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承武並沒有直接迴小區,而是將車駛到了江邊。


    這裏是一處荒灘,四周光禿禿的,除了滾滾江水便是一片泥濘。


    此時已經立春,蘆葦冒了尖兒,被寒冷的江風一吹,微微擺動,生命力極其頑強。


    幾人站在堤壩上抽煙,韓進與武軍依舊是分立兩頭,守著逃跑的最佳路線。


    至於劉光則唯唯諾諾的站在張承武麵前,一副等待審判的可憐模樣。


    他在誌遠物業公司藏匿了好幾年,平日裏謹慎小心,卻沒想到還是露了餡,除了滿腔子疑惑之外,就剩下對於未知的害怕與擔憂了。


    “張,張總,您是怎麽發現我有,我有問題的?”劉光小心翼翼的開口問道。


    張承武並沒有立即迴答,而是抽了口煙,望著滾滾鄂江水道:“從你被打受傷不肯住院那天我就懷疑你了。”


    “說實話,一個普通保安被業主無故毆打,傷勢雖然不重,但不論怎麽說也應該尋求賠償吧。”


    “你呢,不止不要錢,就連醫院都不敢去,沒問題才叫有鬼,行了,明人不說暗話,有什麽困難就直接講吧!”


    劉光還以為自己掩飾的天衣無縫,哪曉得還是被對方給看出了破綻。


    整個人仿佛被抽空了精氣神一般,主動伸出手道:“張總,您,您能不能給支香煙我?”


    “沒問題!”張承武爽快答應,抽出一根香煙遞給對方,還掏出打火機幫其點燃。


    後者重重的吸了一口,頓時被嗆得眼淚直流,咳嗽個不停,好半天才緩過神來,苦笑著自言自語說:“抽煙這玩意我估計是一輩子都學不會了!”


    他哀歎一聲,繼續說道:“張總,我真名叫劉文東.....!”


    別看劉光這家夥貌不驚人,其實本事不小,寒門學子,畢業於北邊數一數二的高等學府吉大。


    工商管理係的高材生,在校四年拿的是全額獎學金,畢業後也有不少大型企業拋來橄欖枝,本應該有著無限光明的未來。


    哪曉得卻因為一樁意外而逃離家鄉喜都,這是座老牌的工業城市,時至今日也屬於工業比商業更加發達的所在。


    他父母都是喜都本地人,原市機械廠的工人,下崗後在樺甸街夜市附近以擺小吃攤為生。


    就靠著個三錢不值兩錢的關東煮攤子將劉文東養大成人,並且供他進了一流大學讀書。


    本以為一家人的幸福日子就要來臨了,哪曉得畢業實習期間卻發生了意外。


    劉文東在一家中俄合資企業裏實習,白天上班,晚上就去樺甸街幫父母的忙,這天遇到城管掃街。


    他們家攤子屬於沒有繳納攤位費的那一撥,所以隻得跑路,但那天人太多沒跑過。


    劉文東父母被當場逮住,像這種被東追西攆的小攤販屬於食物鏈最底端,街頭地痞以及城管都能欺負的所在。


    當時就有個禿瓢腦袋不爽,一拳撂倒劉母,劉父看不過眼上前理論,哪曉得被痛毆一頓不說,還要被踩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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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兒子的劉文東當然看不過眼,抄著剃肉的小刀就上了,爭執中一刀將那個禿瓢的腰子給紮了。


    這一下無異於捅了馬蜂窩,一家三口逃之夭夭,而劉文東當晚就逃出了喜都,一路南下先是在清河縣的黑煤窯裏挖煤謀生,挖了兩年縣政府取代了黑礦區。


    沒辦法之下才輾轉來到江中市。


    這些年不論幹啥都在底層混跡,有好的機會也不敢上,往往辭職閃人。


    進了誌遠物業公司之後才算真正穩定下來,一方是黑心老板,另一方則是背負著重案的亡命人。


    即使是沒有任何福利待遇也肯幹,有個住的地方以及能混三餐溫飽就成。


    他的逃難日子也越來越難過了,現如今科技日新月異,去網吧上個網都要身份證刷一刷,更別談坐火車飛機了。


    可謂是寸步難行,每天惶惶不可終日,生怕在哪一刻被人發現報警。


    現在被張承武給看了出來,他也就認命了,一臉頹唐蕭瑟。


    “張總,事情就是這樣的,您報官抓我吧,我認了!”劉文東淒慘無比的說道,聲音都帶著哭腔。


    張承武卻並沒有招唿韓進兩人報警,而是一臉認真的問:“小劉,你咋知道當年那一刀紮死了對方?事後沒往家裏打電話聯係麽?”


    “嗬嗬,紮腰眼還有不死的麽?剛逃出來那兩年打過了的,俺娘說事鬧大了,警察上了門,那個禿頭生命垂危要緝拿俺,俺爸也因為腦溢血走了!唉...後來就不敢打了,也不知道娘咋樣了,有沒有口安心飯吃.....”劉文東此刻也不藏著掖著了,滿口的東北腔調。


    張承武沒說話,韓進與武軍也有些動容。


    前途無限的大學高材生,就因為一個亂執法的城管,搞不好還是臨時工而逃命多年。


    文憑沒拿到不說,老爹還被氣走了,算是家破人亡的典型代表。


    兩人也久在社會底層晃蕩,深知平頭老百姓謀生難的現狀,不由得同情起這個畏首畏尾的小保安來。


    “自首吧,去自首,不管有事沒事,總能堂堂正正做人。”武軍情不自禁的說道。


    他家就住在城中村,江中市最亂的地方,從小到大見過不少混混流氓犯事潛逃,無一例外都是被緝拿歸案,麵對郭家機器,你再能逃又能逃到哪去呢。


    像現在這樣如同老鼠般潛藏著,什麽時候是個頭?還不如挺胸抬頭麵對。


    劉文東點點頭,麵如死灰的笑笑:“知道了,我這就去自首!”說著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忽然一聲堅定的話傳來。


    迴頭一看,正是張承武說的,他皺眉思考一陣道:“事情可能不像你想的那般惡劣,要不這樣吧,我找朋友幫你查查,搞不好那人沒死,追訴期也過了!”


    “真的?張總,您真的願意幫我?”劉文東一臉的不可置信,他本以為幾人得知他通緝犯的身份會大義凜然報警。


    哪曉得事情峰迴路轉,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幫你沒問題,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得聽招唿,如果你真犯了案子,那自首或許是唯一的結局,這筆錢你放心,不論結果怎樣都屬於你,你伏法的話,錢就郵寄給你娘!”


    張承武說著,晃了晃手中的錢袋子。


    劉文東聽見這話,再一次跪了下去,這已經是他第三次當麵跪張承武了,除了滿臉的感激再也說不出什麽話來。


    “行了,你趕緊起來,咱們現在迴小區,然後我幫你找關係查查底!”張承武扔掉手中香煙,轉身下了堤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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