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縣令心道,都年前最後一天了,怎麽還給他找事,但是臉上還是揚起老油條的笑容,“這到底是怎麽一迴事,還請林掌櫃細細與我說來。”


    林六娘迴想起剛才的場景還覺得憤怒,按捺下心中的怒火,“民婦最近請了一名叫做宋大的幫工,看他老實便把他留下來幫忙,不料今日卻被民婦五歲的小侄兒撞見他想要在飯館的菜上做手腳,他見醜事被撞破,竟然想掩人耳目,對民婦的小侄兒痛下殺手……”


    孫二翠補充道,“若不是我和我弟妹及時趕來,隻恐怕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小兒子……縣老爺也是做父母的人,當知道民婦的心情。此等對小兒下狠手的惡人,就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還望縣老爺為我們做主!”


    曹縣令的視線落在孫二翠懷中的小兒身上,見他脖子上和臉上果然有一些紅色指印,像是強捂住口鼻所致,在小孩子白嫩的皮膚上異常的醒目。


    曹縣令還不知道此事和永樂酒樓有關,也大怒道,“光天化日之下豈有此理!來人啊,去給我把那宋大抓過來,我要好好審問一番!”


    那名叫宋大的幫工一聽就是無權無勢的平民,比起有羅鶴鳴撐腰的林六娘,曹縣令毫不猶豫地就下了命令。


    況且,證據確鑿的傷人之事,抓過來直接處置了就是,他也樂得賣林六娘一個人情。


    曹縣令又假模假樣地安慰了幾句,“你們不要著急,待那賊人抓捕歸案,我一定重重處置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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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大很快就被抓到了縣衙。


    宋大被抓的時候還在花樓裏頭尋歡作樂,他知道自己闖下了大禍,索性將此事拋之腦後,鑽進了花樓裏逃避現實。


    曹縣令一拍驚堂木,“還不速速坦白從寬,為何要謀害無辜小兒!”


    曹縣令隻想趕緊把這件事情解決了,今天是大年三十,沒有林六娘這迴報官的事,他現在都迴到曹府了。


    宋大看著兩邊拿著殺威棒的衙役,身體一哆嗦。


    他的視線遊離,不敢看旁邊的林六娘又羞又愧。


    林六娘喝問道:“宋大,你在我豐樂飯館藏得好深!是誰指使你這麽做!又為何要對我五歲的小侄兒下黑手!”


    “沒,沒有……”宋大狡辯道,“我並沒有要害你侄兒的意思,隻是誤以為是溜進來的小兒,怕他不知分寸壞了飯館的東西,想把他趕出去,一時不慎,用大了勁……至於指使,我不知道林掌櫃說的什麽意思,我自從來到飯館一直認真做事,從未做過半點不利飯館的事情……”


    “那這是什麽!”林六娘的手上拿著一塊用牛皮紙包好的紙包,有些粉末已經從裏麵泄露出來,“這是從你身上掉下來的東西,你想要在飯館的菜裏下毒,好陷害飯館!”


    當時宋大被周小牛發現,一時慌張,連手上的東西掉了都沒有發覺,後來被林六娘撿到。


    宋大還想狡辯:“我,我不認識林掌櫃手裏拿的這個東西,也不知道它是做什麽用的。”


    林六娘毫不客氣地指向宋大的袖口:“你的袖子上還沾有這種白色粉末,怎敢說自己毫無關係?”


    林六娘看向曹縣令,“大人隻需請仵作來驗此藥,便知道宋大袖子上沾的粉末,是否和我手中撿到的這藥是同一種!便知宋大是否是存心下藥之人!”


    宋大心裏一慌,低頭看向自己的袖口,果然沾了一些白色粉末,當即就想把它掃開,毀滅罪證。


    還沒來得及動手,就被兩邊的衙役拉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仵作匆匆被傳喚至此,用手指拈了一點牛皮紙包裏的粉末,又拈了一點宋大袖口沾到的粉末。


    仵作報告曹縣令:“迴大人,確實是同一種藥。”


    曹縣令問:“是什麽藥?可對人有害?”


    仵作又仔細放到鼻尖下聞了一聞,迴道,“是巴豆磨做的粉末,倒是沒什麽毒……”


    仵作遲疑道,“就是這粉末中巴豆含量極高,若是人誤食了之後便會腹瀉不止,最起碼得拉上兩三天,這腹瀉的時間久了,也對身體有礙……”


    孫二翠看那宋大百般狡辯,便已積累怒火在心,如今聽仵作點破宋大的詭計,當即怒斥道,“宋大,你好毒的心思!如今正是辭舊迎新之際,若是因你的手腳導致客人吃了飯館的菜,腹瀉不止,客人定然會比平時更憤怒……”


    “豐樂飯館的名聲也被你一朝毀去,從此大家提起豐樂飯館隻知道那是一個,會在年三十這樣喜慶的日子,讓客人腹瀉不止的‘黑心飯館’!”


    為什麽腹瀉?客人當然不會想那麽多,隻會猜測是不是豐樂飯館為了盈利,故意用不幹淨的食材。


    曹縣令再拍驚堂木:“證物已經在這兒,宋大,你還有什麽好狡辯的!還不速速招來,你是緣何起這惡毒心思!”


    曹縣令此時還不知道這宋大是永樂酒樓埋伏的人。曹縣令以為,柳燈栽在林六娘手裏多次,這羅家兩兄弟又剛走,按道理說永樂酒樓是該收斂才對。


    曹縣令對於無權無勢的平民百姓,一向是為了順利結案,恐嚇有加,“這豐樂飯館的客人甚多,若是今日被你得手,隻怕受害者不計其數!你意圖謀害休寧縣的百姓,本官不能不管,按律要判你刺麵流放邊關,你休要再遮掩自己的罪行,否則罪加一等!”


    宋大嚇得直接癱軟在了地上,他不敢再瞞,這一迴老老實實地全招了:“是永樂酒樓!是永樂酒樓的柳掌櫃指使我潛進豐樂飯館,本是叫我偷豐樂飯館的菜方,但是久不得手。因此柳掌櫃就讓我在今日暗中下藥……”


    “今天是一年裏最重要的日子,柳掌櫃說,若是今日豐樂飯館出了問題,就再也不會有人買豐樂飯館的東西……”


    曹縣令心裏一驚,臉色一沉,“你在說什麽胡話!怎麽會是永樂酒樓?永樂酒樓最近被我罰令歇業責改,正在潛心思過,怎麽會和豐樂飯館競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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