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清晨,雨後的初陽顯得格外的柔和,普灑在王城的大地上,將那未幹的雨漬映得隱隱發亮。


    王城也醒了過來,街上的店鋪大多都關了門,人們紛紛走到街上閑逛,享受著晨陽帶來的舒適。


    偶有幾家酒樓開著,此時也是坐滿了人,吹牛打屁的聲音從酒樓內傳來,熱鬧非凡。


    盡管龍傲天一大早就召集眾臣下了封口令,但不少消息靈通者昨晚便已得到風聲,散了出去。頓時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離譜,人言可畏。


    “哎,不知道今天晚上還有沒有便宜酒席吃了。”


    一個中年漢子坐在街邊的茶館歎道,隨手間抬起桌上的茶壺往杯裏倒去。


    他身邊早是坐滿了湊座的人,此時聽到他的感歎,一個瘦弱老者好奇問道:“不是說要連慶三日麽?”


    “您不知道?”


    那漢子一愣,又見另外幾人皆是疑惑地看著他,當下一陣得意,將茶壺放下小聲道:“聽說昨晚有位少年衝進大王婚宴大鬧一場,攪得是雞飛狗跳。”


    “我倒是好像聽到說昨晚王宮出事了,但不知道是個啥情況?”


    那老者有些八卦,開口問道。


    漢子本不想說,但又耐不住嘴癢,仔細打量了四周一圈,悄悄朝幾人道:“我在這說你們聽了也就聽了,千萬別往外傳啊。”


    見幾人皆是連連點頭,接著道:“聽說,那少年大攪婚宴不說,還當著眾人親了王後一口。”


    “竟有這樣的事!”


    幾人聽了倒吸一口氣,暗道這少年好大的膽子。


    “咳咳。”


    漢子清咳兩聲,臉上浮起一陣古怪,輕聲道:“還有更離譜的呢。”


    幾人聽得越發好奇,連連催促,又聽得漢子的聲音傳來。


    “聽說,親了王後還不算,連大王都沒跑掉,也遭了秧!”


    “啊!”


    眾人目瞪口呆,嘴巴大的可以放進一個雞蛋。


    “老夫活了幾十年,第……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


    “那……那少年口味也太……太重了點吧?”


    “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


    幾人驚訝連連,漢子急忙製住他們,說道:“小點聲!被聽到了可是要砍腦袋的!”


    說罷,又輕輕一歎道:“後麵那少年被抓了起來關進重牢內,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咯。”


    “這樣的變態最好將他砍了去,免得放出來禍害人間!”


    一個青年搖搖頭歎道。


    同樣的消息,不同樣的謠言好似被風刮起,迅速傳遍王城,又隱隱朝著遠處擴散而去。


    ……


    此時數十裏外銀杉城。


    不少銀杉城的百姓也是早已聽到了風聲,隻是內容離奇誇張便不用細說了。


    沐若白不知又去哪兒賺了些小錢,喜氣洋洋地走進酒店,卻見得生意異常火爆,一眼望去竟連空座都沒了。


    這等賺錢的時機怎能放過?


    當下跑到場中一陣大喊:“有沒有客官要聽故事,千字三文錢,保證聽得您舒舒服服的!”


    喊了半天他卻發現眾人皆是自顧自聊著,沒人應他,隻有幾個老顧客見他尷尬大聲道:“沐小子,省省吧,今日可沒人想聽你那些怪聞,自有故事擺談!”


    沐若白一愣,一陣小跑過去,笑著道:“大哥,可是發生了什麽事?”


    那人白了他一眼,嘲諷道:“虧你還自稱知曉天下異事,盡了民間百聞,這麽轟動的消息你怎的不知?”


    沐若白訕訕笑道:“我這不剛迴來麽?快說說,有啥消息?”


    那人停住碗筷,看著他小聲道:“昨晚有位少年大鬧婚宴!”


    沐若白聽得眼中一凝,並未做聲。


    “更過分的是他……”


    說到這裏,那人想了想覺得不妥,當下擺擺手道:“反正是被抓了關進重牢,許是要受重罰了。”


    “轟!”


    宛若驚雷在腦中炸響,沐若白呆立了半天,看著門外喃喃道:“還是……還是沒有成功麽?”


    想起雨夜中,那個醉酒的少年突地清醒瀟灑而去。


    許是陪他一起醉了頓酒。


    又許是見他重情重義,為愛獨闖婚宴心生敬佩。


    此時竟隱隱有些難受。


    “那……那他現在怎麽樣了?”


    沐若白愣愣問道。


    “這我哪兒知道?”


    那人不耐地說道,隨即又反問一句。


    “若是你的婚禮被人攪了,你會怎麽做?”


    沐若白臉上一白,嘴唇緊咬,又突地眼神一凝,跑出門去。


    “老板,給我來匹馬,跑得快的!”


    沐若白跑進一家馬廝急急喝道。


    “沒問題,我家的馬兒個個跑得快!”


    一個微胖的中年商人見生意上門,連忙轉身牽馬去了。


    “等等!要兩匹!”


    ……


    數日之後,雲夢國荒野上。


    黃沙漫天中隻見一個少年正騎著馬狂奔,他的手中還牽著一根韁繩,俊秀的臉上此時滿是汗水,身後的竹簍隨著馬背的起伏發出陣陣物什碰撞之聲。


    “夜夕,你要堅持住啊……”


    馬兒絕塵而去,隻留下低吟聲在風中迴蕩。


    一路上磕磕碰碰,停停走走,沐若白終於到了石林城,剛一翻身跨下就見兩匹駿馬累得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顧不上許多,沐若白在行人指引下,朝太清山跑去。


    “這……這是跟我開玩笑麽?”


    沐若白臉色慘白,站在山腳看著那蜿蜒曲折的寬闊石階一路向上,朵朵輕雲漂浮而來,將石階擋住,一眼望去竟是看不到頭。


    “爬吧……”


    輕輕歎了口氣,又想到夜夕此時正在王宮受罪,當下一咬牙,順著石梯往上行去。


    沐若白雖不是修道之人,但也是年輕氣盛,中途未有停下休息,待看見了兩名太清弟子站在那廣場處守著,終是累得癱倒在地,不覺間布衣麻褲盡皆濕透,好似能擰出水一般。


    又抬頭望去,當下魂兒就被驚得去了半條,卻見那兩弟子身後又是一條石階盤旋而上,峰巒疊嶂處隱約可見一兩棟氣勢非凡的建築立在其上,幾隻仙鶴掠過輕鳴間,如人間仙境一般有些不真實。


    這管事的人在哪兒啊?


    沐若白嘴唇輕顫,uu看書ww.uukansu 看得頭暈目眩,又突地升起一個想法,心中一驚,又猛地搖搖頭將那念頭拋去。


    夜夕不知道是個什麽身份,但看他已經能禦劍而行,想必太清宗定會派人相救。


    當下爬起身,拍了拍灰,朝那兩人走去。


    那兩名太清弟子看他走來倒也見怪不怪,誰閑命長了敢來太清宗撒野?無非就是想見見某位同門師兄弟的家人,也不是第一個了。


    隻是放與不放便看他二人的心情,當然也要看這小子會不會來事兒。


    畢竟這守門的肥差可是他們花了好些銀兩才從一位管事師兄手中得來的,不撈迴點油水怎麽行?


    “咳咳,來者何人?”


    其中一名弟子清咳兩聲,開口問道。


    “兩位小哥,還請速速稟告門中師長,出大事了!”


    沐若白朝兩人鞠了一躬,急急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緩緩開口。


    “啥事如此匆忙?”


    “你門下弟子吳夜夕被那醒獅朝大王關了起來,嚴刑拷打,事態緊急耽誤不得!若時間拖得長了,怕他小命都保不住了啊!”


    沐若白此時都要跳腳罵娘了,想到自己千辛萬苦趕來,這兩人卻一副事不關己的冷漠模樣,一陣怒氣油然而生。


    “吳夜夕是誰?”


    兩人對視一眼,從對方眸子中得到了答案,當下搖搖頭,一副氣定神閑的樣子開口道:“不認識此人。”


    看來過去一年,那比武的小風波倒是早已被眾人忘了去。


    沐若白一聽,當場立在原地,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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