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淒清。


    孤月懸天。


    蘭嘯瑞和謝山兩個人靜靜的站在落雪穀待客大堂的院落中。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隻有那淒冷的寒意,在他們之間蔓延流轉著。


    夜正靜,一絲風也沒有。


    似乎,就連清風也受不了這冬夜的淒寒,所以悄悄的躲起來了。不過,雖沒有寒風的驚擾,但夜裏的溫度也足夠人受的了。


    也許是太冷了吧,恍惚間,凍得讓人感覺心裏都快涼透了。


    “唉……”。


    不知過了多久後,謝山忽然幽幽歎息了一聲。


    蘭嘯瑞側頭看了他一眼,低聲問道:“謝叔為何歎氣,莫不是有什麽煩心事嗎”?


    謝山沉默一陣,隨即淡淡道:“倒不是有什麽煩心事,我隻是想到世事無常,命運多舛,一時間心中感慨萬千,故而不由得就歎息了一聲”。


    “世事無常,命運多舛……”。


    蘭嘯瑞也感覺心中很不是滋味,同樣感慨道:“是啊”。


    謝山苦笑一聲,道:“我想不通。你說,像楊曉風這樣善良的一個人,為何他的命會這麽苦呢”?


    “謝叔你剛剛也說了,世事無常,命運多舛。紅塵紛擾,萬千眾生盡皆如此。說明隻要是人,隻要他活在這個世上,那他就逃不開這樣的宿命,楊曉風自然也不例外”。


    謝山頓時有些憤慨,道:“可是,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傷害過誰,他也沒有想過要傷害誰,為何命運卻偏偏要這樣安排”?


    “以前,我總以為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蘭嘯瑞苦笑道:“但現在我才明白,原來有時候在現實麵前,人真的竟是如此無能為力啊”。


    謝山看著蘭嘯瑞,道:“你說,倘若楊曉風沒有迴來落雪穀,也沒有去救你們蘭花門,會不會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或許吧”。


    “其實,幾個月前,江湖上剛剛傳出寶藏事件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現在,我終於明白了”。


    蘭嘯瑞追問道:“不知謝叔你明白了什麽”?


    “所謂的假寶藏事件,不過隻是針對落雪穀的又一個陰謀”。


    蘭嘯瑞不解道:“哦。不知謝叔你為何要這樣說”?


    謝山淡淡道:“我剛剛說過了,殺手之所以會對蘭花門下手,隻不過是一個針對落雪穀的陰謀。他們這樣做,完全是為了分散落雪穀的實力,從而一舉滅掉落雪穀”。


    蘭嘯瑞點了點頭。


    “本來,這些人的計劃開始時進行的很順利,事態發展的動向完全是按照他們所預想的方向在走,可是楊曉風的出現卻打亂了他們原本的計劃。蘭花門一戰,血修羅和他手下的殺手盡數被殺,這一點,是他們萬萬沒有料到的”。


    蘭嘯瑞點頭道:“的確,以血修羅的武功,蘭花門的確無人是其對手,但他在楊曉風手下,卻連一招也沒有走過”。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們立刻實施了一個更惡毒,更殘忍的計劃”。


    “就是所謂的假寶藏事件”?


    “不錯。正是楊曉風的出現,催生了這個計劃”。


    “可我還是不明白,這到底與落雪穀有什麽關係。我更覺得,那次的假寶藏事件,不過隻是一場鬧劇”。


    “鬧劇……”,謝山冷冷一笑道:“你說假寶藏事件隻是一場鬧劇”?


    蘭嘯瑞反問道:“難道不是”?


    “如果這是鬧劇的話,那這樣的鬧劇還是少一點的好”。


    謝山話題一轉,道:“我來問你,那次從黑石鎮迴來的時候,你們把誰帶了迴來”?


    蘭嘯瑞默然半晌,道:“楊曉溪”。


    謝山注視蘭嘯瑞良久,又問道:“那楊曉風又是因何緣故離開落雪穀的”?


    蘭嘯瑞立刻沉默了下來。


    謝山同樣沉默著,隨即伸手指著待客大堂旁邊的一處房間道:“此處乃是我穀中值夜弟子的歇宿之處,屋中有炭火取暖,不似外邊這般凍人,公子請隨我來”。


    蘭嘯瑞一擺手道:“這會兒大家應該都休息了,我們此刻進去打擾人家,不太好吧”。


    “公子大可放心,原本今夜要在此處值守的弟子早已被我遣到別處去了。故而你我二人並不會打擾到任何人”,謝山說著,已邁開步子走過去推開了房間的門。


    蘭嘯瑞也覺得這雪後寒夜著實冷得讓人有點受不了,當下更不遲疑,趕緊跟了上去。邊走還嘴上邊問道:“那今夜此處無人值守嗎”?


    “今晚老夫親自在這裏值夜”。


    一走進房間,立時感覺冷意減少了幾分,至少風勁沒外邊那麽強勢了。確如謝山所說,屋中的確有一大爐取暖用的炭火,隻是炭屑眼看已是快要燃盡。


    謝山趕忙從屋角處新取了一些炭屑加進了火爐裏。不一會兒後,那火爐慢慢的又冒出了幾絲青煙。


    “公子請坐”,謝山朝蘭嘯瑞打個招唿,自己也跟著坐下。


    坐雖坐下了,但兩人卻就隻是這樣靜靜的坐著。謝山用火鉗認真的撥弄著爐中的炭火,竟像是再也不願開口說話。


    不過,片刻之後,他終是輕輕歎息一聲道:“可能所有人都認為,楊曉風有如此遭遇,是因為他是清水山莊的後人,是清水山莊滅門慘禍的幕後主使者想要將他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但在我看來,他不過就隻是這些事件的幕後操縱者對付落雪穀時的一個犧牲品而已。十年前,殺手的確是衝著清水山莊去的,但這一次,殺手的目標絕不是楊曉風”。


    蘭嘯瑞越聽越糊塗,冷哼一聲,問道:“既然殺手的目標不是楊曉風,哪那日發生在他和清雪婚禮上的事情又怎麽解釋”?


    “你先不要急,且聽我細說”。


    “好,你說,我在聽”。


    謝山不急不緩的道:“該從何說起呢?對了,就從最開始的清水山莊滅門慘禍講起吧”。


    蘭嘯瑞眉頭微皺,問道:“清水山莊怎麽啦,你怎麽又提起了它”?


    謝山並不急著開口,反常的又沉默了許久後,道:“你可知有關清水山莊的種種過往”。


    蘭嘯瑞搖頭道:“我隻知道清水山莊在當時是與落雪穀勢力相當的武林第一世家,至於其它的,就一概不清楚了”。


    說到這裏,蘭嘯瑞忽地抬眼看著謝山道:“聽謝叔你的口氣,莫非,清水山莊還有其它遺秘”?


    謝山淡淡的迴話道:“倒也說不上是什麽遺秘,不過,你可能並不知道,雖然清水山莊與落雪穀並列,為當時江湖上勢力最大的兩大武林世家。不過,雖然同為武林第一世家,但相比起落雪穀來,清水山莊的根基實在太淺,大概在四十年前左右,那時候的清水山莊,論實力,在江湖最多隻能算是一個四流門派。而落雪穀則不然,自創派至今,已曆三百餘年,光穀主之位就已經換過有十五代人了”。


    “四十前左右,也不算太遠,”。


    “是啊,四十年的時間,最多也就隻是兩代人而已”。


    蘭嘯瑞在心裏細細計算了一番,隨即皺眉道:“四十年前的時候,清水山莊還隻是一個四流門派,而在十一年前,它又慘遭屠戮,滿門盡滅。然而在遭遇禍事之前,它在江湖上的勢力早已是能與落雪穀並列的武林第一大世家。這樣算下來,那也就是說,清水山莊從一個江湖四流門派到武林第一世家的這段發展曆程,完全是在前十一年到前四十年的這三十年間走完的”。


    “不錯,的確可以這樣說……”,謝山先是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搖頭道:“不過倒也不是完全對”。


    蘭嘯瑞疑惑道:“那裏不對”?


    謝山眉頭一揚,幽幽答道:“清水山莊從一個四流江湖勢力到武林第一世家這段路,並沒有用三十年之久,uu看書 .uukansh 而是隻用了十年……”。


    蘭嘯瑞驚異道:“十年”?


    謝山反問道:“怎麽,你不相信”?


    “不是我不相信,隻是這話聽起來簡直有些匪夷所思啊……”。


    蘭嘯瑞沉默了好一會兒後,道:“不管怎麽說,我也算是一個世家子弟。因此,我心中最清楚一個門派想要發展是何其之難,這其中的艱辛之處,若非親身體會,常人根本無法理解。所以,我不明白,清水山莊究竟是為何,發展之迅速程度竟能快到如此地步”?


    “的確,清水山莊發展之快的確無法以常理揣度,但是,倘若你見過清水山莊當時的家主,也就是楊曉風的父親楊霜子之後,就不會覺得奇怪了”。


    蘭嘯瑞問道:“為何這樣說”?


    “你可知道在三十多年前,江湖上那三個人的名頭最響”?


    蘭嘯瑞點頭道:“自然知道。劍神李木清,縹緲峰少掌教慕容柯,清水山莊少主楊霜子”。


    “劍出無影,一招製敵。李木清手中一把無影劍,縱橫江湖之時,凡遇敵手,從未有人在他手下走過一招,也正是因為這樣,江湖人才稱其為劍神。但你可知道,除了劍神這個稱號外,他還有一個更加響亮的稱號”?


    “武林神話”。


    “不錯,李木清平生的事跡,的確有如神話傳奇一般,他也無愧於武林神話這個稱號。然而在我看來,有一個人,他的聲名雖然並沒有李木清那般響亮,但他的所創造的奇跡,早已超越了李木清”。


    蘭嘯瑞了然道:“這個人就是楊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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