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令愣住了,沒有想到自己馬腿拍到馬屁上,也不知道自己是哪句話說錯了。


    曹縣令小心翼翼地迴答道,“此人意欲在飯館的菜裏投毒,被一小兒撞破後竟想殺人滅口,所幸並未得手……苦主的家人來我這裏報案,所以把他抓了過來。”


    “此人行為惡劣,應當重重處罰,以儆效尤,杜絕有人效仿。”


    孫固言捋了一把自己半白的胡須,“若是如此,重罰不為過……不過,此人和飯館有何深仇大怨,要這樣做?”


    孫固言聽出了此事的疑點。


    宋大聽曹縣令剛才的話,知道他這是和柳燈聯合起來,一心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要置自己於死地。


    宋大不願認命,把孫固言當成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連連向他磕頭,“大人!我冤枉啊!”


    “這是朝廷命官,你休得無禮,冒犯大人!”曹縣令有些急了,“來人啊,給我把這刁民的嘴堵起來,不要汙了孫大人的耳!”


    “等等——”孫固言抬手,製止了曹縣令的行為,“讓我聽聽他怎麽說。”


    “一介刁民之言,都是胡言亂語,為了脫罪胡亂栽贓,怎可信?”曹縣令見孫固言叫停衙役,心裏更加慌亂,但他也不敢違抗孫固言的命令。


    不料孫固言聽了他的話,臉色冷下來,“作為審案之人,應當兼聽雙方的言辭,怎可偏信一方?案件尚有疑點便匆匆結案,曹縣令莫不是要冤打成招?”


    曹縣令不敢再插嘴,諾諾點頭稱是。


    “你說。”孫固言看向宋大。


    宋大心裏一喜,連忙抓住機會,“大人,小人承認是在飯館中下藥,但是小人是被人指使的!”


    “哦?何人指使你?”


    “正是小人身側這位,永樂酒樓的柳掌櫃!柳掌櫃一直嫉恨豐樂飯館生意好,之前就多次派人去搗亂,隻是屢次未果。這次他拿錢,指使小人做出此事,小人也是一時糊塗……”


    宋大補充道,“那藥也是柳掌櫃給的,柳掌櫃說年三十這天,豐樂飯館生意爆滿。如果客人吃出了問題,又是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裏,定然會讓豐樂飯館的名氣大傷,從此生意一落千丈……”


    “至於謀害林掌櫃的小侄兒一事,是個誤會!小人是一時緊張,怕別人知道小人做的虧心事,所以拉住了那小兒不讓他跑出去,但是小人真的沒有想過要下殺手啊……”


    “哼——你捂住我兒子的口鼻,害他險些窒息,這也叫做‘沒下殺手’?”見宋大拚命洗白自己,孫二翠聽不下去了。


    那柳燈不是個好的,但宋大也不是什麽清白人,都是蛇鼠一窩!


    孫固言看了一眼孫二翠和她懷裏的兒子,見周小牛臉上還有未消退的紅印子,便知道周小牛便是被宋大“謀害”的小兒。


    周小牛生得白白胖胖,圓腦袋圓身子,像黑珍珠一樣的眼睛裏透著靈動。雖然剛才受到驚嚇,卻並不見害怕怯懦,反而大膽地看著孫固言。


    孫固言也是做了爺爺的人,對於小孩子是打心裏喜愛,尤其是聰明可愛的小孩子。


    見這樣的小孩子被人故意下狠手,孫固言當即對宋大的印象就跌到穀底。


    瞧這人雖然長了一副忠厚老實的樣子,但是眼睛視線飄忽不定,一看就是個蔫壞都藏在心裏的人!


    這時候柳燈也站不住了,也上前為自己辯解,“大人,此人對小兒下手,可見心思極為惡毒,說出的話不可信!他是為了脫罪,才把小人牽扯進來,還望大人明鑒,小人根本就不認識他,也沒有指使他做什麽下藥的事情!”


    “那他為何要汙蔑你?”孫固言將信將疑。


    柳燈急忙道,“小人先前是在生意上和林掌櫃有些誤會,可是之前已經說開了。想來是這人覺得小人和豐樂飯館有嫌隙,所以才把罪名推給小人,企圖減罪……”


    “你胡說!我家的枕頭底下還放著你給我的銀票!你怎麽就不認識我了!”宋大紅著眼睛,憤怒地瞪著柳燈。


    看著宋大和柳燈各執一詞,隱約要吵起來,孫固言不禁皺起了眉頭。


    曹縣令連忙一拍驚堂木,“吵什麽吵!安靜!孫大人斷案如神,不會冤枉你們……”


    這時候林六娘朝著孫大人行了一禮,“孫大人,可否聽民婦一言?”


    孫大人微微頷首。


    林六娘道,“既然宋大說,他枕下還有永樂酒樓給的銀票,不如按他說的去查,看看他家裏是否有這張五十兩麵額的銀票。”


    “可是那銀子上又沒寫名字,就是他家枕頭底下確實有銀票,那也不一定是小人給他的呀!”柳燈不知道林六娘此舉是何意,但見她胸有成竹的樣子,不禁心裏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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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姓林的小娘子詭異的很,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自己也幾次在她手上都莫名其妙地吃了虧。


    柳燈道,“說不定是宋大行竊,偷了別人的錢……”


    見孫固言似是聽進了柳燈的話,林六娘開口道,“柳掌櫃別急,孫大人一定不會冤枉了任何一個好人。”


    林六娘道,“孫大人,我有一方法,可知道柳掌櫃到底和宋大有沒有關係……”


    “凡是錢莊取出來的新錢都是連號的。既然宋大說,柳掌櫃新取了一筆錢,先付給他一部分當做定金。想來宋大家裏的錢和柳掌櫃的錢一定是連號的。況且錢莊取錢都有記錄,大人不妨派人去問錢莊的人,看看柳掌櫃是否最近有取錢,宋大的錢又是否和柳掌櫃取出來的錢對得上?”


    柳燈強行解釋道,“我是做生意的,最近因為酒樓歇業,沒有收入,資金周轉不正,急需用錢,自然去錢莊取過錢……”


    孫固言也覺得林六娘此法極好,“既是這樣,便叫人去把錢莊的管事傳喚過來,再叫一批人去宋大家裏,搜搜看是否有新的銀票。”


    曹縣令看了看一臉慘白的柳燈,又看了看不容違抗的孫固言,咬了咬牙,狠心道,“來人啊——你們去搜查宋大的房屋……你們去把錢莊的管事帶到這裏。”


    曹縣令見自身難保,當即決定放棄柳燈。


    他可不想為了柳燈得罪孫固言,丟了自己的烏紗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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