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時候借輛牛車,叫文虎趕牛車帶咱們去。”周寡婦估摸著那天看完廟會迴來,天色該挺晚了,不好搭車,還是自個家租輛牛車去,


    後天下午的時候,周家一大家子就跟上了牛車,準備進城看廟會。


    街上人聲鼎沸,到處都是人。


    一個小孩子從孫二翠旁邊擠過去,飛快地跑遠了。


    孫二翠被突然竄出來的小孩子一驚,“我的娘喲,今天的人也太多了,整個縣裏的人都在這兒了吧!”


    孫二翠不自覺抓緊了周小牛的手,怕周小牛跑丟了,這樣熱鬧的節日,也是人販子常出沒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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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料周小牛不能理解娘親的擔憂,扭著身子,想往眇眇的方向靠。


    眇眇被林六娘牽在手裏,好奇地看著四周熱鬧的景象。


    這些紅燈籠好漂亮呀,還有獅子形狀的燈籠!


    這裏比京城好玩多了,在京城的時候,她都沒機會出來,身邊的丫鬟就像沒有感情的木偶一樣,平時一句話也沒有,而一旦自己要出去,就像聯合好了一樣,齊刷刷下跪,“請小姐不要為難奴婢們。”


    還有突然像變了一個人,變得麵目可怖的奶娘……眇眇的心情突然失落起來。


    這時候,一個圓圓的小腦袋湊到她麵前:“眇眇!”


    眇眇嚇了一跳,“小牛哥哥?”


    周小牛趁著他娘買東西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跑到了眇眇這裏。


    等到孫二翠迴過神來的時候,發現周小牛又變成了眇眇的小尾巴。


    孫二翠忍不住歎了口氣,隻能拜托林六娘,“二弟妹,小牛就麻煩你多盯著點了……”


    她和周文虎是老夫老妻了,但是二弟和二弟妹還是新婚夫妻,本來還想著廟會的時候讓他們多待在一起,培養培養感情。


    眇眇性子靜,跟著林六娘和周鶴川也不礙事,說不定還能成為他倆的助攻。


    畢竟這兩個大人和一個小孩走在一起,多像一家三口,說不定改天二弟妹還能給周家添一口人。


    隻可惜……


    孫二翠看了一眼自己傻乎乎的兒子,平時怪機靈的,怎麽這幾天就跟傻了一樣!


    因著今日廟會的人實在太多,周家的人走了一會兒,就不自覺走散了。


    林六娘迴過頭來,發現大哥大嫂還有娘都不見了蹤影,當即她就求助地看向了周鶴川。


    周鶴川溫聲道,“無妨,今天人多,走散是難免的,這廟會也就這麽大,再走走或許就碰上了。”


    周鶴川看她一手帶著兩個孩子,又道,“我來牽小牛吧!”


    林六娘看著他從自己手中牽過小牛,另一隻手拄著拐杖,看起來遊刃有餘,尚有餘力。


    林六娘放下心來,也沒有阻攔,她知道周鶴川這段日子在練習行走上下了很大功夫,他有把握,而她相信他。


    林六娘和周鶴川各牽著一個小孩子,在人群中慢慢地走著,時不時有路人的視線落在他們身上。


    畢竟這一對容貌出色的璧人,加上一對猶如金童玉女一樣的孩子,實在是引人注目。


    隻是在注意到周鶴川的腿的時候,大家心中又不約而同地升起了惋惜,看來,這世上還是沒有太過完美的事物,總要有些缺憾。


    當林六娘他們走到賣燈籠的攤子麵前的時候,周小牛突然開口了,“二嬸,我想要那個燈籠……”


    林六娘停下來,順著周小牛指著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個獅子形狀的燈籠,做得栩栩如生,十分威猛。


    林六娘付了錢,從小販手上接過獅子燈籠,遞給了周小牛。


    “謝謝二嬸。”周小牛歡歡喜喜地接過了燈籠,就借花獻佛地捧給了眇眇。


    林六娘見狀不由得啞然失笑,就看見眇眇抬起頭來,乖巧地說:“謝謝嬸嬸。”


    旁邊的周小牛不知道為什麽,笑得更憨了。


    四個人又逛了一會兒,沒和周寡婦她們匯合,倒是遇見了林六娘的老熟人。


    “又晴?”林六娘看著做麵人攤子前那個熟悉的背影,喚道。


    胡又晴聽到有人叫她,轉過身來,見是林六娘,很是驚喜,“你今日也來看廟會了?早知道這樣,我們就該約好一起來……”


    時逢佳節,然而諾大的胡府裏鮮有真正關心她的人,胡又晴也不想待在胡府看繼母惺惺作態,索性年初二的時候就搬到了雲裳樓待著。


    為此,胡員外還怒斥她不孝。


    胡又晴也很傷心,從什麽時候開始,她和她爹的關係竟到了這個地步!她還記得從前她爹並不是規矩教條的人,反而思想開放,會對她說,“我胡洪祥就這麽一個女兒,家業不交給她交給誰?誰說女兒就不能繼承我的家業?”


    可這些年,她爹卻越來越死板教條,完全不見了年輕時的開放灑脫,連帶著做生意的時候都畏手畏腳的。


    胡又晴不得不承認,除了繼母的枕邊風,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爹變了。


    羅鶴軒走了之後,胡又晴很不習慣,或許是習慣了和羅鶴軒鬥嘴,他這麽一走,胡又晴頭一迴感到了孤獨。


    尤其是在人來人往的迎神廟會上,人人都是結伴而行。


    胡又晴獨身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萬家燈火裏,感到了寒徹骨的寂寞。


    如今看到林六娘出現,胡又晴的眼睛亮了亮,上前拉住了她的手,“……不過現在也好,我們還是可以一起逛廟會……”


    這個時候背後的小販喊她:“小姐,您的麵人做好了——”


    眼尖的林六娘注意到,那麵人似乎是捏的是一個俊俏男子。


    對上林六娘意味深長的眼神,胡又晴難得有些不好意思地把麵人背到身後去。


    “我就是叫人給我隨便捏的,沒有參照誰的樣子……”胡又晴不自然地解釋道。


    林六娘笑道,“既是這樣,你這腰間掛的是什麽?”


    胡又晴的腰間垂著一枚成色極好的羊脂玉佩,還打了一條長絡子,就是能看出來打絡子的女子似乎不擅此道。


    林六娘自然認得這是羅鶴軒身上的那枚玉佩,之前羅鶴軒還在雲裳樓當小廝的時候,她還旁觀過胡又晴和羅鶴軒因為這枚玉佩鬥嘴,當時胡又晴話中有話地說,一個小廝,帶這麽好的玉佩在身上,倒更像是來體驗生活的大少爺了!


    羅鶴軒說不過她,默默地把玉佩收了起來,沒想到臨走時竟然留給了胡又晴。


    林六娘看出了其中的貓膩,打趣之後,不由得嚴肅問她,“又晴,你和羅公子到底是怎麽一迴事?他不是……迴京城了嗎?”


    林六娘知道胡又晴和羅鶴軒彼此有意,可是畢竟家世懸殊,羅鶴軒這一走,兩人再會無期,林六娘本來還以為他們都認清了現實,收迴了不該有的感情,從此各自安好。


    胡又晴下意識地遮掩住那枚玉佩,神色也有些認真起來,“他臨走時,說叫我等他兩年,說若他取得功名就會迴來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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