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芍眼神複又望向池中遊魚,心下已然打定主意,嘴上卻對顧敏含糊道:“妹妹說的,我都知道了,你待我再細想想。”


    顧敏看著她的臉色,心中有數,說道:“也好,站了這半日,我也累了,咱們也該迴去了。”兩人結伴往迴,到院子門口,隻見在顧敏的丫頭上前,說道:“姑娘,方才予軒少爺得了個新奇玩意,說要給姑娘看看。讓姑娘過去呢。”


    顧予軒是顧振中妾室所生,也是顧振中唯一的兒子,平日裏得寵非常。顧敏慣會做人,心裏哪怕天天咒顧予軒早死,麵上卻對他噓寒問暖好的不得了。此時聽見這話,便說道:“那我這就去看看。姐姐就先迴去吧。”


    別過顧芍,顧敏慢悠悠往顧予軒處去。


    一進門,陸綸倫便先笑道:“敏妹妹來了!”


    顧敏心知是陸綸倫借了顧予軒的名義叫她來的,心下有些膈應,口中卻說道:“陸公子,有禮了。”


    陸綸元一雙眼睛都長在顧敏身上,眼神亮晶晶的。“妹妹這些日子在忙什麽?我倒沒怎麽見你,整日躲在王府後院多無趣,不如咱們和予軒一起到街上看看,新奇的玩意多了去,保準妹妹喜歡。”


    顧敏捏著帕子掩住朱唇,輕咳了一聲:“這裏終歸不比老家,規矩大。我一個姑娘家往外頭拋頭露麵畢竟不好,到時爹知道了又要怪罪我,況且,我這幾日身子有些不爽,就不去跟你們湊熱鬧了。”她轉身看著庶弟顧予軒,說:“弟弟和陸公子去就是了。”


    陸綸元對顧敏突如其來的冷漠有些不適應,卻也沒多想,隻當她不舒服,強撐應對,便也沒強求:“既然如此,妹妹就迴去多多休息,到時候得了什麽好東西,我就讓人給你送去。”


    顧敏見他神色如常沒有絲毫怪罪,眼神中依舊帶著幾分熱絡,不由有些尷尬。若說之前,陸綸元當然是個不錯的人選,家中不缺銀子使,又有望考取功名。可那也得分跟誰比。如今見了世子這樣的男人,眼前這個,不由讓人覺得索然無味。她勉強擠出一絲笑:“那我先多謝陸公子了。”


    顧敏在陸綸元殷切的目光中,邁著大家閨秀模樣的小步子往外走,心裏突然想到什麽,腳步不自覺的頓住,陸綸元連忙問:“敏妹妹可還有事?”顧敏應聲轉頭,朝陸綸元羞赧一笑,隨即輕提裙擺,花蝴蝶一般飛了出去。那一副小女兒的嬌態,看的陸綸元眼睛都直了。


    顧予軒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陸兄,迴魂了!”顧予軒平日裏被顧振中寵在手心裏,家裏有什麽好東西都可著他先,自從得了陸家的資助後,顧予軒就嚐到了有銀子使的甜頭,對陸綸元的態度愈發親和起來。


    陸綸元尷尬的笑笑:“我,我失禮了。”


    顧予軒又不是傻子,當然看出來他這是看上顧敏了。便笑道:“陸兄若當真有什麽想法,便與我爹明說便是。以陸兄的人品,這事……還不是水到渠成?”


    當然了,這水,最好是銀子做的!


    顧予軒笑的相當誠懇。陸綸元見了,麵上喜悅,雙眼亮晶晶的,心裏卻轉了十八個彎。顧敏雖好,也好不過京中的姑娘。若說做妾,顧敏自然是綽綽有餘,可正妻……比他心目中想的還是差太多了。再說,他若想娶顧敏為妻,早就娶了,還大老遠跑上京來幹什麽!


    他爹說了,來上京不求別的,功名利祿他若能沾上算運氣,若沾不上,拐個好媳婦迴去也是福氣!


    這廂顧敏迴了院子,立刻叫來綠芝。“好丫頭,我跟你說個事兒,你可千萬別往外傳!”


    綠芝與顧芍身邊的綠楣不同。綠楣平日裏在顧芍、顧菱和尤氏身邊,需得伺候三個主子。而綠芝隻伺候顧敏一個。


    顧振中隻有顧敏這麽一個女兒,鮑氏也把她當自己的命,並不讓綠芝到自己跟前伺候,因此主仆倆的關係一直不錯。顧敏會做人,綠芝也很貼心:“姑娘這話說的,奴婢什麽時候壞過姑娘的事。姑娘有事,盡管說來。”


    顧敏拉著綠芝的手,道:“好丫頭,我今兒個同二姐姐說話,你猜怎麽著?”顧敏眼神往門外看了看,又說:“二姐姐她,竟有了給世子爺做妾的心思。”


    綠芝訝然道:“二姑娘真這麽想?”


    “嗯,是啊,我瞧她的樣子,竟是鐵了心了。竟怎麽也勸不迴轉!”顧敏麵現懊惱之色,“你說,這可不是給咱們顧家惹麻煩嗎!那世子妃可是太皇太後新認的孫女兒!”


    綠芝想了想,說道:“奴婢不懂那些麻煩不麻煩的,隻是,若是世子爺要納咱們顧家的姑娘,也輪不上二姑娘,我看姑娘你倒是哪哪都能配得上世子爺!”


    顧敏嗔怒的去掐綠芝的癢處:“你這丫頭,慣會拿我打趣。我問你,你對這園子四處可熟了?”


    綠芝笑嘻嘻道:“隻要是咱們能去的地方,都熟了。”


    “好丫頭,我知你是個聰明的。咱們就沒幾日就要搬出王府去了。這幾天,你定要機靈些,幫我盯好了二姐姐和世子爺。你懂我的意思罷?”


    綠芝眼睛不大,卻是天生一雙笑眼,笑起來如彎彎的月牙兒一般討喜。“是,奴婢心裏有數呢!”


    李府,李殊慈正聽著梅白在耳邊細細的稟告這小一年府裏發生的大事小情。


    “自從大夫人沒了之後,大房那邊就是蘭姨娘做主。這一年半載的下來,已經將大房裏下人都收拾的服服帖帖。四少爺七姑娘越發的人小鬼大,那副賊精的心腸,比蘭姨娘有過之而無不及。這娘三個,日子過的別提多滋潤了。隻是,蘭姨娘的手腕長了,就越發對大老爺沒了當初的那份兒巴結敬畏的心思。兩人常常大吵大鬧。”


    李殊慈與赫連瑜當初離京時,照樣將梅白留在了姚氏身邊。李屹武藝雖強,卻不能時時陪在姚氏跟前,而梅白就不同了,她身手不弱,又心細如發,李殊慈對她十分放心。


    梅白見李殊慈沒有接口的意思,便繼續說:“大老爺被勒令在家閉門思,到現在還沒解禁,整日無所事事悶的夠嗆,就跟身邊的幾個寵妾變著花樣的玩。蘭姨娘看不順眼,就將那幾個寵妾懲處的懲處,發賣的發賣。大老爺有禁令在身,不敢大肆宣揚,眼睜睜看著寵妾一個個沒了,就病倒了。”


    梅白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道:“不過,大老爺到底是做過官的,也不好欺負。將蘭姨娘拘在榻前伺候折騰個半死,也給累病了。蘭姨娘一病,大老爺的病就好了。就是姑娘迴來前一個月的事。”


    李殊慈也覺得大伯父這心性還真是……沒的說!“聽說大伯父正四處留意著填房夫人呢?”


    梅白點頭:“是,大老爺病好了,發現身邊連個體己人也沒了,更是對蘭姨娘深惡痛絕。便琢磨等這禁令一過,就將新夫人娶進門,此時正暗中物色人選呢。”


    當初蘭姨娘是怎麽樣一個水做的柔弱人,將李唯承攏的服服帖帖,心肝寶似的疼,連周氏都沒辦法。可見,一個人能做出什麽事來,全看她處在什麽位置上。“二伯母那邊過的應該還不錯吧。”


    “嗯,自從府上沒了沈姨奶奶和大夫人,二老爺就不像從前那般對大老爺唯唯諾諾了。二夫人又是個厲害的,那邊現在過的十分太平。二少爺先前一直跟著他外祖父在外邊學做生意,已經迴京不少時候了,現在生意做的有模有樣。”


    吳氏就是個精打細算的好手,她這個兒子,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李殊慈迴府的時候已經見過了李嶸。


    “二姑娘和姑爺常常迴府來探望,迴迴都不忘給咱們這邊備一份禮。”梅白說到李姝然,麵上也露出幾分喜歡。


    李殊慈一直對李姝然抱有感激之情,除去這些,對李姝然的豁朗性子也十分欣賞。先前李姝然同夫君陶誌遠受了儒王的提攜,好一陣不安,還是李殊慈親自安慰了一番,兩人才放下心來。


    青鴿見梅白將事情都說了個差不離,便捧了茶給她:“說了這半日的話,也該口幹了。”梅白接了茶,笑道:“目前府上最大的事就是眼前這一件,姑娘也不問問?”


    李殊慈笑道:“你們倒說說,這過六禮,備嫁妝,哪一件用得上我?”太皇太後專門還遣了宮裏的老嬤嬤過來張羅,連府上的人都快無用武之地了!


    青鴿笑道:“姑娘的嫁衣都是宮裏專門給公主們製衣的師傅親自操刀,到時候姑娘親手繡個花兒啊朵兒的也就行了。”新婦的嫁衣一般都是親手縫製的,一些大戶人家都是身邊親近的丫頭代勞,隻是象征性的繡兩針意思意思便可。“雷嬤嬤不放心,還說要迴府幫襯著姑娘張羅,我好說歹說給勸住了。宮裏的嬤嬤連大婚當日賞人用的金銀錁子都給備好了,成對成對編成的結兒,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樣式,足足兩大箱子。這人和事,再沒有比她們更齊全的了!”


    梅白這時插了一句:“咱們這邊的確倒沒什麽可操心處,隻是世子那邊……那兩位舅老爺還好說,總不至於不要臉麵,隻是那幾位姑娘,我前個迴去一趟,聽紫玉說,可不省心……”


    李殊慈仰臉看她,笑道:“放心,翻不出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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