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從裏麵緩緩打開,梅白從裏麵走出來,“大夫人。”


    周氏一愣,“你是誰?”她往梅白的身後看去,姚氏身上穿著雪白的中衣站在屋子中央,麵上全無血色眼下烏青,空洞的眼神穿過一切不知望向何方。


    周氏渾身一顫,急劇向後退去,若不是丫頭在身後擋了一下,幾乎栽倒在地,李殊喬站在台階下麵,見此情景,心中暗想,母親演的還真是像。連忙上前扶住周氏,抬頭往屋子裏看去,同時,口中一聲淒厲的‘三嬸嬸’已經脫口而出……然而就在她看見姚氏的那一刹那,整個人都僵硬在那裏,寒意從腳底滲入全身,牙齒冷的咯咯打顫,聲音變調:“你……你是人是鬼!”


    梅白麵色驚訝,似乎被這母女倆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大夫人,大姑娘你們這是……”


    李殊慈看到梅白,心中鬆了一口氣:“大姐!你在說什麽胡話!”


    李殊喬聽見李殊慈這一生嗬斥,緩緩響她轉過頭來,李殊慈此時的麵色也比姚氏好不到哪去,她心中大駭,腦中嗡嗡作響,“啊!”的一聲尖叫著跳了起來,她已經期待了這麽久,為什麽這母女倆還好好的活在這世上!不可能!這怎麽可能?


    李殊慈眉目帶煞,咬牙道:“梅白,大姐姐昨夜辛勞過度,此時有些魔怔了,你讓她清醒清醒!”


    “是。”梅白答應一聲,不等周氏等人反應過來,已經越過一眾呆立當場的丫頭婆子,‘啪啪’兩個響亮的耳光直打的李殊喬原地轉了兩個圈,一頭撲到在地。兩邊的臉頰頓時高高腫起,嘴角卻沒留下血跡。梅白平靜的退到李殊慈身旁,一點也沒有剛打過主子的覺悟,她可是練過的,這種懲治人的本事,門道可多了。既能讓對方感受到無邊的羞辱,又不能讓外人看出她用了十成十的力道。


    院子裏的人一時愣住,誰都沒想到梅白的動作這麽快,周氏起身飛撲道李殊喬跟前,喊道:“喬兒,喬兒你有沒有事……”


    李殊喬感到口中牙齒幾乎都有些鬆動,一時怒火中燒,揮開周氏就朝李殊慈抓了過來,口中尖利的聲音幾乎刺穿了在場眾人的耳膜,“我殺了你!我要將你千刀萬剮!你這個不得好死的賤人!你怎麽還不死!”


    李殊慈腿腳利落的往梅白身後一退,梅白上前又是‘啪啪’兩個無比響亮的耳光!這次李殊喬沒有順著她手上的力道倒下,一粒藥丸順著她的袖口飛入李殊喬口中。院子裏亂成一團,幾個丫頭上前拽著李殊喬,將她強行按在地上,李殊喬的臉頰貼在泥土上,眼睛向上惡狠狠的瞪著李殊慈,拚命掙紮,愈加瘋狂尖叫:“啊啊!我要殺了你!放開我……”


    李殊慈充耳不聞李殊喬的尖叫,驚慌道:“大伯母,大姐姐這是怎麽了!”周氏已經被女兒的瘋掉舉動嚇得傻在當場,李殊慈不等她反應,直接喊道:“來人!大姐姐失心瘋了!將她送迴房中嚴加看守,等祖父定奪!”


    本來院子外麵空無一人,經李殊慈這麽一喊,不知從哪冒出五六個粗實婆子來,將李殊喬如小雞子一般,抓住手腳提了出去,老半天過去,竟然還能聽見她嗷嗷大叫的聲音,居然真如瘋了一般。周氏手腳都在顫抖,還在愣怔當中,李殊慈走過去,柔聲道:“大伯母,你別擔心,大姐姐不會有事的,許是一時間腦子糊塗,說不定一會就能好了!”


    周氏這才轉動眼珠,朝李殊慈看過來。她幾乎以為是在做夢,姚氏為什麽沒有死?她的喬兒又是怎麽迴事?她這才想起,元霜呢?不是說動手之後要來與她報信嗎?就在這時,何嬤嬤突然從院子外進來,驚慌道:“夫人,不好了,大,大少爺出事了!”


    周氏腦中猶如一聲天雷炸響,不管不顧的衝了出去!一群丫頭婆子跟在後麵一齊湧了出去。李殊慈一聲冷笑,在兒子麵前,女兒又算得上什麽!木雲從房梁上跳下,喂了姚氏一顆雪白的藥丸,扶她躺迴踏上,接過遠山遞來的熱毛巾,將姚氏臉上的畫的烏青慘白擦掉,興奮道:“姑娘無須擔心,夫人睡一會就沒事了。梅白姐姐方才那耳光扇的可真帶勁兒!實在太解氣了!咱們要不要去大少爺那邊看看熱鬧?”


    李殊慈上前看了姚氏一眼,叮囑遠山留心照顧,道:“哼,這戲還沒唱完,咱們自然要去!”她轉身看向梅白,梅白如來的時候一樣,低眉順眼十分穩重,仿佛剛才大顯神威教訓李姝喬的事情根本沒發生過一樣。不管梅白奉命來監視還是調查她,總之,梅白救了姚氏的命,李殊慈真心實意的感謝,欠身致謝:“多謝你!”


    梅白一直看著李殊慈的行事,對她很有好感。無論是遇事鎮定果斷的決策,還是遇到危險時的堅強無畏,亦或是對待親人朋友,甚至下人的保護照顧,梅白都不由被對方折服。她側身避過,說:“梅白不敢受姑娘大禮,雖然是世子殿下遣奴婢來保護姑娘的,但梅白自從進了姑娘的院子,就是姑娘的人了。奴婢所做的,都是應該做的。”


    李殊慈不置可否,梅白最初的目的應該是來監視調查她的才對,她感受到對方沒有敵意,所以才按兵不動,隻是敬而遠之。她的武藝遠遠在木雲之上,之前也定然是赫連韜信得過的人。至於以後,便看以後吧!三人快步走到李錚的院子前,院裏院外已經站滿了人,李煜也才匆匆趕來,李殊慈關切的問:“祖父,大哥怎麽了,發生了什麽事?”


    李煜麵色複雜的看著李殊慈,不發一言,直接進了院子。


    隻見兩個丫頭身體抖如篩糠,癱坐在房門口抱成一團,周氏被兩個婆子架住,已經昏厥過去。李煜大踏步走進屋子,李殊慈心中冷笑,並不跟上,隻等在房門口,那屋裏的情景,她自然心中有數。她看著院子中各色人等的神情,真真是一副眾生相!


    她百般小心,功虧一簣!陰謀詭計防不勝防,她可憐的祖母,一生良善,還是沒能躲過奸人殘害!既然無法阻擋,她就要這些人,血債血償!


    李錚的房中,書案上放滿了各色書卷,書案一角擺放著一隻十分素淡的白瓷淨瓶,當中插著的正是冬日裏競相綻放的粉白臘梅。然而,這難得美好的冬日清晨,屋子中央卻不合時宜的擺放著睡前入浴的大木桶。李錚身著中衣背對著眾人浸泡在木桶中,肩膀上環著兩條潔白細長的女人手臂。


    那女人似是靠在李錚的胸膛之上,眾人無法看到她的麵目,然而這香煙旖旎的一幕,卻仿佛被定住一般,兩人無聲無息,一動不動。


    李煜被房中詭異的一幕滯住腳步,他試探的叫了一聲:“崢兒?”


    木桶中的人毫無反應,李煜堂堂丞相,常年身居高位,什麽樣的蠢事沒見過,可如荒唐的事情居然發生在自家子孫的身上,怎麽能不讓他火冒三丈,“李錚!你給我起來!”


    兩人還是毫無動作,好似被眾人撞見奸情不敢麵對一般縮在木桶中。


    此時已經火氣衝天的李煜,大喝一聲!“來人!把這個孽障給我拖出來!”


    李煜身邊的小廝,明安、平安二人聞言快步上前,準備一人一條手臂將李錚從木桶中拖出來,然而就在他們走上前看到木桶中的情形時,全都呆愣當場,手腳不聽使喚的朝後退去。聲音顫抖不能自持:“老……老爺……”


    “怎麽迴事!”李煜看看兩個小廝,在看看門口癱坐在地上的丫頭和昏厥的周氏,心裏也不由發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他抬腳朝前走去,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麽妖魔鬼怪,敢在此作祟!


    李錚露在浴桶外的部分居然是幹的,他詫異的朝木桶中看過去,那木桶裏盛裝的哪裏是水,分明是紅的發黑的濃稠血液!


    而那個環住李錚的女人……那已經不是什麽女人,而是一具已經被大卸八塊的屍體,兩隻被砍斷的手臂掛在李錚的脖頸上,雪白的大腿在血水中沉浮,一顆頭顱如小船一般仰麵擱淺的李錚的臂彎裏,那頭顱之上,眼睛已經被挖去,兩個黑洞洞的窟窿狠狠的瞪著李煜!女人長長的頭發披散纏繞水麵上,仿佛也纏繞上了李煜的喉嚨。


    他胃裏難以抑製的翻江倒海,“這……這女人是誰……”


    明安勉強止住幹嘔,意識驅使他的喉嚨發出聲音:“是……是沈姨奶奶身邊的丫頭,叫……叫元霜……”


    沈姨奶奶這幾個字讓李煜恢複了一絲理智,他驚恐的指著浴桶道:“快!快把崢兒給我抬出來!崢兒一定還活著!”


    李殊慈在外麵聽見李煜驚恐的唿喊,她心中冷意更盛,新仇舊怨,即便是將這些人大卸八塊也難解她心頭之恨……


    李錚……她當然不會讓他死的這麽痛快,活著的罪,要先受夠了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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