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永建沒有聽出她言下大有用心,也暗自笑道:你哪裏知道我是你們師父的末婚女婿,嬌婿雖是說錯了一些話,嶽丈大人看在女兒的臉上,又怎會大加責背。他猜想白梅不會知道這些詳情,自已也不好意思人前吐露,何況對方又是個妙齡少女,如此口不擇言,必被他人誤會為輕浮之輩,末婚妻如知道了此事,也會大大生氣。道:“我們本來就是師兄弟,這是無否置疑的,大師伯沒有告訴你們,想是他另有什麽其他原因吧。”


    白梅半點都不信他滿嘴胡說,仰首觀天,日漸升高,暗道:真是沒來由的和這瘋丐胡扯了半天,耽誤了趕路。唉,不知何時才能和伍大哥有緣相聚?念及心上人,滿腹酸澀,委實討厭這乞丐的糾纏,道:“戶兄,你是否還有別的事?”


    戶永建微然一愕,和她說得好好的,料不到她會冒出這一句,順口一答,道:“沒有了。”


    白梅道:“既然戶兄沒有別的事,那可慢慢地行來,小弟粗人事繁,待加料理,這便分手,後會有期。”說罷一拱雙手,揚鞭拍馬,取道疾行。


    戶永建呆愕了半響,才想起自已此行的目的,急忙拍馬追上,喊道:“白兄,小弟倘有一事請教?”


    白梅萬般的無奈,勒馬停下,目露疑色,問道:“請教那可不敢當,戶兄有話請講無防。


    戶永建末言臉兒先熱,隔了半響方道:“貴門的嶽秀枚嶽師妹近來可好?“


    白梅見他臉色羞怯的樣子,心中感到詫異,有幾分猜測到:這乞丐所問的一定是他的心上人了。嘿嘿,也當真是好笑,“神丐門”在江湖上是何等般的威名赫赫,此人行事怎地這般沒有一點經驗,剛認識一個人還沒弄清楚身份,就打聽自已的心上人,此事若是傳了出去,“神丐門”可給人留下笑柄了。她剛剛從情場上走了下來,憂愁煩惱,實不想和這人無休無止的糾纏,也不忍大傷大瞞對方,道:“戶兄,你認錯人了,小弟並非是神劍門中的人,至於戶兄所說的那位嶽姑娘更是不識,她是好是壞這可說不上來,請戶兄見涼,小弟方才隱瞞一時,實是包歉。”


    戶永建滿麵通紅,極是尷尬,心下亦是不信她所說之言,“神丐門”和“神劍門”同出一源,掌劍有異,練功心法和身形步法大同小異,其中奧妙精髓卻是一展無跡,絕計錯不了,昨晚夜戰他在旁邊偷窺很久,瞧得明白,知她確是大師伯門下弟子無疑,此時見她拒而不認,隻道有意刁難自已,大急道:“白姑娘,請你相……。”話末說完,忽見她神色大變,雙目緊緊迫住自已,這才知道自已過於情急,先自露出口氣。


    白梅聽他道了一聲“白姑娘”,喝破了自已的女兒身,心裏老大起疑,暗道:我的行藏極是隱秘,喬妝術精妙,平常人絕難瞧得出來,這人怎會知道?莫非他是“黑衣惡張”差來暗算我的人不成?心念及此,暗暗吃驚,不過她素來冷靜沉著,不會輕於火爆發怒,冷冷地盯著戶永建說道:“不知戶大英雄有何指教?”


    戶永建神色亦是尷尬,心裏又是詫異,暗想:我就是一時口急說了出來,你明明就是一個女子嘛,給我說破了形藏又有什麽大不了的,用得著這般臉色這般口氣對我?轉念又想:看起來她們是在一起的,故意串通來作弄於我,說不準她們倆人之中,有一人是枚妹也不一定?


    白梅隻當將他問住,冷笑一聲,扭頭拍馬前行。戶永建拍馬跟上,道:“白……白姑娘慢行。”


    白梅勒馬轉頭,仍是盯著他,冷冷地問道:“閣下倒底要作什麽?”


    戶永建臉兒一熱,厚著麵皮忸怩說道:“敬請白姑娘告知嶽姑娘的近況?”


    白梅板著臉孔,冷如寒霜,道:“我已說過,我根本就不是神劍門下,你一味糾纏不清,神丐門的人自命英雄了得,請問此舉是屬哪門行徑?”她不愧是閱曆極深的人,這幾句話登時把戶永建給問住了。


    戶永建愕然良久,不知如何辯說,心思如潮,瞠目結舌,猜想白梅一定是末妻婚的師姐妹,他急於知道心上人的形跡,話言之間不敢將白梅得罪,然見她一付冷冷的神態,多半難於問得到什麽。


    白梅素來心高氣傲,隻因為了伍斌才收斂了許多,昨夜又經過一場大敗,末免心灰意冷,萎靡不振,此時給戶永建纏得心煩意亂,怒氣暗生,柳眉一豎,臉上的傲氣漸漸顯現出來,輕輕“哼”了一聲,斜視戶永建一眼,扭頭不理,揚鞭一拍,“啪”的一聲響,馬兒疾奔而去。


    戶永建望著白梅的背影,滿腹不是滋味,暗道:這少女定是和昨夜裏那個少女串通好了來作弄我的,不然怎會有這樣巧的相遇,她不肯承認是“神劍門”下,待我來試她幾下,還怕認不出來麽?拍馬追上,忽地長嘯了一聲,從馬背上掠撥而起,勢疾如雁,往白梅當頭倏落。


    白梅閱曆極深,一聽他追趕上來,早料到他會有此一著,轉頭看去,見他輕功端得不凡,不禁一驚,急忙躍起,亮掌拍出,倆條人影一接觸,隨著掌聲響起,白梅身形一翻飛出,被對方掌力震得手心發麻,知道對方掌力了得,不敢大意。


    白梅縱落穩住身形,緩緩抬頭,眸子如電,輕輕地“哼”了一聲,神色甚是冷漠,一臉煞氣,內心之下憤怒到了極點。伸手握住劍柄,緩緩地撥劍出鞘,手捏劍訣,舉劍迎劃,左橫右斜,劍勢緩慢遲鈍,也不知是什麽劍式。


    戶永建張口說道:“白姑娘……。”話剛出口,眼前忽然白光耀眼,一股淩厲嘶風之聲響起。白梅已是舉劍刺來,戶永建見她出劍疾快異常,劍式又快又狠,竟是麵門“神泥穴”,也不覺一驚,這是致命的打法,這可大大違背了他的本意,隻想試一試白梅的劍術,沒想到她會形同拚命一般,急忙側頭一躲,寶劍從他耳旁刺過。白梅前足弓步,寶劍下劃,劍鋒直削而下,戶永建三腳錯步,身形一晃,又已躲過劍鋒,他身形極是疾快,一晃之際已是繞到白梅的左側。白梅急忙劍轉迴削,“神仙歸府”一劍化成三縷劍光,幾乎是一氣嗬成,分刺下盤“竊陰穴”,中盤“靈府穴”,上盤“眉尖穴”,劍尖如白蛇吐信,閃電般的疾刺。


    戶永建暗讚了一聲:好快的劍法。斜旁錯步,左右閃展,白梅這招立即刺空,她身形末轉,劍尖直指,唰唰聲響,一片劍光護住側身,已是攔住了戶永建的進攻之勢。隻見戶永建掠身撥起,翩如巨雁,長臂一伸,往白梅頭頂抓落,他不僅身形快,手法更是疾快,白梅自出道以來,還沒遇到身形手法這等疾快的高手,一見之下心頭大駭,知道遇上了如欺的高手,玉腕一翻,橫劍疾削,身形矮下。隻聽戶永建大笑聲中,自已的秀發一潑而下,頭上發巾給他運用絕妙的手法拿走。白梅心下雖懾於對方的手法精妙,卻也惹起無名火來,嬌斥一聲,一招“追星趕月”,一招二式,不僅護住了頭頂,劍勢直刺對方雙腿。戶永建身形一翩,已是以疾快絕倫的身法掠了出去。白梅竟是追他不上,她以“飛天魔女”名震綠林高手,“飛天”則是說她輕功超凡絕妙,“魔女”則是說劍術精妙高超,那知此時輕功比不上戶永建,劍術又傷不得他,心中的震懾可想而知,一時花容失色,握劍的手微微發抖。


    戶永建哈哈一笑,手中拿著白梅頭上的方巾舉起,手指一鬆,方巾落了下來,他笑道:“出劍還不夠快,再來。再來。”


    白梅明知對方武功遠高於已,卻也怒不可抑,嬌斥一聲,纖腰一扭,掠身電至,遠劍如風,霍然展開了起來。戶永建大笑聲中,施展他的“三腳錯步法”,走來晃去,圍著白梅的周身不住疾走,拳打腳踢,攻勢緊驟,白梅雖是有劍在手,仍是給他攻得手慌腳亂,劍不成招。戶永建有意逼她把劍術施展出來,伸指伸掌往她劍身上又彈又拍,隻蕩得白梅手心發熱,握劍的手幾乎把持不住,心中驚駭無比,花容失色。


    就在白梅苦苦支撐之際,戶永建忽然一聲怪嘯,施展疾快絕倫的手法,欺進前來,伸手即抓住了寶劍。白梅隻覺虎口一震,寶劍竟給他硬搶奪了去,驚駭無比,急忙掠身疾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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