穩婆不服氣:“他們請了你這樣一個神醫來,還要我做什麽,你又不讓我動手,那我除了坐在這裏能怎麽樣?”


    林六娘指揮道:“你來摁住春娘的雙膝。”


    林六娘需要人幫助,因為她現在需要把手伸進去扭轉胎兒頭顱的位置,使得胎兒可以順利的產出。


    穩婆不願意,“你不是說你那麽能幹,需要我做什麽?”


    林六娘也知道這穩婆在村裏幹久了,就有些傲氣,可是如今性命憂天,豈是她在這裏耍小脾氣的時候,林六娘心中也生出一些不滿。


    林六娘質問那穩婆道:“你若是現在不管,等會兒我便和毛家人說你的所作所為,看他們會不會饒了你!”


    毛家人兄弟一心,十分團結,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穩婆做的事情,肯定不會放過穩婆。


    而且看林六娘這手段,也有把握能夠保住毛家孫媳婦平安生下孩子,到時候林六娘去毛家兄弟麵前告狀,她一定討不了好。


    想到這裏穩婆的臉色難看起來,她一言不發,但是卻走到了林六娘旁邊,意思是願意幫林六娘了。


    於是林六娘叫穩婆按住春娘的雙膝,避免她亂動。


    這個時候,林六娘便伸手進去觸摸到胎兒而柔軟的頭顱,然後輕輕攥住,順著它轉動的位置往外拉。


    林六娘沉著冷靜,下手也大膽,因此很快的就扭正了胎兒頭顱的位置。


    然而這個時候又遇到了一陣卡頓,開口太小,林六娘剛才擔憂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胎兒的頭顱卡在了出口處,無法順利滑出。


    見到林六娘手下的動作停頓,穩婆也隱約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也不僅有些焦心思起來,可是剛才被林六娘訓斥過,她沒再亂說話。


    她也明白過來自己說了話會對春娘的心緒造成一些影響,對產婦不利,小孩子也不利。


    林六娘看了一眼,春娘臉上的痛苦之色溢於言表,顯然已經到了能夠忍受的最大期限,這個時候林六娘站起身來。


    穩婆問:“你幹什麽?”


    這個時候她怎麽停下了動作?要是停在了這裏,恐怕春娘會有性命之危啊。


    林六娘沒有迴答問題,而是從藥箱裏頭取出一顆藥丸和一把剪刀。


    在看到剪刀的時候,穩婆似乎明白了些什麽。


    林六娘對春娘說:“你的產道有些狹窄,所以我現在需要剪開會陰,才能夠讓你的孩子順利出生,你不要害怕,你把這個藥丸含在嘴裏,可以減輕你些許的痛苦。”


    春娘有些害怕:“剪開?”


    林六娘安慰道:“你現在不剪開,如果強行讓孩子出來的話,不僅會對孩子造成損傷,你的產道也會撕裂,不如讓我為你剪開,這樣子傷口整齊也便於後期縫合,你放心,縫合之後會恢複如初。”


    春娘也沒有其他辦法,她點了點頭,“好,我相信你。”


    她實在痛的厲害,隻覺得整個人的靈魂仿佛放在烈火中炙熱一樣,整個人像在釘床中翻滾一般疼痛。


    春娘順從地張開嘴,含住了那枚藥丸,說來也奇怪,含住沒多久,春娘的痛苦果然有所緩解。


    林六娘也在這個時候用那把剪刀輕輕地剪開了一個切口。


    不知道是因為生產太過疼痛遮蓋住了這痛,還是那顆藥丸發揮了作用,春娘竟然沒有感覺到額外的疼痛。


    在剪開之後胎兒順利地出生了。


    見到孩子能夠順利出生,穩婆也不禁一喜。她這個時候也忘了之前跟林六娘的爭執了,趕緊從旁邊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布把孩子包裹起來。


    下麵的事情穩婆就很有經驗了,她輕輕地拍了拍孩子的腳板底,頓時剛出生的小孩子便發出一聲嘹亮的哭聲。


    這個時候春娘整個人就像從汗水裏頭打撈上來一般,整個人的頭發都是濕的,她筋疲力盡,在聽到孩子的哭聲之後就睡了過去。


    林六娘迅速地縫合好傷口之後,稍微幫春娘擦拭了一下身體,幫她把被子蓋好,她剛生完孩子這個時候不能受涼。


    剛做完這一切,在外麵等候的毛家孫子就忍不住衝了進來。


    他實在是憂心自己的媳婦,他也正是衝動的年紀。不過好在他還知道分寸,並沒有真的衝進來,而是隔著屏風問林六娘:“秀才娘子,我娘子她怎麽樣了?”


    這個時候穩婆抱著孩子走出去道:“恭喜,恭喜啊!喜得千金——”


    林六娘這時候也收拾好自己的藥箱,提著走出來。


    毛家孫子從穩婆的手上接過孩子。


    開心之餘,不由得又擔心起自己的妻子,問林六娘道:“春娘現在如何了?”


    林六娘說:“母女平安。春娘剛剛生產完,讓她好好休息吧。”


    毛家孫子這時候正陷入自己初為人父的喜悅之中,這個時候還有些茫然。


    林六娘看他滿身僵硬,似乎是不知道怎麽抱孩子一樣,會心一笑,把孩子又從他的手上接了過來。


    林六娘說:“嬰兒剛出生的時候身體柔軟,你需要這樣托出她的背,她才能不受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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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毛家孫子連忙答應下來,笨拙地學起了怎麽抱孩子。


    因為春娘需要休息,因此他們把孩子抱到了另外一個房間。


    這個時候毛家其他人也過來了,他們聽說春娘順利地生了一個女孩之後都十分的開心,圍在一旁看。


    看上去並沒有因為春娘生了一個女孩而不是男孩而不開心,看的出來,臉上的喜悅都是十分真心的。


    林六娘鬆了口氣,毛家期待這個孩子已經很久了,林六娘還真有些擔心春娘費盡力氣生下來的孩子會不被喜歡。


    這個時候毛大看見毛老太十分高興,便把孩子抱給她:“娘,您抱一抱吧,這就是您的曾孫女。”


    毛老太小心翼翼地抱著孩子,仿佛迴到了自己第一次當娘的時候。


    同時毛老太也感到一陣腳步發軟,她趕緊用盡最後的力氣把孩子抱給了身邊的林六娘,這個時候腳下一踉蹌,整個人就往後躺去。


    毛大驚唿道,“娘,娘,你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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