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六娘趕緊拉起胡又晴的手,“沒有。我這也是好久沒見你了,想來看看你。管事說你這些日子在忙,可還順利?”


    胡又晴捂嘴笑了:“我知道,我這和你開玩笑呢。”


    聽林六娘問起繡坊的事情,胡又晴臉上露出些許疲憊之色:“今年太子大婚,底下人跟著都興師動眾,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也隻能聽著上頭的吩咐……”


    胡又晴偷偷透露:“倒也多虧了你給我舉薦的那位繡娘,據說得到了未來太子妃的青睞,聽上麵的意思,想叫她入宮。”


    “入宮?”林六娘吃了一驚。


    皇宮對於一個普通人來說是多麽遙遠的詞匯,就連京城也遠在千裏之外,對於休寧縣的人而言,那裏寸土寸金,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神殿。


    胡又晴說:“不過也不一定,我也是有些小道消息,聽了些風聲。若是太子妃真看中了她,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胡又晴的朋友說杜芸兒的繡品呈上去,得到了太子妃的喜愛,大為誇讚。


    然而,其實當日太子妃隻是因為杜芸兒的繡品精巧奇妙,多看了幾眼,誇了那麽一句,但是落在底下人眼裏就成了“極為滿意”,趕緊抓住了這個機會,打算把這個繡娘找出來,借此討未來太子妃的歡心。


    林六娘道:“我也沒有去過京城,聽說那是個好地方,隻是杜芸兒若是孤身一人去那裏,不知道情況如何……你和她可說過此事?她怎麽說?”


    胡又晴:“我還沒有和杜芸兒說,她才來繡坊不久,因為繡藝出眾已經惹了不少風頭,若是這時候再走漏風聲,我怕對她處境不好。”


    雖然說胡又晴是繡坊的主人,可是她也不能處處顧及周全,知道繡娘之間會有明爭暗鬥。


    杜芸兒也是林六娘給她引薦的人,她怎麽好叫杜芸兒吃虧?


    林六娘明白她的好意,也知道她是看在自己的麵子多關照杜芸兒,“那就多謝你照顧她了。”


    胡又晴突然想起來,“對了,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麽事情?”


    林六娘:“你還記得曹府的七夫人嗎?她是我的同村人。”


    “我記得,是不是那次在村門口,有人欺負的那個姑娘,我們還幫忙解過圍?後來要被家裏人賣給混混做妻子,後來逃出來做了曹老爺的新寵?”


    林六娘點頭:“是她。她最近懷孕了,隻是情況不太好,我上次去看了她一眼,十分擔心她,你若是有辦法,能不能替我問問她的消息。”


    更主要的是,林六娘怕王招招做出什麽失去理智的事情,她身處那樣的環境,又被人害成那樣,就怕不管不顧,玉石俱焚也要報仇。


    胡又晴明顯也知道曹府那些算計,曹縣令那麽多夫人,想來後宅也不安寧,答應道:“行,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胡府和曹府素有往來,打聽消息不是難事。


    不過說起王招招,胡又晴也忍不住歎息道:“那日我見你這同村,也是一個妙人兒,可惜被曹縣令那個老頭子納進了府,曹縣令也是個喜新厭舊的,可憐她陰差陽錯,葬送一生。”


    王招招在曹府無依無靠,就是胡又晴也能想象到她是如何舉步維艱,處處受到算計


    林六娘遲疑片刻,又道:“你若是方便的話,也幫我多照看她。”


    胡又晴笑了:“好!六娘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替你多照顧她。”


    胡又晴並不知道其實林六娘和王招招的關係算不得好。


    不過林六娘也沒有解釋。


    因為林六娘從始至終,並沒有在乎過王招招對自己的那些惡意,畢竟王招招也沒有傷害過自己。


    她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命運使然,林六娘反而因為她的命運同情她。


    胡又晴帶著林六娘走到了繡坊裏麵:“你難得來,我便帶你逛逛,這前麵就是繡娘所在的地方了。杜芸兒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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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六娘還是第一次來,欣然應允。


    誰知道還沒推開門,便聽見了一場爭執。


    這些日子誰不知道杜芸兒?她是繡坊裏的一匹黑馬,先是破格被繡坊錄用,還受到了胡大小姐的賞識,被多番照顧,其他繡娘心裏不免心裏有意見。


    要知道繡坊的繡娘大多都是從小被養在繡坊裏,從小開始訓練,對於突然進入的杜芸兒自然排外。


    其實胡又晴並沒有偏心杜芸兒,但是因為杜芸兒的身份,其他繡娘天然就對她有意見。


    後來見杜芸兒多次被表揚,繡品被送上去參加比賽,其他繡娘更覺得杜芸兒是靠關係進來的。


    雖然在胡又晴在的時候不敢對杜芸兒怎麽樣,暗地裏卻下了不少絆子。


    杜芸兒因為繡坊是林六娘介紹自己來的,不想給林六娘惹麻煩,因此對於繡娘使的一些絆子也默默忍了。


    直到繡娘們三番四次換掉她的絲線,故意拿劣質鋒利的絲線給她,還把她的架子撞倒。


    杜芸兒忍不住了。


    她一把拽住剛才那個走過去,故意撞倒她架子的繡娘:“道歉!”


    粉衣繡娘驚訝地捂住嘴:“誒呀,我不過是不小心,你這麽計較幹什麽?”


    旁邊的繡娘見杜芸兒竟然不像往常一樣逆來順受,看熱鬧一樣地圍過去。


    有人撇撇嘴,表示不屑:“果然是外麵來的,小家子氣,不過是無意碰到了,小肚雞腸,斤斤計較!”


    “是呀是呀!”其他人附和著:“就為這麽點小事?可別耽誤我們繡花!”


    有人話語裏泛著酸氣:“大小姐看重你,你耽誤這點時間沒關係,我們可不能!”


    杜芸兒這一次不想縱容她們了,她知道自己這些時間的忍讓並沒有換來平靜,反而讓她們得寸進尺。


    杜芸兒冷笑:“不小心?這是你今天第五迴撞到我了吧?你若是眼睛不好就早些去瞧大夫——”


    “你說誰眼神不好呢?”


    杜芸兒不著聲色地往粉衣繡娘的繡架上看了一眼。


    粉衣繡娘大怒:“你什麽意思!”杜芸兒這個眼神,分明是在挑釁她!


    她前天疏忽之下繡錯了綠籮雀的爪子,被胡又晴當麵訓斥眼神不仔細,如今杜芸兒分明是在諷刺她那日的錯誤。


    杜芸兒:“我可什麽也沒說……不過,你有這個功夫在這為難我,不如精進精進自己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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