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寂寥無聲,一陣清風掃過,將那塵土吹散開來,顯露出高台的模樣。


    夜夕身形挺拔,立於高台之上微微喘息,汗液混著泥土從臉龐滑落,陽光勾勒出一道剛毅的麵容,隻見他深深吸了口氣,‘啪’地一下笑開。


    “贏了。”


    聲音如蚊蟲一般微弱,可在場的人卻都聽得清清楚楚。


    “夜夕威武,捍我太清!”


    這次卻不是孫天揚當先帶頭,場中不知是誰開始喊了一聲。


    “夜夕威武,捍我太清!”


    “夜夕威武,捍我太清!”


    聲音一浪接一浪,整齊劃一,所有人都向高台之上的少年投去注視的目光,或是崇拜,或是豔羨。


    洪毅更是樂得合不攏嘴,雙手壓下眾人的聲浪,飛身上前使勁拍著夜夕的肩膀,出聲道:“我一見你小子飛身上台便知道有戲。”看那樣子早把之前欲飛踹夜夕的想法忘掉了。


    張昊天此時臉色略有些蒼白,他支撐著站了起來,身形微微搖晃,看著高台上那道身影眼神有些恍惚,最終咬咬牙高聲道:“多謝吳師兄賜教,昊天學藝不精,待迴去潛心苦修後再向吳師兄請教。”


    夜夕連忙迴禮,苦笑道:“說不上請教,張師兄莫往心裏去,我也隻是使了些小聰明方才取勝,算不得什麽。”


    司馬方一個招手,將張昊天送至高台,見他雖有些悶悶不樂,但眼神裏卻閃過幾絲堅定,暗自放下心來,點點頭。又轉頭向夜夕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麵帶欣賞。


    “不知這位少年修行了多少時日?”


    “從入門到今日約莫快四個月了。”夜夕聽得司馬方發問連忙迴答。


    “哈哈,老匹夫你可是聽見了?我這門下隨便一尋便有弟子不遜色與你那徒兒,趕緊把暗火琉璃劍拿過來才是正事! ”洪毅第一次打賭贏了司馬方,心裏有些飄飄然,越看越覺得夜夕全身上下哪兒都順眼,連腿上的茸毛都飄得有幾分個性。


    司馬方倒也坦蕩,掏出暗火琉璃劍丟給洪毅,心思又放在了夜夕身上,可見是一愛才之人。


    “你是如何想到將真氣凝於台下泥土之中的?”


    夜夕看了看張昊天,見他臉上並無不快,躬身道:“我剛入門時便聽得門中師長傳道時曾說過,修的道雖相同,但每個人領悟不同,運用也不同,我方才見張師兄那巨斧將高台劈地泥土飛濺靈機一動想出此招,是有些耍小聰明了。”


    司馬方頷首撫須,朝夜夕一笑。


    “這等隨機應變的能力倒是不錯,這與人鬥法,隻要能勝便是,誰會管你手段如何。如若是遇到妖獸魔人,隻怕他們更加奸詐狡猾,手段無所不用極,到時候你還與他們講光明磊落,如何丟了性命也不知。”


    “這老匹夫卻是沒說錯,你等自當學會變通,方才能降妖除魔,衛我正道。”洪毅歎了口氣,許是想起年少氣盛與司馬方結伴闖蕩的往事,一手喚過夜夕,將暗火琉璃劍遞給他,道:“你既是贏了我便兌現承諾,這把暗火琉璃劍屬於你了,且好生使用。”


    夜夕點點頭,下意識伸手去接卻好似碰到烙鐵一般被燙了手,連忙運起玄清訣拿過暗火琉璃劍,仔細打量,心中越發欣喜。早年隨著吳承道一路降妖,對他那蛇雕匕首便是好奇,隻是吳承道說什麽也不願意將匕首給他。


    如今,如今我也擁有自己的法器了。夜夕暗自激動,朝洪毅躬身道:“謝師伯賞賜!”夜夕雖不知曉洪毅是何人何身份,但想必也不會差到哪兒去,胡亂叫了聲師伯。


    司馬方見洪毅此時手拿著蠶絲寒鐵甲一臉躊蹴,當下搖搖頭。


    “洪毅老兒,你好生小氣,要是我門下弟子如此長臉我恨不得再送幾件法器與他,小模小樣真叫人看了來氣!”


    “老匹夫,你亂說什麽!我隻道與這件法器有些感情了,哪裏舍不得!”洪毅臉上一紅,出聲大罵道。隨手將蠶絲寒鐵甲也遞給了夜夕。


    司馬方聽得此言也是一怔,雙眼閃動,陷入了迴憶中。


    曾幾何時,他與洪毅二人也像麵前這兩位少年一般血氣方剛,結伴而行斬妖除魔,硬生生殺出些許威名,卻不料惹得幾隻大妖設下圈套,將他二人圍而攻之。若不是洪毅飛身抵擋,他早已命喪大妖之手。洪毅也因此身受重傷,若不是這蠶絲寒鐵甲護得周全,可能早已命喪黃泉。司馬方隻道這甲早已破潰,卻未曾想到洪毅又將其重新煉化,煥然一新。


    歲月無痕,司馬方有感而發,朝洪毅看去,四目相對,兩人皆是大笑起來。


    “洪毅,你我二人早已不複當年,如今都深居山門,你還留著它作甚,倒不如爽快些賜予門下弟子,傳承當年風采。”


    “是啊,後代晚輩人才盡出,我們哪裏還有不讓路之理!”


    夜夕接過蠶絲寒鐵甲,隻覺得入手冰涼柔順,哪裏不知道這寶貝珍貴,當下欣喜朝洪毅二人各鞠一躬道:“多謝師伯,多謝前輩。”


    “咳咳,洪毅你可是忘了些什麽?”司馬方見洪毅在一旁佇立發呆,不由出聲提醒。


    “忘了什麽?哦哦,你是說收徒之事。”洪毅方才恍然大悟,卻隻見他在台中走來走去,未得下文。


    這可如何是好?洪毅心想,剛剛隻道是想激勵眾人上台應戰,哪裏管的了許多,現如今話已出口,卻是讓他有些為難。


    倒不是洪毅不想收下夜夕,隻是他門下真傳弟子已十餘人,個個都獨自修煉未曾麻煩與他。他也自問不是耐心盡責之人,若是收了這弟子,他又整日貪圖清閑,不施於教。往後這張昊天修煉有成上門邀戰,被那老匹夫嘲笑事小,落下個師教不嚴,耽誤弟子之名那才是後悔莫及。


    夜夕看見洪毅轉來轉去,盡是猶豫,當下也是泛起一陣失望。


    難道我這資質還未入得師伯法眼麽?雖是失望但也未得做聲,頷首立於一旁。


    司馬方與洪毅幾十年的交情,哪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眼睛一轉對夜夕開口道:“不知道小兄弟可有興趣拜入我武玄門?我見小兄弟靈光閃現,天資聰慧,也是起了收徒之心,倒不如拜我為師,與張昊天做師兄弟,修道路上即可切磋論道,又可相互照料你看如何?”


    話還未落,又近身俯在夜夕耳旁輕輕說道:“我武玄門可謂美女眾多,我方才略一掃視,場中女弟子雖有些姿色,但要比我那武玄門弟子卻是要遜上一籌。”說罷還朝夜夕眨巴眨巴眼睛。


    夜夕聽聞一陣詫異,暗道這老前輩看似仙風道骨,卻也有如此調皮行徑,苦笑道:“感謝前輩美意,我既已拜得太清門下,便未做其他打算。”


    司馬方微微一歎,暗道一聲可惜。


    “你這老匹夫!這般赤裸裸在我的眼皮底下搶人挖牆角,真當我不存在麽?”洪毅氣得大跳起來,吼道:“我隻是在琢磨一個萬全之策,還未曾說過不收徒的話!”


    說完來迴踱步,抓耳撓腮,若真被武玄門挖了去,被師兄知道還不將我罵個狗血淋頭。洪毅暗自心想,突然靈光一閃,腳下一跺,欣喜之色洋溢而出。


    “在此等我,我去去就來!”洪毅說完便禦劍而起,朝山頂之上的主殿飛去。


    誰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隻得默默等待。


    “那夜夕是我兄弟,對他的一切事由我是了如指掌。什麽?哦哦,他未有心儀對象,美女的話我自會帶到。”


    此時孫天揚正在場中被一眾弟子圍住,七嘴八舌好不熱鬧,其中以女弟子居多。


    “我記下了,小芳是吧?”


    “其實諸位美女也可以考慮下我,uu看書 .uknshu.cm 我便是一表人才的孫天揚。”


    “我本事自然也不差,隻是沒他那般愛出風頭。”


    夜夕在台上隻看得一陣氣急,若不是身旁還有長輩在場,定飛身下台將他揍成豬頭。


    先不說場中,此時隻見洪毅又急急向台中飛來,身後跟著兩道身影。眾人剛一落定,那兩人便向司馬方躬身道:“見過司馬前輩。”


    夜夕一看,來人正是商少華,而後跟著那人竟是雲風,當下有些驚訝。


    商少華向兩位少年看去,一位是司馬方的高徒此時滿麵蒼白,灰頭土臉,身上所穿長袍也是破破爛爛沒個好處。另一位他也認識,正是當日路過翠屏山救下的少年,聽得他的話趕至太清拜入山門。隻是此時見他臉上一陣烏黑,淡青錦袍隻剩下許些條條縷縷掛在身上,一條光溜溜地長腿迎風而立,好笑之餘有些不明所以。


    一旁的雲風就沒那麽矜持了,仔細打量夜夕半天才認出他,捂著肚子爆笑起來。“竟……竟是你小子,笑死我了!恕我眼拙,我還從沒見過你這樣新奇的打扮。”


    說罷便是一頓昂首捶足,連眼淚都飛濺開來。夜夕此時也是一陣臉紅,摸摸後腦跟著輕笑起來。


    他倒是想迴去梳洗換裝,可洪毅哪裏給他這等工夫。


    商少華笑著道:“不知洪毅師叔急急喚我過來可是有事吩咐?”


    那洪毅隨手一揮,哈哈大笑。


    “自是有美事托付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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