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龍村位於大乾東南方,是一個靠海的偏僻小村莊。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但說起這個小村莊卻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不僅此處為溈江流徑大海處;最主要原因還是村邊海岸有一塊奇石。據說此石是上古時期遺留下來的煉囚石。蒼黑古樸,粼粼泛光,屹立於天地之間如擎天柱一般直插入海底聳立雲霄,天上終年黑雲籠罩。凡此經過的船支無不繞道而行,否則,不可避免地紛紛沉入大海,竟無一幸免。時間一久,此處險要的名聲便不脛而走。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以打漁為生的漁民得知此險地自然人人“傳頌”;人人銘記於心。


    每當靜靜的夏夜,忙碌了一天的人們,晾曬了魚蝦,拾掇了漁網,捕具,便圍在海邊一簇平坦的石涯上點起了篝火,談天說地。


    當然,話題最多的還數這煉囚石了,甚至還有人編出種種荒誕不經的神化故事,聊以自樂,但追溯根源,何時有此一物?卻又無人知曉,隻聽前輩人傳下來說上麵還鐫刻有四句詩:


    禹域多飛將,


    蝸廬騰逸民。


    夜邀潭底影,


    玄酒頌皇仁。


    多年來,老的村民疑心煉囚石下有黑龍、蛟類神獸在此居住,但隻是猜測,終不得而知。“沃龍村”的名字大約也由此而來。漁民行船從煉囚石旁經過,打擾了神獸休息,自然要遭到懲罰。


    ......


    憩靜的海岬離岸,露的黑色岩石叢中不斷拍打出白色的浪花,水沫四濺。潮濕略帶腥鹹的海風輕拂著小村莊。


    晴空萬裏,豔陽高照。


    捕魚的船隻已經陸續出海了,留下的老幼殘婦此時正在家中修補破網,晾曬魚、蝦、藻、海瓜子之類的水產,這麽好的天氣可不能錯過。


    突然一縱馬蹄聲由遠至近傳來,打破了村莊的寧靜。村民們放下了手頭活兒,伸頭向村口看去。隻見剛進村口半枯的榆樹前,陣陣塵土飛揚,十幾名精壯大漢騎著彪肥身健的烈馬竄進了村子,徑直向林家屋前奔去。


    嫋嫋炊煙還未從鋪蓋整飭的毛草屋頂上散去。從屋裏傳出了一陣中年婦女淒厲的哭喊聲。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采兒......”


    “娘......”


    一名三十多歲的婦女被兩名從馬上下來的大漢從屋裏粗暴地扯了出來,一路托到了海邊一株大樹旁。婦女嘴裏哭喊著,卻無濟於事,怎麽也扭不過兩名身強力壯的大漢,很快,繩子一綁,便把她倒掛吊在了枝椏下。


    “母親......母親......”


    接跟身後,從屋裏跑出來一名十四五歲的少女。這名少女光著一雙潔白的玉潤小腳,身穿一件天青色裙子,跑出來時烏黑的長發向後飄起,露出線條柔美的白皙脖頸,兩腮上掛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在太陽下反射出晶瑩的光茫,直向倒掛婦女的樹下跑去。


    其餘從馬上下來的精壯大漢手裏都拿著兵刃,個個血氣方剛。看到突然跑出來的少女,眼珠子都瞪得大大的,直勾勾的看著,眼睛裏噴吐著欲烈的火焰。


    “你們幹什麽,幹什麽,沒見過女人?老子再說一遍,你們都給我聽好了,少打這小娘們的主意,她可是我們今天抓的美人魚,你們誰要敢動她,老子剁了他的手!”


    大漢中,一個比其他人都高出半個頭,腦後留著三咎小辮子,滿臉堆肉臉上有一條長長刀疤的漢子衝著身邊這些蠢蠢欲動的大漢吼叫道。他瞪直了怒眼,一掃眾人,所有大漢都從少女遠去的背影上收迴了噴火的目光,吞咽起了口水。顯然這名大漢是這裏麵的當家的,人稱:黑爺。他是這一帶出了名的綠林大盜,燒殺搶驚,無惡不做,他的這些手下們都知道他心狠手辣沒有那個不怕的,此時聽到他的吼叫,個個低了下頭不敢造次。


    黑爺向手下叮嚀過後,扛起手中的銀環大刀,邁著八字步,威風凜凜地朝著海邊吊中年婦女的大樹下走去。其餘的大漢規規矩矩地跟在身後。


    “黑爺,是這娘們嘛,我怎麽看怎麽不像啊?”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漢湊上前來,點頭哈腰的向黑爺說道。別看他腰裏插著兩把狂戰斧,斧前端呈橢圓型,斧刃極寬,在陽光下閃著明晃晃的白光,生得一副惡相,肌肉結虯,但在黑爺麵前卻溫馴的貓一樣,說話時也努力擠出笑容,以致一張肉臉上都疊上了褶子。


    “啪”黑爺一巴掌抽在了說話的這名大漢臉上,這名大漢少說也有三百斤,卻被黑爺這看似不經意的一巴掌,抽得連連後退了幾步。


    “媽的,肥杵,你這烏鴉嘴每次都壞老子的好事,滾一邊去!”肥杵被抽得暈頭轉向,一擦眉頭上的汗滴,點了點頭灰溜溜地跟在人群裏。


    少女衝到倒掛婦女的樹下,抱著她娘倒掛的身子,直是哭喊。不多時,村裏的漁民三三兩兩都從自家門前趕來,足足有幾十人圍了個大圈子,指指點點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看到樹下站著的兩名大漢手裏拿著兵刃,誰都不敢上前解救婦女。


    “去去去,哭得老子心煩。要不是黑爺下令,老子早把你辦了!”樹下一名大漢,一推搡,就把柔弱的少女推在了地上。


    少女嬌弱伏地痛慟,哽咽抽嗒著。


    “黑爺,不對啊,這人魚怎麽說也是靈妖,這小娘們模樣到是出眾,可身上也沒什麽不同的,我們是不是......”又一名大漢湊上前來,剛要把話說完,突然想到肥杵剛才挨得那一巴掌,硬是把話咽到了肚子裏。人魚再怎麽說也是妖,總該有一些與凡人不同的妖術之類的吧,可看到剛才輕意就被別人推倒在地,任誰也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妖?


    “應該錯不了,據可靠消息,有人看到她在水上行走,除了人魚,沒有誰有這本事!就是傳說一些幻化成人的獸妖都做不到。人魚可是千年難遇的水中靈物,有多稀罕不用我多說,捉到肯定能賣大價錢。到時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不過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一下子就落在老子頭上,還真不敢相信。”黑爺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我這一上午眼皮老是跳個不停,心裏不踏實。“你們去,點堆柴,弄些炭火來,鋪在地上,水火相克,如果她真要是人魚肯定不敢從炭火上走,到時候便知真假?”


    “黑爺,這人也不敢......”大漢沒有把話說完,看到黑爺臉色一沉,便不敢再言。趕緊又招來四人,到附近農舍屋簷下抱來一大捆幹柴,又從屋裏取出豆油澆上,很快燃起了熊熊大火。火光直衝天際與頭頂上火辣辣的太陽交相輝映,熱氣向四周宣泄,周圍的人不自覺向後退去,不多時,一條幾米長的炭火便鋪在了地上。


    “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是不是人魚?”黑爺走近少女,臉上的刀疤看起來觸目驚心,他用油汗油汗的臉湊向伏在地上的少女,笑眯眯地問道,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不說,不說我就殺了這個老娘們,當然,如果想救她,也可以,隻要你從這個炭火上跑過去,隻要你能跑過去,我就放了這個老娘們?”黑爺一指掛在樹下的婦女,肉臉上堆滿了笑容。


    枯藤的枝丫下倒掛著的婦女,聽到黑爺的話,想說什麽,嘴巴被堵著說不出來,唔唔了半天,倒掛的身子像魚一樣,在空中拱來拱去,掙紮著。


    黑紅相兼,直竄著碧綠色火苗的炭火,釋放出比太陽更毒辣的高溫,讓瞥過一眼的人心裏都害怕起來,此時的炭火似乎比大漢手裏泛著明光的刀還可怕。


    “真是造孽,人哪能從炭火上跑,還不給活活燒死!”


    “就是,這是哪來的殺千刀的惡盜,分明不叫人活!”


    “哎,我說你們小聲點,不要讓他們聽到了!”旁邊義憤填膺的村民議論紛紛。幾個拿著魚叉的老翁,欲欲上前,都被身邊的老婆子拉住了。這些大漢們手裏拿的兵刃在太陽下反射的強烈的白光直晃著他們的眼睛。


    少女緩緩抬起頭,烏黑的秀發,因為淚水,兩頰邊都粘在了臉上,淚痕滿麵。


    “娘.......”少女又悲戚地叫了一聲,便哭起來,眼前模糊一片,扭頭就向紅黑相兼的炭火裏衝去。


    “哎呀,使不得........”一個婦女看到少女的舉動驚叫起來,所有村民看到少女衝向炭火,也都駭然色變,個個瞪大眼睛,屏住唿吸,隻盯著少女雪白的玉潤小腳,漸漸被火光吞噬。


    “慢著......”不知是誰喊道。但現在所有人都盯著少女的腳,根本沒人理睬。


    少女衝進炭火裏,天青色裙子的下擺首先燃起來,火苗沿著裙衣向上竄。眨眼的功夫,少女已成了火人。海風增加了勢煙。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股焦臭味。終於沒走幾步,少女一個趔趄栽倒在炭火裏。本來一張精致的臉,此時因為疼痛扭曲的變了模樣。旁邊一個老翁攥著魚叉一把將她鏟了出來。村民七手八腳撲滅了她身上的大火,亂混混擁成一團,再看少女,渾身焦黑,早已昏迷,是死是活暫且不知。


    “黑爺,這妞不是人魚!嘖嘖嘖,真倔,果真往炭火裏跳,燒成這樣,現在可咋辦?”黑爺身邊一名大漢問道。


    “媽的,”黑爺啐了一口唾沫,“今天真倒黴,本來看這妞長得還不賴,不是人魚,買到鎮上妓院,也能換頓酒錢,現在燒成這樣......哎,老子就說,今天眼皮子老跳個不停!”


    “黑爺,那,那現在怎麽辦?”


    “你是豬腦子,你說我們該怎麽辦?”黑爺伸起右手食指直戳著這名大漢腦袋,這名大漢嚇得不停往後退。“殺了,全部都給我殺了,我們走!”黑爺惡狠狠說著,一抹額上汗水,就要離開,這時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


    “想走,沒那麽容易!”一個少年從人群中走出來。黑爺轉身順著聲音看去,隻見此少年約莫十五六歲,相貌英俊的有些讓人恍若天人。他從人群中走出來後,一臉憤怒之色地看著黑爺等人。此時少女身邊也出現了一位留著山羊胡的中年人,給少女把脈,看似像名大夫。然後中年人麵露喜色,恭敬地對少年說道:“公子,還有救!”少年並不迴頭,麵色鐵青衝黑爺等人道:“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大乾國何時出了你們這群蟊賊,如此踐踏天理,殘害百姓,王法何在?”


    “呦呦呦,”聽到少年的話,所有的大漢都笑了起來。不等黑爺發話,腰裏插著兩把狂戰斧的肥杵首先跳了出來,他挨了黑爺一巴掌本來心裏就憋火,此時看到個軟柿子自然要捏捏,略有嘲諷道:“小白臉,想英雄救美啊,那小娘們已經死了。你既然找死,你肥爺我就送你上西天,與那小娘們作伴!”


    肥杵身子一躍,抽出腰裏兩把狂斧就向少年砍去。身後的其餘大漢看好戲似的熱火朝天地喊起來。


    少年鎮定自若,說了一個字:“殺!”


    也不知從哪裏倏然冒出幾十名武士,都身穿青一色的粗衫,個個鐵骨錚錚,兩眼直冒精光,看得出來都是練武的好手。肥杵還未衝到少年前麵,就被突然竄出的一名武士一劍取下首級。笑聲嘎然而止。其他大漢眼見不對時,已被團團包圍。不過他們也都不是吃素的,這幾年跟黑爺,風裏來雨裏去,打打殺殺,什麽場麵沒見過,操起手上的家夥就與這群武士撕殺起來。兵刃交戈聲隨之傳出。


    樹下一人正要解救倒掛在樹上的婦女。“嗖”的一聲一把大刀從黑爺手中飛來,從婦女胸中穿入將她釘在了樹上,婦女一口鮮血噴出,腦袋耷拉了下去。


    “我要殺的人,沒有人能救得活!”黑爺煩躁難捺道,對耳邊的殺喊聲,利刃相碰聲卻絲毫沒放在心上。但他不知這次遇到了什麽樣的對手。一息不到,十幾名大漢,全部身首異處。黑爺,此時才知道今天眼皮跳得有道理,雙拳難敵四手,他的一把銀環大刀很快便被四五名武士壓製,合圍下終於將他擒獲。五花八綁地拉到了少年麵前。


    還未到少年麵前,他就麵如死灰地就跪在了地上,直向少年磕頭求饒,完全沒有了剛進村時的威風凜凜。少年頭也不迴,揮了揮手,武士便把他拉到了海涯旁處決。其餘屍體很快也都被推到了海裏,收拾的幹幹淨淨。


    人群外,進村的路旁馬上坐著兩個人。一個中年人,一個少年。中年人威武軒昂,身上散發著一種貴氣逼人的氣質。少年長得與救人的少年有幾分相像,卻要成熟一些,可能是他的兄長。


    “天兒,善良忠厚,不諳世事,容易感情用事,處理事情有時難免操之過急不能麵麵俱到,你是他兄長以後要多多提點提點他才是。”“兒臣知道了!”馬上的青年答道。望了一眼中年人,嘴角上掛上了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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