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陟玩春山紀興》


    時膺韶景陟蘭峰,不憚躋攀謁粹容。


    花色映霞祥彩混,壚煙拂霧瑞光重。


    雨沾瓊幹岩邊竹,風襲琴聲嶺際鬆。


    淨刹玉毫瞻禮罷,迴程仙駕馭蒼龍。


    ——忽必烈


    忽必烈,全名孛兒隻斤·忽必烈,托雷的第四子,蒙哥的弟弟,十三年前繼承蒙古汗位,並於兩年前稱帝,開創元國。


    不過,早在那之前,他已經威名遠揚,戰中原,滅大理,奪皇位,平內亂,屹然是帝王之相。


    忽必烈此時已經進入了廢墟一片的襄陽城,兩邊是嚴陣以待的元國精兵,第一陣白色陣營是蒙古弓騎軍,由純蒙古族騎士組成,身披鐵甲頭帶皮毛;第二陣紅色陣營是探馬赤軍,由色目人騎士組成,穿著鋼盔鋼甲;第三陣黑色陣營是漢軍,由女真人、契丹人步兵組成,著皮甲手持長槍圓盾;第四陣青色陣營是新附軍,由投降的南宋精兵組成,隻有布衣、長劍。


    忽必烈一路前行,兩邊將士莫不為其氣勢壓倒,紛紛跪地請安。


    行至新附軍陣營,已檢閱完畢,忽必烈停馬下鞍,麾下軍隊盡在眼前,旗幟鮮明,兵強馬壯,忽必烈忍不住得意起來。


    就在這一瞬,忽然新附軍陣中飛出三人,手持利劍直取忽必烈,這三人一人攻上三路,一人攻下三路,還有一人直取心髒,配合看似天衣無縫。


    親衛隊已來不及救駕,弓箭手也不敢貿然射擊,忽必烈看來必遭暗算。


    好一個忽必烈,滿臉鎮定,不慌不忙,既不躲閃,也不防禦,右手生生抓住上三路劍刃,腳下運勁一腳彈飛下三路刺客,但中間那劍已至要害。


    “哐。”一聲金屬音,劍非但沒刺入心髒,反而折斷了,忽必烈揚了揚手,將天上抓著的那位刺客甩了出去,“怯薛軍”趕緊圍上護駕……


    “別殺他們。”忽必烈一聲令下,原先要招唿刺客的刀槍劍戟一並收起,六名“怯薛軍”親衛隊軍士將三人抓了過來。


    “你們三個像是習武之人,報上名來。”忽必烈的聲音威嚴渾厚。


    “狗韃子,我們乃武當山張君寶道長門下範天君、俞人傑和餘宙,名字不足掛齒,今恨不能為民除害,隻求一死!”中間那壯漢怒目圓睜喊道。


    “哈哈哈哈哈……”忽必烈大笑起來,這笑聲魔性十足,不覺讓人心裏發毛,“安童,放開他們三個。”


    安童是“怯薛軍”頭領,與月赤察兒、護都答兒、玉昔帖木兒並稱“怯薛”四天王,而“怯薛軍”則是當年成吉思汗親自組建的一支蒙古王牌軍隊,隊伍成員全部由蒙古精英貴族、功勳戰將的子弟組成,不但紀律嚴明、戰力超群,而且隻聽令於蒙古可汗,是可汗最為可靠的親衛隊。


    聽得忽必烈口令,六人馬上退了下去,武當三人組倒有點無所適從。


    “來,我給你們個殺我機會。”忽必烈邊說,邊脫下了身上的袞冕服和黃金甲,露出了滿身的鋼鐵肌肉塊,“讓我領教下各位的拳法,我聽說你們武當派用的是武當長拳對吧,盡管來打。”


    忽必烈說完擺好架勢,武當三人組不知是否有詐,不敢輕舉妄動。


    “來啊!”忽必烈猛喝一聲,這一喝真是驚天動地,氣吞山河,方圓五裏都聽的清楚,三人自知沒的選擇,一起衝了過去。


    依然如同之前配合的那樣,俞人傑直拳取上三路、範天君彈腿取下三路、餘宙單掌直劈胸口。


    忽必烈身材巨大,力大無窮,左手卸下俞人傑直拳,右手一掌,隻說這掌掌風剛烈,猛似雷電,竟將俞人傑半個腦袋打飛;忽必烈上麵發力,腳下也沒閑著,迎著範天君的彈腿方向迎麵踢去,兩腿相交,隻聽得清脆一聲,範天君小腿已經折成兩斷。


    忽必烈雖收拾了兩人,但餘宙的單掌卻已攻到空門,一掌劈下,忽必烈不動如山,宋乘風如卵擊石一般被震倒在地,忽必烈丟下沒了腦袋的俞人傑,一把拎起痛苦不堪的餘宙,“你的拳頭實在是太軟了。”


    言畢,一掌穿腹,餘宙的腸子被打得滿地四濺……


    幾秒功夫,三人就隻剩下滿臉恐懼、身負重傷的範天君,兀自在那裏呻吟。


    “剛才是你說要殺我吧,可惜你們的拳頭還不夠資格,我留你一條性命,你去給你師傅張君寶帶個話,讓他召集江湖高手一起來殺我,我在襄陽隨時奉陪……安童,派人把他送去武當山……”


    安童領命退下,忽必烈穿上了衣服,下麵的軍士已然被嚇的服服帖帖。


    “伯顏,這次圍剿還順利吧?”忽必烈理了理衣角,對著群臣問道。


    一名短須矮小的蒙古漢子走出了人群,上前迴話:“啟稟可汗,可汗英明,這次作戰如預期般順利……隻是屬下尚有一事不明,不知當問不當問。”


    “說。”


    “可汗,前日呂文煥既然已經主動請降,可汗為何還要下令屠城?如今襄陽已經無法……”


    “就是這個問題嗎?”忽必烈打斷了伯顏。


    “屬下該死。”


    “伯顏、安童,所有人你們都記住了,我東征西討、南征北戰為的可不是什麽統治天下,我要的是征服,我要讓全世界都屈服於我的力量之下,襄陽膽敢抵抗五年,我當然需要給它一個特別的結局,這樣其他人才會知道我的手段,聽懂了嗎?”


    “遵命!”話雖不長,卻句句鋒芒畢露,直聽得眾臣汗流浹背……


    “我方死傷情況如何?”忽必烈繼續詢問伯顏。


    “死傷人數雖說不多,不過有一件事情卻非常蹊蹺,還請可汗定奪。”


    “說。”


    伯顏揮了揮手,兩名軍士提上來了一個包裹,伯顏使了個眼色,一名軍士打開包裹,在場眾人無不發出驚歎之聲。


    忽必烈看在眼裏,包裹裏原來是一具屍體,此屍身體完好,可臉上竟然被開了個大洞,一片血肉模糊,死亡方式之詭異和血腥,著實令人反胃。


    “這人是誰?”忽必烈冷冷的問。


    “迴稟可汗,死者乃弓騎軍虎營百夫長阿古莫……”


    忽必烈俯下身子仔細看了看傷口,致命一擊由正臉完全貫穿後腦,並沒砍切留下的刀劍痕跡,竟完全是拳頭所為,這拳頭之強,看得忽必烈也是動了一點惻隱之心:“伍,你終於也來了……”


    ……


    小河邊,周伍郎和呂婉玲總算逃出了元軍的控製範圍,呂婉玲本想搭貨車或鏢車走大路去鄂州,但周伍郎感到不安全,呂小姐當然拗不過伍郎,隻好妥協他沿漢江、走山路前往江陵府,山地崎嶇、一路坎坷,呂小姐自然又是一肚子火氣。


    “周伍郎,本小姐走不動了,就在這歇息,你去找點吃的來。”擺脫危險,呂婉玲的大小姐脾氣原形畢露。


    “我們得繼續趕路,前麵有炊煙,看來是個村子。”


    “不,我真的走不動了,你快去找吃的來!快去快去啊!”


    麵對呂婉玲的撒嬌,周伍郎也沒辦法,隻得往林子裏尋吃的去了。


    呂小姐奔走了一日,饑腸轆轆、精疲力竭,趁著伍郎走開,難得自在了一點,心情愉快,幹脆就著小河洗漱起來。


    清水敷麵,臨河而妝,三下五除二,呂婉玲洗淨了臉蛋,挽起了長發,河水映襯,真是一個標準的江南美女。


    隻見她黑色長發纖細柔軟,瓜子小臉白皙如雪,柳葉眉、明眸眼、一對臥蠶掛下頭,纖纖鼻、朱紅唇、兩朵桃花藏酒窩,美的叫人心馳神往。


    梳妝完畢,呂婉玲又感無趣,想到自己還穿著一身破衣,一陣酸楚又湧上心頭。


    這周伍郎,也沒點憐憫之心,不知道脫件衣服給本小姐遮風擋雨嘛,心裏想著念著,眼睛瞅見了周伍郎留下的包袱。


    這個包袱隨著伍郎一路走來,也沒見他打開過,想必裏麵定有更換衣物或者幹糧清水。


    呂婉玲不含糊,一下解開了包袱,把東西攤在地上,包袱裏麵東西寥寥,倒是有一件破布衣,五兩黃金,和一個透明不知道何物構成的瓶子。


    呂婉玲敲了敲,瓶子發出清脆的聲音,甚是好玩。


    呂小姐還未把玩盡興,意外又不期而至,不知從何處出現三五個匪徒模樣歹人,慢慢靠近過來。


    “小妞,把黃金交出來。”為首一個匪徒率先開口。


    呂小姐正在專心致誌玩著瓶子,這才反應過來遭遇匪徒了,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喲,大哥,這小妞長得還挺標致。”另一個匪徒也湊了過來。


    呂婉玲心裏驚恐萬分,還帶著一點後悔,悔不該讓周伍郎去找吃的,如今自己反成了俎上魚肉。


    “小妞,別害怕啊,不如讓本大爺先來嚐嚐味道,哈哈哈……”話音未落,已伸出手來,呂婉玲哭喊著拚命撲打閃躲……


    未及肌膚,匪徒驀的倒下了,剛才還色膽包天的匪徒一下栽倒在地,口吐血水。


    眾匪徒這才發現,原來身邊多了個人。


    此人當然是周伍郎。


    隻一拳便將這色匪背脊打斷,出手之快,下手之狠,實在罕見,其餘幾匪不知道周伍郎的厲害,提著家夥衝殺上來。


    周伍郎穩若泰山,在他眼裏,這幾人的動作猶如在排練的戲班子,既沒力量,也沒速度,他輕鬆躲過兩刀,uu看書 .uukanshu 左一拳中胸口,這匪徒便穿了胸,右一掌切頭部,那匪徒又折了頸,剩下兩匪還想負隅抵抗,周伍郎也不囉嗦,兩拳破麵……這三拳一掌,拳拳命中,招招要害,須臾工夫,四名土匪全部上了西天。


    呂婉玲本已淚眼朦朧,見周伍郎全勝而歸,又是破涕為笑,說不清這是周伍郎第幾次救自己,不過她以後肯定不會再讓他離開自己的視線範圍了。


    “多謝,多謝周少俠。”呂婉玲擦著眼淚,百感交集。


    “不必客氣,以後叫我伍郎就行了,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叫不叫這名字。”


    “到了臨安,本小姐定會重重酬謝,重重酬謝。”說到這裏,呂婉玲想起手裏還拿著周伍郎的東西,又不免有點慚愧,“伍郎,前麵我無意打開了你的包袱,你不會怪責我吧。”


    “沒事,反正我也不知道裏麵有點什麽。”


    “這……你包袱裏的東西可都在這了,我可沒拿啊……一件破衣服、五兩黃金、還有這個。”呂婉玲展示了下手裏的瓶子,“說起來,這個能送我嗎?哦不,這個能賣我嗎?等我迴臨安,我出一百兩黃金。”


    “那就送你吧。”周伍郎對什麽好像都是無所謂。


    “真的嗎?那真是謝謝你了!”


    “也沒什麽。”


    呂婉玲得了便宜,對周伍郎好感倍增,想來阿諛奉承幾句,不住脫口而出:“伍郎,你前麵打敗土匪的武功好厲害,能告訴我那是什麽拳法嗎?”


    “拳法?”伍郎迷茫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麽拳法,也許……就是殺人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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