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搖我做什麽?”沈家秀忽然清醒過來,奮力一甩,竟把身具上乘武功的沈祿拋了出去。


    “大家上馬,凡是能上馬的都跟我來!”沈家秀大聲喝道,以和他年歲不相稱的敏捷速度,衝向自己的座騎。


    侍衛們原已接到命令,隨時準備戰鬥,行裝早已打好,聞令之下,把行裝背上,各自跨上戰馬。


    沈家秀上了馬,伸手去解韁繩,可是心急手顫,卻解不開,他身上又從無寸鐵,厲聲道:“來人,把韁繩砍斷。”


    一名侍衛躍馬上前,揮劍砍斷了馬韁,沈家秀兩腿一夾馬腹,率先衝了出去。


    “主子。”沈祿騎馬追上來,攔住他的馬韁,“這些受傷的弟兄怎麽辦?要不要留下人照顧他們?”


    “照顧?你當我們這是要逃命嗎?”沈家秀厲聲斥道,“我們這是前去送死,要比他們先走一步了。商州那裏自然會有人接他們迴去。”


    正說著,人人均感天空一暗,不由得向上看去,卻見夜空中十幾個幽靈騎士一閃而過,恰如一道道青煙。


    “快走!再遲一步想送死都晚了。”沈家秀眼睛都紅了。他迴手在馬臀上輕抽一鞭,馬如離弦之箭般射出,似乎要和天上的幽靈騎士一較高下。


    此時,遠處的光柱驀然消逝,四周如同突然陷入地下一樣黑暗。


    同時,左麵、後麵、右麵響起了震動大地的馬蹄聲,一束束火把光照亮原野,如同火海一般。


    “主子,魔崽子們追上來了。”沈祿奮力策馬,與沈家秀並行,大聲喊著。


    “他們不是追我們,不用理他們。”沈家秀兩眼直視前方,策馬不止。


    左麵一支人馬發現了沈家秀這些人橫向攔截過來。


    “什麽人?”當先一人立馬道中,大聲喝問。


    沈家秀的坐騎受阻,人立而起,停了下來。


    “這不是沈大莊主嗎?”那人失聲叫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沈家秀看清對麵馬背上的人,不禁倒吸一口冷氣。


    “我道是誰哪,橫行霸道的,原來是榮大魔使啊。”


    “是我。”榮智並未聽出沈家秀話中嘲諷的味道,猶疑地打量著沈家秀。又迴頭望望光柱消失的地方,忽然大叫起來,“魔印?你這個該死的,把魔印弄到哪兒去了?”


    “大膽!”沈祿怒斥一聲,提馬便欲上前廝殺。


    “不用理他。”沈家秀挽住他的馬韁,“榮魔使,魔印到它該去的地方了,你們永遠也別想找到了。”


    “該去的地方?那是什麽地方?你把話說明白?”榮智的心陡然間攫緊了,他並不是,所以也不清楚那道光柱乃是魔印向主子和九大發出召喚。


    “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沈家秀說,“就是我請人把它銷毀了。”


    “混蛋!本使把你碎屍萬段!”榮智信以為真,氣得目眥欲裂,魔印如果真的被銷毀了,他的第十大的夢也就破碎了,他從馬背上騰身而起,向沈家秀撲來。


    “迴去。”沈祿冷哼一聲,拔馬攔在沈家秀身前,突出一掌,把榮智震退,他坐下的馬也騰騰退後兩步。


    榮智的身子在空中一折,又穩穩坐迴馬鞍上,他舉起馬鞭,剛要下令發起圍攻,把沈家秀這一百多人踏成肉泥,忽聽右麵一人飛馬過來,高聲喝道:“榮聖使,你因何在此停留不前?”


    榮智轉頭看去,卻是車子胤率人衝了過來。


    “我這裏碰到了冤家對頭。”榮智說,“沈家秀這混蛋把本教至寶給毀了。”


    “你說是魔印?”


    “正是。”


    “聖使大人,沈大莊主狡詐百端,你又上了他的當了。”車子胤又氣又怒。


    “此話怎講?”


    “魔印是任何人都無法銷毀的,他若是有辦法銷毀,還能等到今天?他分明是想拖住我們,不讓我們找迴魔印。”


    “好你個沈大莊主,居然又在騙我!”榮智恍然大悟,“咱們的賬迴頭再算。”說罷,掉頭又向前疾衝。


    車子胤冷眼看看沈家秀這些人,也掉轉馬頭向前疾奔。魔教大隊人馬也隨後策馬狂奔,竟無人再向沈家秀這支隊伍看上一眼。


    “衝上去,截住他們!”沈家秀揮舞馬鞭怒吼道,卻被橫在他馬前的沈祿攔住了。


    “主子,您也看清了,莫說攔住他們,我們現在想衝過去都不可能了。”沈祿苦笑著勸道。他並不知魔印是何物,更不明白它意味著什麽,他的眼中永遠隻有主子一人。


    “那就咬住他們!”沈家秀一鞭抽下,狠狠打在沈祿的馬臀上。馬吃痛不過,橫向躥了出去,沈家秀又策馬向前,向已遠去的火把的海洋衝去。


    “那是什麽?”


    剛剛給張小明輸完內力的張天士,看著兒子熟睡過去,便走到庭院中,想活動一下筋骨血脈,卻被千裏之外的光柱驚呆了。


    “是魔印在發出召喚!”傍晚時分趕到天師府的大智神僧不知何時也來到庭院中。


    “魔印?”


    “一定是它。沒有其他的法術能發出讓整個世界都能看清的光柱,而且這種冰藍色是它的獨門標誌。”大智神僧仰天望著,心裏又如魔尊複活的那天夜裏那樣焦躁不安。正是這種異常的躁動使他意識到將有大事發生。他走出房門時,正是那道光柱衝天而起的時候。


    “可是……魔印不是被飛揚的心法克製住了嗎?怎會又釋放出它的魔力,難道說……”張天士不敢再想下去,更不敢再說下去。


    “那還不至於吧。”大智的心裏也沒底了。“劍仙門曆代均以一人稱雄武林,自有其無人能及之處,沒那麽容易被擊到的。千年前劍神許正陽祖師不就是以一人之力掃蕩群魔,最後把魔尊打入地下嗎?”


    “可是飛揚畢竟不是劍神,他還是個孩子啊。”


    “許門主雖然年輕些,依我看資質成就已在近幾代劍仙門主之上,你隻是一直把他當孩子看待而已。”


    突然,兩人感到腳下的大地在震動,同時心裏也聽到了那無法用耳朵聽到,卻能用心清楚感受到的聲音。


    “是魔尊。”張天士驚恐地叫道。


    “是那個老魔頭在歡笑。”大智恨恨地跺腳說,仿佛要把這聲音連同它的主人都震入地下去。


    “不管實情如何,魔印既發出召喚,就說明中土劫難臨頭了。”張天士肅然道。


    “是的。”大智心情沉重的說。半年多來,他仆仆奔走於江湖各門派之間,就是怕有這種情況發生,但如今卻不得不低頭承認了。


    “我們也該動用我們全部的力量來應對這可能是我們的最後一戰了。”


    “是的,最後關頭來到了。”大智仰天長歎。


    張天士擊掌喝道:“來人。”


    張府管家張若誠聞聲進來,躬身道:“老爺。”


    “發出五府召集令。”


    “五府召集令?”


    張若誠大驚失色,懷疑自己聽錯了。五府召集令乃是五大世家遭遇沒頂之災,或是中土武林麵臨生死存亡的大劫,才可以發出。一旦令箭升空,五大世家之間設置的聯絡站便會連續發出火箭,兩個時辰之內,相隔幾千裏的五大世家便都會看到。而看到令箭後,就是接到了不容違抗的最高命令。五大世家的族長便會率整個世家的戰鬥人員相應召集令,奔赴指定的地點。


    千年前,魔尊率九大侵入中土,準備一舉消滅中土武林時,許正陽向整個江湖傳發了劍仙門的令劍,天師府接到劍仙門的令劍後,又發出“五府召集令”,將五大世家集合一處,歸入許正陽麾下。


    時隔千年,除了每個世家的族長和管家,一般人早已淡忘了此事。


    “是五府召集令。馬上發出!”張天士平靜而又堅定地說。


    張若誠點頭退出,不多時,一枚絢麗的火箭在高空中炸開。片刻後,各地天空中不時有火箭升空、炸開,在寂寞的夜空中孤獨地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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