氏還不甘心,非得探聽出個子午卯酉來才罷,隻能無奈的跟著她出門。剛出院門就見趙紫如身邊的大丫頭沛寧也從院子出來,匆匆往角門的方向去,明顯是要出府。蘭氏眨了眨眼,一推童兒道:“你悄悄跟著她,看看她去哪了。我叫燕兒陪我去茜院,你快去,別叫她走遠了。”


    童兒見她火急火燎,隻好轉身追出去。蘭氏抻著脖子在原地立了一會,招唿了燕兒跟她去看許氏。


    茜院如今雖說挑了兩個小丫頭上來,也不見得盡心伺候許氏,仍是王嬤嬤寸步不離的陪著。蘭氏被引進了屋子,王嬤嬤尷尬的笑道:“姨娘見笑了。”


    蘭氏痛心的歎了一聲,將事先準備的點心放下。“見笑什麽,就是你們主仆心善,此時又顧不上。不然,這些小蹄子好生磨幾迴,也就聽話了!”


    這段日子許氏黑白顛倒,頻繁發夢,折磨的王嬤嬤也快受不住了,哪裏有時間去刁難那些不聽話的小丫頭。“老奴年紀大了,不知道還能伺候姨娘幾年,她是個可憐人。”


    蘭氏拿帕子抹了一把眼淚,嘴上也不耽誤說話:“我何嚐不知她受的苦?我也是個姨娘,男人靠不住,後半生不過靠子女才能勉強度日,四姑娘沒了,許姨娘的一顆心也跟著去了。”她停了一下,關心道:“她這病還能不能好?”


    王嬤嬤愁苦著一張臉:“大夫說,人和人不同,對藥性的適應也不同,興許姨娘哪天突然就能明白過來,興許後半生也就這樣了。”


    蘭氏聽了這話不禁心頭泛冷,問道:“嬌蓉那丫頭怎的如此喪心病狂,為了丁點錢財竟能害了兩條性命!”


    “哪裏是丁點!”王嬤嬤說這話明顯帶著點怨氣:“能數出眉目的就足足有四千兩,還有些手頭花用的!”


    “你說什麽?!四千兩?”蘭氏驚愕之餘也有點不敢相信,府上的幾位夫人興許看不上這些銀子,可對於一個婢女來說,這已經是一筆巨額數目了,就算對於她這樣的姨娘來說,若是平白沒了四千兩,也是要肉痛好幾年的。


    王嬤嬤點頭:“姨娘如今也不清醒,誰又能做主去找這銀子的去處?二夫人掌著中饋,日日忙的不可開交,春曉死了,老奴照顧姨娘也脫不開身,姨娘身邊再沒親近可用的人,誰又會為了許姨娘去觸黴頭?何況,人都這樣了,還哪有心思找什麽銀子。”


    “那……那就讓這四千兩平白消失了?”蘭氏半張著嘴,不敢相信她們丟了這麽多錢居然就不追究了。


    王嬤嬤恨嬌蓉爛了心肝,氣悶不已:“聽說,最近常有小丫頭偷偷到梅園等地方翻找,想找出這銀子來,說不定此時已經被人翻撿走了。”


    蘭氏眨了眨眼:“且不說這個,嬌蓉她怎麽會有這樣的膽子。嬤嬤當時不在院子裏?”


    王嬤嬤便將那天有人傳話傳錯的事情說了一遍:“若不是出了這個差錯,春曉不會死,許姨娘也不會遭這個罪!”


    蘭氏後來雖然也來看了熱鬧,可對具體的細節並不知情。她聽了這話,腦中靈光一閃,隱隱抓住了什麽,她眉毛微挑,問道:“當時嬤嬤正巧撞見了嬌蓉行兇?”


    王嬤嬤搖頭:“並沒有,我迴來的時候春曉已經死了,嬌蓉正拿著兩把剪刀慌張的蹲在屍身旁邊不知要做什麽。”


    其餘的事情蘭氏基本都清楚,她終於知道哪裏不對了。


    嬌蓉說自己拿錯了剪刀迴來換,而被傳錯話的王嬤嬤迴府時,正好撞見龐氏,龐氏又突然想要去看許氏,這也太巧了!“龐姨娘既然知道嬌蓉去了茜院,她竟都沒與嬤嬤說起麽?”


    王嬤嬤搖了搖頭:“興許正是因為嬌蓉提起了茜院,龐姨娘才會心血來潮要來看我們姨娘的吧。”


    她這麽想,蘭氏可不這麽想。她天生是個會胡思亂想的,沒事也能想出點事來,何況在她看來,這就是個疑點,一切都太牽強太剛剛好了。她看了王嬤嬤兩眼,見她十分沒精神,便就站起身告辭。一路往和慧院走,一路想著這事中的蹊蹺。


    童兒已經迴來,蘭氏見著她連忙問道:“怎麽樣?可看見什麽了?”


    “我遠遠跟著,怕她發現我。她也沒有走遠,就在離咱們這隔了三條街,與一個女子見了麵,說了幾句話,就走了。我便悄悄跟著那女子走了一段,她雇了馬車,我也趕緊雇了輛馬車跟著,後來她就進了九星樓。”


    九星樓……


    “那不是妓館嗎?”蘭氏忽然興奮起來。“是什麽樣的女子?”


    “那女子帶著鬥笠,並不能看清樣貌,隻是看身段,是個極窈窕美麗的。”


    “堂堂藥王趙家的八姑娘,李府的大夫人,手下婢女居然與妓館有來往……”


    童兒皺眉道:“興許不是大夫人,隻是沛寧有什麽隱秘?”


    蘭氏嗤笑道:“不管是她還是沛寧,總之她都脫不開幹係。而且你猜我今日發現了什麽?”


    童兒不解,蘭氏笑道:“前些日子那件事,我總覺得有點蹊蹺。殺人奪財,未免太喪心病狂了些,嬌蓉既然有這個膽子,就應是個不笨的,可她卻做了最笨的選擇。你還記得她臨死掙紮時說的那些話嗎?我懷疑她是被人利用了,受人指使!”


    “這……不過是猜測。再說嬌蓉都已經死了,此事死無對證。”


    “那可未必。我們來假設,倘若嬌蓉說的事情是真的!”蘭氏斜了童兒一眼,說道:“如果嬌蓉說的是真的,那麽缺錢的很可能是龐氏,嬌蓉又知道她這麽多秘密,豈不是正好借此機會除掉?所以,原本另有方法可以謀財,她卻偏偏讓嬌蓉去殺人。而她近來與趙紫如鬼鬼祟祟不知在做什麽,說不定也與此時脫不開幹係!”


    “姨娘,就算是這樣,咱們告訴老爺,老爺也不會信的。”


    “告訴他做什麽!”蘭氏冷哼道:“告訴了那個挨千刀的,他不僅不會信,還會覺得是我無理取鬧,故意去找趙紫如的晦氣。”


    “那怎麽辦?咱們手頭又沒人,哪裏能查的請這事……姨娘還是從旁的地方想想怎麽拉迴老爺的心吧……”


    童兒頗有些忌憚蘭氏的胡作非為。從前大房沒有正室夫人,她雖胡鬧些,到底老爺能看在她美貌妖嬈,育有一雙子女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此時有了趙紫如這個年輕嬌嫩的玉蘭花相比,蘭氏就顯得有些低俗不堪了。


    蘭氏卻不這麽想,她說:“咱們是沒法管,可不代表別人沒法管。不是還有福嘉公主呢麽!”


    童兒麵色微變:“姨娘,這又不幹人家的事,福嘉公主又剛有了身孕,咱們還是別去她跟前說三道四了,萬一有個好歹,你我都完了……”


    蘭氏抖著帕子掃了掃衣袖上沒有的灰塵,說道:“你這個榆木腦袋,我怎麽會直接與她說這事呢。”


    這廂赫連韜陪著李殊慈歇了兩日,見她當真與太醫姚氏等人說的一樣,便放了心。外麵的人手也基本布置妥當,便帶著人暗地裏連夜出了京,直奔洪都府而去。


    李殊慈也恢複了些許精神,又想起府上還有個巨大的隱患,便叫過梅白將那日沒說完的話重新敘了一遍。隻是,趙紫如除了出入過幾次龐氏的院子,並沒有什麽特別的動靜。李殊慈猜想她們來往也是與龐姨娘的病症有關。


    藍心說道:“世子妃就別再多想了,您懷著身子,不宜多思多慮。”


    “世子妃,蘭姨娘來了。”


    藍心翻了個白眼,這個腦子裏長了蟲子的女人來幹什麽……


    李殊慈想了想近來蘭氏與趙紫如爭寵的狀況,不由笑道:“你讓她進來吧。”


    蘭氏被雪心領進門,見了李殊慈二話不說先跪地行了個大禮:“公主大安。”


    “快扶起來。”李殊慈示意雪心。“這是在咱們自己家裏,蘭姨娘不必這麽客氣。”蘭氏端著儀態,輕輕巧巧的順著雪心的指引,欠著半個身子坐在椅子上。等李殊慈開口問。


    李殊慈見她模樣,便知道她是有話要說,順著她的意思問道:“姨娘此番前來可是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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