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東西真的有這麽重要嗎?”苗玉皺了皺眉毛,“值得他們不管死多少人都要上來搶,我們也死了那麽多人要來保住它?”


    “有關它的事我們不要再議論了。”許飛揚揮手說道,“大家明白一點就可以,這東西絕不能落到魔教手裏,不管死多少人。”


    三人都不說話了,也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同時也感到前途是兇多吉少,魔教圍攻沈莊時的瘋狂場景又在他們麵前浮動,心頭不免栗栗危懼,身子不禁縮緊一團。


    凹穀裏隻有枯萎的野草,沒有樹木,朦朧的星月光芒照射下來,依稀可以看見每個人的臉。


    後半夜的山裏霧氣濃重,濕漉漉地包裹著每個人,手上和臉上還有種粘唿唿的感覺,令人很不舒服。


    “許門主,我們就在這裏過夜嗎?要不我到四周轉一轉,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山洞可以藏身。”黑豹說。


    “你一個人到處亂轉太危險,不如先在這裏將就一夜,明天再說。”許飛揚想了一下說道。


    四人打開包裹,見每人的包裹裏都有一條皮製的毯子和一件輕軟的貂裘,顯然是為他們在山中過夜用的,此外金創藥,驅瘴丹各類藥品俱全,還有一些散碎銀兩和一大疊黃燦燦的金葉子,各種吃食點心,一皮囊清水和一皮囊醇酒。


    許飛揚把虎皮拿出來鋪在地上,盤腿坐在上麵,又拔開皮囊的塞子,喝了一大口酒,身子立時暖暖的。


    沈丹馨三人也都感到濕寒侵人,各喝了一大口酒。


    “你們抓緊時間睡上一會兒,我來守夜,天一亮我們就得往最密實的林子裏鑽了。”許飛揚說。


    “許門主,您是主將,一定要好好休息,守夜的事交給我吧。”黑豹誠懇的說。


    “沒事的,我靜坐一會就可以了。”許飛揚說,“你才是我們的主將,如果沒你帶路,即便沒人圍追堵截,我們也未必能走出這座大山。”


    黑豹不再爭了,看看月亮的位置,知道再有一個時辰天也就要亮了,便把虎皮毯子鋪在地上,拿幾件衣服折疊起來當枕頭,把那件貂裘蓋在身上,沈丹馨和苗玉也都照他的樣子,睡在地上。


    許飛揚調息入靜,他不敢進入忘我之境,而是把功力擴散到四周,這樣可以察知十丈之內的風吹草動。


    沈丹馨躺在地上卻睡不著,盡管許飛揚用魔印把魔教中人都吸引過來,她依然不敢確定父親那麵是否真的安全了,她偷偷睜開眼睛,看看靜坐中的許飛揚,見他身上散發出一層薄薄的帶有柔和光暈的光芒。如同一個圓圓的罩子把自己三人覆蓋其中,心裏頓感溫暖,她卻不知道許飛揚自己並不知道有此異像,因為這已是劍仙門內功心法中第二層次蒂二階段的境界了。


    沈丹馨懸起的心安定下來,這也是她出莊以來首次心裏有了安全感,她覺得隻要有許飛揚在,隻要在他身邊,不論遇到何等情況,不論身處何等境地,總會是安全的,盡管在野外露宿,她身上卻暖融融的,舒適無比,如同躺在自己家中那張柔軟寬大的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天將拂曉時,遠處傳來一聲震動山岡的虎嘯,那一聲虎嘯中似乎蘊含著無窮的憤怒。


    許飛揚忙收功站起,快步走上凹穀頂端四處瞻望,其餘三人也同時醒來,雖不知發生了什麽情況,還是麻手利腳地把東西收拾好,打好包裹,提在手上。


    許飛揚打量四周並無異樣,又向空中望去,卻見青蒙蒙的天空中,極目遠處,有兩點黑影正向這邊快速飛來,而且愈來愈大。他向下麵喊了一聲:“快走,幽靈騎士飛過來了!”


    穀底三人急忙登上穀頂,四人選了東麵一處最茂密的林子鑽了進去,每人都選了一棵粗大的樹木隱蔽身形。四人剛剛緊貼樹木站好,頭頂一片風聲掠過,兩團巨大的陰影在頭頂不斷盤旋。


    四人的心又都提到嗓子眼兒,屏住氣息,寂靜的林子中隻有四人清晰的心跳聲。


    許飛揚的手緊按著劍柄,他感覺得到劍身在鞘中不斷振蕩,似乎要撞開卡簧自行飛出。(.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他知道印劍撞開卡簧的微響也有可能立即把頭頂的幽靈騎士引下來,隻有緊緊按住不放。


    兩團陰影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直在林子上空盤旋了一頓飯的時間才又向遠方飛去,許飛揚四人同時鬆了一口氣,站得發僵的身子又鬆軟下來,每人都覺得好像熬過了一個嚴寒冬季。


    “他們走了嗎?”苗玉小心翼翼地問道。


    “走了。”許飛揚肯定的迴答,他的手感覺到印劍又安靜下來。


    “幸虧許門主發現的早,晚了一步咱們就被逮個正著。”黑豹長出了一口氣說道。


    “這些幽靈也真是奇特。”沈丹馨笑道,“別的幽靈都隻在夜裏活動,他們卻專門在白晝裏作惡。”


    “或許在魔的世界裏,這些幽靈就是正常的人。”許飛揚說,“而且據沈莊主說,這些幽靈包括幽靈王,現今雖以幽靈狀態出現,但隻要魔尊的靈力強大到一定程度,幽靈王和這些幽靈騎士都可以恢複肉身,變成有血有肉,實實在在的人,而且他們的神通也會更強大。


    “恢複肉身?沈丹馨詫異道,“他們不是在上次的大戰中失去了肉身嗎?時隔千年,莫說血肉,即便枯骨也早些化成塵土了,怎麽還能恢複?”


    “魔尊的魔力確實不是騙人的。”許飛揚說,“原來我也不相信,直至看到幽靈王和這些幽靈騎士,我才明白那些世代相傳的傳說並非神話,而是千年前真實發生過的事實。”


    “許門主,我們快走吧。”黑豹說,“我總覺得他們好像嗅到了什麽味道,說不定還會迴來的。”


    四人繼續向密林深處走去,此時太陽早已升起,林中灑下星星點點金黃色的光亮,腳下是厚厚的落葉和鬆軟的泥土。


    山勢平緩,四人走了一段後迴首一望才發現自己已登上了一處高坡。四下裏彌望的皆是未經砍伐過的參天古樹,蓊蓊鬱鬱之下蘊含著無限生機,肅殺的秋風隻是摧毀了一些枝葉。


    “那是什麽?”苗玉叫了起來。


    許飛揚順她手勢望過去,卻見晚上棲身的小小凹穀裏有許多黑點爬上爬下,他凝運功力再定睛細看,那一個個黑點已擴大成一個個黑衣人,已可看得清他們臉上的神情。


    “是他們追上來了。”許飛揚說,“這些魔崽子腿腳夠快的。”


    “我們還是快走吧,讓這些蒼蠅粘上可夠心煩的。”沈丹馨說。


    黑豹邁步欲行,卻又把腳收了迴來。“前麵有人。”


    “在哪裏?我怎麽看不到?”苗玉睜大了眼睛。


    “前麵是有人,而且離我們很近,說不定已經發現我們了。”許飛揚說,他撫在劍柄的手又感到輕微的震動。


    “我們向左邊走。”黑豹說。


    四人快步向左邊山坡下走去,不知是那夥人沒發現他們,還是沒能跟上,當他們走到坡底時,後麵並無人跟隨,因為在後麵殿後的許飛揚的印劍一直很安靜。


    他們又翻過一座山坡,已是中午時分了。他們在一條山間清泉流淌而成的小溪旁停下來,沈丹馨和苗玉這時才得以洗臉梳頭,許飛揚和黑豹隻洗了幾把臉,便手掬泉水大口喝起來。


    四人就著清冽的泉水吃著包裹裏的點心、幹果和醬肉。


    “許門主,你的劍怎麽會自己響啊?”黑豹看著許飛揚腰間的印劍,說出了久存心中的疑問。


    “在遇到敵人來襲的時候它就會自鳴示警,具體為什麽我也不清楚。”許飛揚說道。


    “可它隻是一柄劍,怎會識別是自己人還是敵人呢?”苗玉看著太陽神劍,既不勝豔羨,又充滿驚奇。


    “可能是敵人身上的殺氣和敵意驚動了它。自己人身上不會帶有殺氣,心裏也不會有濃濃的敵意,據我猜想應該是這個道理。”許飛揚想了想,解釋道,其實他心裏對自己這柄印劍有著更多的驚奇和疑問,而且鳴示警隻是它最基本的神通。


    “要是我的冷月刀也有這種神通就好了。”沈丹馨伸手摸摸太陽神劍古色斑斕的劍鞘。


    “冷月刀相傳也是幾萬年前的神物。”許飛揚說,“我在天師府看過一部專門記載上古神兵利刃的典籍,本門的太陽神劍和太陰神劍排在首位,排名第二的就是這柄冷月刀,而且典籍上所畫的冷月刀款式形狀和你手中的一模一樣,相信不會有錯。”


    “那上麵記沒記載冷月刀有什麽神通妙用啊?”沈丹馨著急地問。


    “那上麵隻有一句:‘冷月刀具諸般神奇變化,端賴使用者以心意激發控禦’。許飛揚迴想著書上的話說。”


    “說了等於沒說,”沈丹馨大失所望,“我倒是想把它的諸般神通變化都用心意激發出來,可怎麽激發啊?”


    “或許是你功力不足的緣故,兵器雖是神物,也要你功力達到某種境界,然後自身心意與兵刃合為一體,它的神通變化才能發揮出來。”許飛揚根據自己的經驗解釋道,也不知這種說法與冷月刀是否合用。


    “好吧。”沈丹馨心灰意懶地說,“不過我的功力隻怕永遠也達不到它要求的那個境界了。”她拔出冷月刀,立時寒芒四射,許飛揚三人相坐既近,身上都不禁起了一層肌栗。


    “小姐,這不就是神通嗎?”苗玉說,“我還沒見過哪個兵器會發出如此寒冷的光。”


    “可是這也沒什麽用處啊。”沈丹馨說,“還是太陰劍好,有敵人要對你不利時,它就會示警,就和你最忠誠的警衛一樣。”


    苗玉和黑豹對這一點都讚同,上古神器畢竟非世間凡鐵可比。


    許飛揚卻沒有說話,他想起踏入沈莊地下秘室時,印劍自動飛出攻擊魔印的情景,太陽神劍並非隻會示警,在遇到大的兇險時,它還會自動攻擊敵人,不過因此事與魔印有關,他也就沒說出來。


    “許門主,我們在這裏停留時間太長了,還是換個地方吧。”黑豹提醒說,也不知是冷月刀光芒所懾,還是周圍又有情況,他心頭突起栗栗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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