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咎直接拿倉儲裏的銀器去兌了銀票,再加了點兒錢,第二天房契等就全部到手,可以準備清理房屋搬家了。


    那些現代工藝做的銀器,雖然少了些手工的韻味,卻將細節做到了極致。也許趕不上這個時代的頂級銀匠,卻可以吊打八成不那麽頂級的銀匠。


    刻板但規範,精密、勻稱、細致……這些需要耗費大量機械勞動的需求,正是現代工業的厲害之處。


    再加上銀器還鑲嵌了各種各樣的人造寶石,真真是把玻璃賣出了寶石價。


    那一包銀餐具、銀首飾,賣了一千多兩,除去買屋子的八百兩,還剩下二百兩,李咎用來請人按照自己意思對宅子進行些改建。


    首先荒蕪的花園要平整出來,移除已經死掉的樹和雜草,進行新的規劃和補種。


    這時候不是種樹的時候,因此隻是把果林的地空好了,刨出坑來晾著,預備合適的時候再種下去。


    果林的外圍拉上了網,在離水源最遠的地方李咎準備養一些雞鴨鵝。


    其他不適合種樹的地方則按照農田的樣子做了收拾,這裏會是李咎從現代偷渡來的馬鈴薯、玉米、紅薯以及優良蔬菜的培育基地。


    池塘和泉眼都被疏浚了,池塘用石頭砌了底子,李咎準備拿來養魚。


    房子被修整一新,蟲蛀的黴爛的地方全都清理幹淨修補結實,再整整齊齊地刷上膩子和牆漆;瓦片都換了新的,舊瓦片被李咎存起來,暫時沒想好怎麽用,但是肯定用得上。


    家具也要重新打製,在李咎的要求下全部按照現代的使用方法製作,加上複古的裝飾和風格。


    總計五十八間屋舍,除去涼亭、馬廄等不必重複設置的功能性場所,剩下的屋舍都被李咎做了重新規劃:超過一分大小的屋子全部隔為連通的三個房間,略小一點的隔兩個,再小的就不隔了;每一個屋子都要有獨立的門戶可以上鎖;每十個小房間公用兩間茅廁,茅廁下要用石頭砌一個化糞池,池子離水源和池塘特別遠,底下和四周用石頭砌得厚厚的再糊上,嚴防汙染了水源;廚房則隻有一個,最早被搭起來,短工們的夥食就有了供給。


    這時候的勞動力是真的不值錢,所以一個人的賣身價可能還不如一頭豬高。李咎隻說包飯再給二十個大子兒,上門求工的人就能打破頭,最後李咎托牙行挑挑選選,選了二三十人幹活。


    做工的都說李老爺是一等一的好主家,一天給三頓飯,活兒也不重也不累……就算在自家做活兒,也沒這樣的好事。


    這裏普遍一天隻吃兩頓飯,長工基本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糊弄肚子的隻是些野菜糠麩罷了。遇到不怎麽善良的主家,兩頓裏的一頓稠一點,另一頓把上一餐裝野菜糊的桶用水衝一衝拌一拌就算是飯了。至於葷腥,想都不用想,便是平頭百姓自己家也隻有逢年過節遇上大好年景才敢放一點兒肉絲肉油的,平時誰敢吃肉?誰又吃得起肉?再寵孩子的人家也不過個十天半月的給個雞蛋,就這一個雞蛋也是口挪肚攢地摳出來的。


    到了李老爺這兒,別的不提,首先一天能管三頓飯:早起做一會兒準備工作,先吃一頓早飯,兩個臉那麽大的焦圈,用麵粉和油炸的,油大得很,熱茶管飽;吃完才上工,幹兩個時辰就叫吃第二頓,豆子芋兒小米之類煮的飯,偶爾還有些糙米在裏頭,可以敞開吃,再給每人一大碗帶湯的菜,或是大棒子骨頭,或是雞鴨架子,和著筍、菇、鹹菜等幹菜一起煮得濃濃的,一碗分下來連菜帶肉泡著豆飯可以吃個響飽;到了晚上,酉時過半就下了工,下工了還有一頓,便是拿水將豆子芋兒飯煮成稀飯,再搭兩個蛋。


    好些人根本舍不得吃這多,還要悄悄省一些迴去給家裏人吃


    這邊一天做工的時間也不長,早上卯時才起,辰時才算吃完飯正式開工,晚上酉時過半就休息了,吃午飯那會兒還給歇半個時辰,很是愛惜人力。


    不過李老爺對工的要求很高,稍微敷衍一些就要打迴去重做,重做的卻不給算工了,隻管吃喝。


    那些做工的人呢一行謝謝李老爺賞飯吃,一行倒要說他爛好人隻敗家,還有人便想著磨洋工,多拖一天多吃一天好的——然後很快就會被其他短工告訴負責招工的牙行牙子,二話不說就給換了,那些偷懶的嘴碎的後悔都來不及。


    ——


    趁著宅子收拾、翻新的時候,李咎又抓了染織陳陪他買地。


    李咎心裏的計劃是將來除了進行種子、農具和耕作方法的推廣外,還要做一些小規模的初級工業產業,如紡織織染等等可以用人力代替能源的初級工業。因此良田有個百來畝就好,若是環境條件各不相同就更好了。此外再圈更多的貧瘠的荒地進來,起廠房宿舍等更便利,也不浪費耕地。


    於是最後李咎在染織陳的推薦下,買了城南一片荒地,占著一座小山,少說也有六七百畝大小。山上比較貧瘠,除了樹啥都沒有,平整好了就可以安排各種建築;山腳下有水源經過,隻是那水水質不大好,堪堪可用罷了;沿河倒是有幾十畝極好的田地,隻是遇到暴雨的汛期可能會被淹沒。


    山上的地零零散散地歸不同的人拿著,都是剛開國那會兒皇帝下詔書說誰開荒且耕種滿三年,土地就給誰,如此才有了主家。


    時值嚴冬,地裏正空著,什麽東西都沒有,李咎一共出二千兩,那些人家便十分痛快地搬走了,連老房子都給李咎留了下來。


    這次李咎沒有急著賣東西換錢,青山縣就這麽大,若是再放一批銀飾出去隻怕要衝擊當地的銀價了。因此李咎選擇將倉儲裏的一些極其罕見的東西托染織陳聯係人送去金陵或錢塘變賣,且許了三分利。


    染織陳對金銀珠寶沒太大興趣——這東西值錢歸值錢但是並不罕見,要一次性脫手二三千兩不大容易,但是他對李咎拿出來的其他東西卻有興趣極了:


    幾套裝幀極好的不知道怎麽做出來書(被拆掉了版權頁),字兒才合蒼蠅大小,又清晰又工整,還有好些從不曾見過的文章,光這幾套書,落在幾個文人學士家就可值五六百兩之多;


    防水防雨又輕巧的不知什麽金屬製的美人圖打火石,輕輕一按就出火,雖然隻能用百來次,但就看這個盒子也極珍貴,一個就值一二十兩,他拿了一百二十個,往金陵送七十個,往錢塘送五十個,尚且嫌不夠呢!這些都是奇珍,能有也不奇怪,畢竟人力可為。


    但是李咎還說給二十個大西瓜,這就極其離譜了。就算現在有錢人家有冰窖可以儲存食物,但是也不可能將容易腐壞的新鮮菜蔬一直儲存到現在還鮮的滴水。這時候西瓜如何得?隻有仙家手段才行啊!一個西瓜這會兒可值二三十兩還多!


    還有什麽鮮粉藕、香瓜、蜜瓜的,也極為值錢,關鍵這些瓜果菜蔬還比較耐放,好搬運。誰家過年能掏出這麽些稀罕物來待客,說出去都要上麵子!


    李咎直接給染織陳送了個香瓜讓他自己吃著試試看要不要談這筆生意。染織陳第二天就來說做了這單,立刻找人去拚客,談妥後李咎一車拉來給他驗貨,當天就被金陵、錢塘、瀘州等地的大客商一網打盡。


    總計賣了三千兩還多,染織陳一筆就掙了三百多兩,幾乎可頂往年好年成一年的收入。


    除了新鮮瓜果之外,李咎將說好的五十匹“色色緞”(其實就是色丁)也交到了織染陳手裏,染織陳全都自己拿下了預備年前年後慢慢地高價賣去。


    如此收拾齊整已是接近年關,李咎正好帶著幺娘搬到了新宅子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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