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遼在高空飛遁,一路上四下觀望。


    熟悉的景物,熟悉的事物化作一道道殘影在他身下掠過。


    季遼並不是多愁善感之人,充其量也隻是掃量了一眼而已,便沒再多看。


    沒過多久,前方的景色豁然一變,卻見一座座仿若印上了彩霞般的山巒出現在了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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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遼一刻不停,向著那裏衝了過去。


    在修仙界百年不過彈指之間,這赤霞峰的地貌根本沒有改變,季遼輕車熟路的向著蘆竹的洞府飛了過去。


    一炷香後,在一座四色山峰的上空,藍光一閃,一個身影現了出來。


    季遼負手立於虛空,打量著這座山峰。


    這處是蘆竹的洞府,季遼曾來過幾次。


    他還記得之前蘆竹洞府門口爬滿了葫蘆架,結著一個個碩大的葫蘆,蘆竹曾經說過那是他的家族之物隕星葫蘆,結成之後是可以煉製出低階法器的。


    隻是此時那清脆的葫蘆藤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則是壘的老高的一個個酒壇。


    這其中有些酒壇東倒西歪,有的酒壇則是破碎成了碎片,散落在平台周圍,看上去一股破敗落魄之感。


    季遼還未靠近,一股撲鼻的酒氣便湧進了鼻腔。


    季遼略微皺眉,心想著這處洞府到底還有沒有人生活了。


    “哎...”季遼長歎一聲,微一沉吟,身形一動向著下方落了過去。


    光芒一閃,季遼的身形在那處洞府門口現了出來。


    抬手一揮,一道藍光在袖口之中飄忽而出,徑直打在緊閉的大門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咚的響聲。


    做完這些,季遼負手而立,靜靜的等著。


    大約過了盞茶的功夫,洞內依舊不見動靜。


    季遼眼眸微閃,剛想再次揮手之時,卻聽一聲聲轟隆隆的響聲,卻是石門在這時打了開來。


    “誰...誰...誰啊!”洞門剛一打開,就聽一個滿是酒氣,吐字不輕的聲音響起。


    季遼臉上帶起一抹笑意,笑看著洞裏走出來的人。


    卻見洞內走出一個身穿赤霞峰內門弟子服飾的男子,這男子頭發蓬亂,眼瞳渾濁,臉上留著長長的絡腮胡子,身上的衣袍也是髒亂的不成樣子,全身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刺鼻氣味。


    他腳步蹣跚,手裏提著一個酒葫蘆,仰頭向嘴裏灌了一口,身子再次一個踉蹌,靠在了門口石壁之上。


    這個男子雖是邋遢,不過季遼卻能認出此人就是當年那個意氣風發,灑脫從容的蘆竹。


    季遼笑看著蘆竹。


    蘆竹靠在洞壁上看著季遼。


    他眼瞳微微散亂,許久後才赫然聚焦,當他看清門口笑吟吟站著的人時,那身子竟是猛的一顫。


    他們二人就那麽靜靜對視,誰都沒說話。


    許久許久,蘆竹這才站直了身子,在沒了此前醉態。


    “你...你迴來啦。”


    蘆竹有太多的話想說,不過千言萬語都變成了這一句話。


    “嗯,迴來了。”季遼笑著點頭。


    二人再次靜默無言。


    隨後,蘆竹突然轉過身子,背對著季遼,肩膀微微抽動了幾下,這才緩了過來,再次轉身之時,他那絡腮胡子一動,竟是露出了數十年沒在他


    臉上出現過的笑。


    這一刻模樣雖然邋遢,但卻仿佛迴到了那時的少年。


    “快進來坐。”蘆竹連忙對著季遼說道。


    “嗯!”季遼笑著點頭,遂而邁步與蘆竹一同進了他的洞府。


    這蘆竹的洞府裏充斥著酒氣,地麵上滿是酒壇的碎片,他們二人一路行來踩在上麵,發出一聲聲咯吱咯吱的聲音。


    蘆竹當先引路,對這些毫不在意。


    季遼也是如此,並沒多想。


    到了洞內深處,酒氣已經濃鬱到了一種無以複加的程度,饒是季遼也不禁微微皺眉。


    “洞府亂,別介意。”蘆竹笑著說了一聲。


    “無妨!”季遼隨意一揮手,無所謂的說道。


    地麵上幾乎無處下腳,他們隨意騰出兩個地方席地而坐。


    “何時迴來的?”剛一坐下,蘆竹便是當先開口問道。


    “輾轉反側數十年,前些時日才迴道仙北。”季遼幽幽說道。


    “是嗎!可曾與龍姬見了?”蘆竹答應了一聲,遂而馬上再次開口問道。


    “見了!”季遼笑著點頭。


    “當日一別,蘆某可是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想到這裏,蘆竹長長感歎,不過如今這臉上卻是帶著笑意。


    “是啊,當時你我分離,我已是必死之局,卻想不到絕處逢生,柳暗花明,逃得一命到了極南。”


    季遼聞聽蘆竹的話,迴想起與蘆竹分別之時的種種,被金丹期修士追殺了一年,就在油盡燈枯之際,卻是得了一份情緣。


    被十幾個煉神期修士圍殺,卻轉而掉進了另一個界麵。


    本以為在那界麵裏會耗上幾百上千年,卻沒想到見到了混元。


    逃出那裏,又被巨虎帶進了虛空寒流。


    此後到了極南,做陳家客卿老祖,成種道山的一峰之主,迴仙北的路上被妖族鎮壓二十年。


    種種的種種無一不是九死一生,可以說他這上半生的經曆,已然經曆了常人一生所經曆的事了。


    聽了季遼的話,蘆竹神色略顯暗然,對著季遼低下了頭,說出了他這百年裏一直想對季遼說的話。


    “蘆某對不起你。”


    “哈哈哈,蘆兄說笑了,當時情急又有何對不起之說,而且現如今我不是迴來了麽,你在宗門裏暗中照顧龍姬母女,子禾已經和我說了,季某應該感謝你才是。”


    “當時你已發現不對勁,若不是我覺得沒什麽的話,想來你我早就逃迴神東了,也不必你們一家相隔這麽多年才再次相見。”


    “誒,此事休得再提,此乃定數,命也。”


    “是啊,定數,命也。”蘆竹也是一聲長歎。


    “好了,蘆師兄此情此景多說無益,當痛飲!”


    季遼說了一聲,抬手一揮,一道流光飛卷而出,飄忽之間卷住了兩個封著封泥的酒壇,落迴了他們身前。


    蘆竹眸光閃動,看著眼前的季遼,那壓抑了許久的豪氣與灑脫再次湧上胸口。


    “哈哈哈,說得對,此情此景當痛飲。”


    說罷,一掌拍飛了酒壇的封泥,舉起酒壇仰頭灌了下去。


    頃刻間,那清澈的酒液狂湧而出,當頭淋下,澆灌了蘆竹一身。


    而蘆竹仿若


    未決,任憑那酒水淋身,咕咚咚的喝了起來。


    季遼也是哈哈一笑,如蘆竹一般,舉起酒壇仰頭喝了起來。


    一壇酒頃刻散盡,蘆竹抬手一揮,卻聽一聲破空聲傳開,他手中的酒壇立時飛射而出,徑直打在洞壁之上,啪的一聲碎成了無數片四下飛濺。


    “哈哈哈,痛快,痛快!”蘆竹仰天長嘯。


    “痛快!”季遼也是如蘆竹一般,遂而再次取來兩個酒壇,再次與蘆竹喝了起來。


    男人之間的情義不用多說。


    百年不見,他們隻是簡單的問候,便開始豪飲,一切的喜怒、一切的哀愁都在這酒液裏化解。


    數個時辰之後。


    “想不到百年不見季兄竟已到了這一步,現如今蘆某在季兄眼裏還不如一隻螻蟻了。”洞府之中,蘆竹哈哈笑道。


    不過蘆竹這話是真心之言,他們乃是至交,自然沒旁人那麽多的酸意。


    “拿命換來的,又有什麽值得說的。”季遼笑著迴道。


    他們周圍散落著小山般的酒壇,不過因為他們二人都有修為在身,這些凡物根本不能亂了他們的心智。


    “哈哈哈,如果早知有你這般修為,你所經曆的蘆某也願經曆一番。”蘆竹再次哈哈一笑。


    “機緣巧合,僥幸不死罷了。”季遼隨意的一擺手。


    “對了,以後你打算怎麽辦?是留在神東還是繼續遊曆?”


    “我在極南已有了基業,自然是要迴極南的。”


    “迴極南....。”蘆竹遲疑了一聲。


    季遼看出蘆竹的不舍,想了想遂而說道,“蘆竹你與我情同兄弟,不瞞你說,我在極南落腳的地方乃是一個仙家洞府,紫氣宗與之相比完全不在一個層次,而且那裏強者如雲,儼然就是一個小世界,你留在紫氣宗不如與我同去那裏修煉。”


    蘆竹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沉吟了起來。


    季遼看著蘆竹的表情,笑著說道,“你放心,你與我乃是至交,與我同去我不會用修為來壓你,自然是用兄弟相處,而且我的幾位同門都已是元嬰期的修為,將來若是你想拜他們為師,求得大道,我可為你引薦,畢竟紫氣宗太小了,想求大道太難,天地很廣,安心一域耽誤的可是你自己。”


    蘆竹眉頭再次皺緊了幾分。


    季遼該說的都說了,如何取舍就看蘆竹自己。


    “你是說,你所在的宗門....”蘆竹明顯有些動心,狐疑的問道。


    季遼嘴角微微一揚,當即明白了蘆竹的心思,想來也是,隻要心有大誌,一心向道者,誰又想錯過這個機會呢。


    “我所在的宗門乃是極南第一大宗門,我的師傅乃是煉神後期的修士,修為通天,放眼整個凡雲大陸,能與之抗衡的不過五指之數。”


    蘆竹暗自吃驚,不過卻也沒太過慌亂,再次沉吟了起來。


    他眼眸閃動,想了想才淡淡點頭,“既如此蘆某還要多謝季兄引薦了。”


    “哈哈哈,如此便好。”季遼哈哈一笑,拍了拍蘆竹的肩膀說道。


    蘆竹的人不錯,憑借百年來這麽折磨自己就能看得出來,而且自己修為低下之時,沒少得蘆竹的照顧,既然自己有了好事,那麽自然也要拉兄弟一把。


    季遼是誠心相邀,蘆竹能看得出來,既然有求大道的機會,蘆竹也不想錯過,馬上就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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