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小子一臉竊笑,憋著嗓子學著鬆風的聲音道:“木雲姐姐這易容術真是了得,那草包一點沒懷疑!”


    木雲得意道:“那是,自從見了向九那廝的麵具,我就開始琢磨了,隻是現在不太耐用,最多能用幾個時辰。你小子可真行,不過跟在人家屁股後邊學了幾天,居然像模像樣,把那鬆風的諂媚勁學了個十成十,以後可別落下毛病了!”


    木雲說完自己先哈哈大笑起來,孫小子一臉窘迫:“哪能啊!不過最近是賊眉鼠眼了些!”


    李殊慈也被這兩人逗笑了,問:“事情成了?”


    孫小子一臉興奮:“成了!我等著連氏的人送了完銀子才過去,跟龔媽媽說,我們沈爺覺著翁姑娘這般女子若是淪落在此是在可憐可歎,除了之前給的,再出一萬兩給翁姑娘贖身!那龔媽媽的臉都綠了。根本沒想到,真有人一下子出兩萬兩給翁小鳶贖身。可之前話都放出去了,沈家的麵子她也不敢不給,隻好接了。”


    木雲掩不住臉上的幸災樂禍,笑道:“咱們得趕緊去接了翁小鳶出來,不然那兩個沈爺就要去接人了。”


    瑞仙樓離浮世樓也不過是一炷香的路程,翁小鳶剛迴了瑞仙樓換好衣服,龔媽媽便一臉糾結的帶著人來了。翁小鳶見是沈浩身邊的鬆風,小臉刷的一白,杏黃趕緊扶住,兩人一臉緊張的望著龔媽媽。


    龔媽媽看翁小鳶如此淒楚神色望著她,隻當她不願,當下也不管什麽虧不虧了,生怕這倔丫頭不願意,再出什麽幺蛾子,到時候得罪了沈三少,人財兩空可不得了!放軟聲音安慰道:“奧喲,丫頭,沈三公子可是對你一往情深,這可是別的姑娘們盼天盼地也盼不來的好事!萬不要辜負了沈爺這一番美意啊!媽媽我從小看著你長大,可心疼著你呢。”


    翁小鳶淚盈於睫,點點頭,曾經她求的就是這樣的結果,如今真的成了,她卻不甘心了。心心念念的想著李公子說的真正自在,自己做自己的主。這時候,鬆風趁著龔媽媽不注意,小聲說道:“李!”


    翁小鳶身子一顫,一顆眼淚啪的掉落,眼裏卻生出劫後餘生般的欣喜若狂。鬆風連忙擠擠眼睛,翁小鳶立刻明白過來,上前拉住龔媽媽的手,道:“媽媽,我七歲入瑞仙樓,這十年來全憑媽媽精心照顧,往後小鳶也不會忘了媽媽,忘了瑞仙樓的。我這屋裏的東西,都留給媽媽,隻求媽媽讓我帶著杏黃一同離開。”


    龔媽媽見翁小鳶終於接受放下了心,一個蠢笨丫頭不算什麽,點頭答應,親自送了翁小鳶上了車離去了。龔媽媽哀聲歎氣正感歎自己的失策,一個閑幫過來招唿道:“龔媽媽快叫翁姑娘出來吧,沈爺來接人了!”


    龔媽媽一時沒聽明白:“誰?誰來了?”


    幫閑道:“沈爺啊!剛出了贖身銀子的沈爺!來接咱們翁姑娘了!”


    龔媽媽愣了半晌,幾步朝大門前奔過去,沈爺不是剛把翁姑娘接走嗎!


    沈文賀坐在馬車裏,滿目得意,他一定要親自來,看別人都看看,這樣情深意重的女子,最後落在他這根高枝兒上!身邊的小廝立在馬車前等著。龔媽媽從瑞仙樓裏出來,見外麵一輛


    描金雕花幃布馬車,馬車一旁站著四個穿著一式一樣的小廝,腰上綁著根大紅的腰帶,這分明是要往迴抬小妾的架勢。龔媽媽愣怔道:“請問這是哪位爺?”


    那小廝已經被問了好幾遍,不耐煩道:“什麽哪位爺,自然是沈爺,來接翁姑娘的,別廢話,趕緊叫人出來,我們爺還等著呢!”


    龔媽媽心驚不已,還沒來得及問清楚,一旁又過來一輛馬車,這輛馬車低調不少,也沒有綁著紅腰帶的小廝,隻是一開口,龔媽媽又嚇了一跳,領頭的漢子十分壯碩,大聲說道:“龔媽媽,我們來接翁姑娘了!”


    沈文賀在馬車裏聽得這句話不禁一怒,猛地掀開簾子,見外麵說話的人是個五大三粗的壯漢,穿著倒是過得去,隻是行止粗鄙,像是來渾水摸魚的,沈文賀兩步下了馬車一臉居高臨下,斥道:“哪裏來的夯貨,敢在這裏口出狂言!”


    那壯漢本是個張牙舞爪的性子,平日在私宅裏無所作為,今日好不容易得了個風光的差事,自然要做的漂漂亮亮,他哪裏見過沈文賀,聽對方如此狂妄,不由怒道:“你是哪裏來的王八羔子!若是壞了我們爺的好事,你不想活了?!”


    沈文賀眉梢倒豎,他堂堂沈府沈二爺,什麽時候被人罵過王八羔子?沈文賀臉都氣紅了:“哪裏的混賬東西,敢擾爺的興!你!你們幾個給爺打!往死裏打!”


    沈文賀身邊四個小廝都是見慣了事的,主子一聲令下,毫不猶豫的就衝著對麵那夥人撓過去了。龔媽媽自然見過沈文賀,見他下了馬車,剛準備說兩句場麵話,問個明白,沒想到這就打起來了,直嚇得哎喲哎喲亂嚷嚷。


    那帶頭的壯漢不知對方是什麽身份,並不打算鬧的太大,畢竟自家爺沒在場。可沒想到對方居然先動起手了,那他可就占理了,反正他們家爺是堂堂沈尚書的親孫,誰敢不服?!挽起袖子,兇神惡煞的就朝沈文賀過去了。沈文賀沒成想那漢子膽大包天,能直接朝他伸手,沒防備一把被那壯漢捏住了脖領子,沈文賀兩隻手臂胡亂的劃拉著,嗷嗷叫道:“你們是什麽人,我是沈二爺,快放開我,我是沈尚書的親兒子!”


    “你蒙誰呢!”那壯漢自認占了理,才不管三七二十一,“什麽人都敢亂攀親了,你是沈尚書親兒子?我們爺還是沈尚書的親孫子呢!”


    歡宴剛結束不久,往這邊行來的馬車多了起來,熙熙攘攘全被堵在裏邊出不去,直到歡宴結束才出五更巷的都是各府的敗家子們,都是不怕事大的主!見前邊有熱鬧,一個個紅光滿麵,興奮的往熱鬧裏衝。


    沈浩正翹著二郎腿在宅子裏等著,鬆風一路小跑,“爺!爺!不好了!不知哪來個龜孫子跟爺搶翁姑娘,已經打起來了,趕緊多帶幾個人,打起來了!”


    沈浩一聽這話,蹭的站起來就往外走,白花花的銀子都砸出去了,哪個不開眼的敢壞他的好事?!“都跟我走!哪個不開眼的跟爺做對!爺今兒不把他打服了就他媽不姓沈!”


    沈文賀一個弱質文人哪扛得住這麽一頓揍,早就幹脆利索的昏過去了,那壯漢一見他暈了,也怕打出人命,立刻扔了手裏的沈文賀參與到混戰中去。兩夥人十來個,被圍的水泄不通,人越來越多,平日裏沒熱鬧也要找熱鬧的世家子們,伸長著脖子,臉上的興奮勁別提多濃了。


    此時,眾人隻聽隻聽外麵一片喧囂:“人呢?哪個龜孫子這麽不開眼,打上去!給爺把人揪出來!”


    看熱鬧的知道正主來了,立馬給沈浩通出一條小道來,一個貼著一個整齊極了。壯漢一聽自家爺來了,從人堆裏脫身出來,一把拎起滿身是土的沈文賀,遞到沈浩麵前,“爺,就是這個龜孫兒!”


    此時沈文賀臉上青紫一片嘴角帶血,已經被打成了豬頭,就算是親爹沈尚書來了,也不見能能認得出來。沈浩一見這人,也不管他半死不活的模樣,眯起眼睛,“啪”的一個大嘴巴子就扇過去了。


    一片嘩然!後擠進來的人隻能看見一個人被那壯漢臉朝下按在地上,一頓暴揍,看不清模樣。可先擠進來的人自然是看清了沈文賀,沈浩這一嘴巴下去,這……這反了天了,侄子打到叔叔的頭上了!


    無數看熱鬧的人當中,急著想勸架的倒有一個,龔媽媽急得紅了眼,這算怎麽迴事喲!她的瑞仙樓還開不開了!可這會整個五更巷裏是個會喘氣的全出來了,十個龔媽媽也擠不進去!看熱鬧的一個個像喝了半盆雞血,不過他們根本不知道是怎麽迴事,看見沈三少怒氣衝衝的擠進去了,上躥下跳想要問個明白。“出什麽事了?”


    “誰?打的誰?沈三少打的是誰?啊?沈二爺?那不是叔侄嗎?”


    “啊?誰打誰了?沈三少把沈二爺給打了?”


    “真的假的?哎喲這事兒……”


    ……


    沈浩被亂哄哄的人群圍著,根本聽不清別人說什麽!又是啪啪兩個響亮無比大嘴巴,也不怕別人知道了,指著麵前的豬頭惡狠狠道:“你個不要臉的東西,出門也不撒炮尿照照鏡子,你是哪根蔥,敢跟爺爭女人!”


    眾人齊齊倒抽一口冷氣,總算聽明白了,原來是為了翁魁首!這沈三少真是活見鬼了,跟二叔爭女人,自稱老子不說,還打了!


    這可是比選五都魁首更大的熱鬧了!叔侄為爭魁首,當街對打!這簡直是崇南百年不遇的奇人奇事!明早邸抄小報定然是頭條!


    李殊慈在對麵樓上看的目瞪口呆,她自己都沒想到會有這樣的效果!推著身邊眼睛瞪的溜圓的木雲道:“快!讓木山告訴孫小子,一會趁亂趕緊抽身,讓向九別忘了把真鬆風給扔迴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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