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會安的阮福安接到一批禮物,是洪熙官送的,正是搶自鄭朝的小口徑火炮和火繩槍,以及各種兵器,數量不少,東南軍看不上眼,用來作人情,白送給阮朝以及占城,一家一半。


    阮福安聽聞是東南艦隊連破了鄭朝的鴻基、奉化、建平、清化還有義安,大敗義安水師,有繳獲的兵器為證,不由得喜形於色:“好!好!好!好!”


    他連說三個好字,這段時間裏他日子非常難過,攻擊他的奏折滿天飛,說他先是管不住下人,導致妄開邊釁,等與東南府簽了友好通商協議後又被人罵他是安南奸,喪權辱國!


    國賊一枚!


    如今他將那些鄭朝的東西往順化(阮朝都城)一送,什麽攻擊都消停了!


    人們稱他與軍師陶維慈是老成持國,堅定地維護了國家利益,乃阮朝幹城,交趾精魂。


    占城國王接到禮物,給他的信心卻是爆棚,讓他喜上眉睫:“送出的禮物果然沒白費啊!這個大哥認得好啊!不愧是上國!”


    東南艦隊能夠把鄭朝按著打了一通,打阮朝更不在話下,隻要阮朝敢動占城,東南軍就來揍阮朝,那阮朝豈敢動他占城!


    且說鄭朝則是鬱悶無比,所謂是人在家中坐,禍自天上降,為了一件什麽進犯大明廣西龍州縣城之事,一個叫東南府的風風火火地衝來,狠捧過他們一通,然後就----跑了,留下鄭朝君臣們在風中淩亂,別說找東南府論理,想與他們吵架都找不到人。


    總算他們探聽一些消息,那個東南府是大明藩屬,屬於聽調不聽宣的那種,自成體係,擁有上百條甲板船,他們打敗過大明水師,那是二萬人的軍隊,又連打了荷蘭人三次,其中二次是直接打到巴達維亞去!


    也就是說,曾經肆虐南海的紅毛番是給東南府壓著打,在南海,東南府是老大。


    這下鄭朝鬱悶了,他們簡直是以卵擊石,冒冒失失地與這等擅長戰鬥的狠人開戰,好比一個赤條條的孩子躺在老虎窩裏!


    鄭朝君臣聽到了更多的消息,說阮朝也曾經與東南府發生摩擦,阮朝賠了七萬銀元,好過他們鄭朝現在損失了七十萬銀元(東南府統計是搶了四十五萬銀元,還有二十五萬銀元的差額,當中貓膩不少,任何地方的官府都是一個樣嘀,如劫匪在銀行裏搶了一百萬元,電視卻公布說銀行被搶了五百萬元……)


    下次等他們來,被他們按著的時候,當他們問起來:“感動不?”


    鄭朝君臣聰明了,他們會說:“不敢動!”


    鄭主鄭梉下令將辦事不力的罪名將鴻基地方官府以及朝中負責處理此事的官員們查辦,派出大臣鄭安康出使東南府說和。


    人家阮朝聰明,對付這種自海上來的強盜,隻能順著他們,否則一旦開戰,連個反擊都打不了,光挨打還怎麽玩!


    於是鄭朝、阮朝和占城三家使節齊聚東南府,差點又打了起來。


    ……


    東南艦隊返迴台灣,經過海南,找到上次報案人(廣西龍州縣城之事)的張縣尉,告訴他說已經按媽祖娘娘旨意辦事,懲罰了安南鄭朝,鄭朝不給個交代,下次再去懲罰!


    同時托張縣尉轉送一千銀元給他妹,讓她妹好好撫養孩子,將來可以到東南府從軍!


    消息一傳出來,海南許多人就跟東南軍走了,到東南府耕田從軍去。


    ……


    他們經過廣東,給大官們送上禮物,官員們聽聞東南府又打了勝仗,有紅毛番的人與船為證,無不嘖嘖稱讚!


    顏常武與熊文燦在軍艦上會唔,說熊總督你如果想要功勞,盡管開口,我們一定配合!


    熊文燦擺擺手,說這等紅毛番之事,不沾為妙!


    明朝的仕大夫坐井觀天,普遍對紅毛番觀感不好,對付紅毛番容易惹上一身臊。


    然後他告訴顏常武說廣東布政使徐紹沆向朝廷上書,彈劾東南府嘯聚野人,打造兵器,建造戰艦,已呈尾大不掉之勢,萬一侵犯大陸,有席卷之勢,一發不可收拾。


    顏常武冷哼一聲,心忖這位方伯大人(布政使的尊稱)倒有眼光。


    “連本督與福建巡撫鄒維璉也給他彈劾了,說我們坐視不理,誤國罪責不小,鄒維璉因此罷官!”熊文燦怒道。


    顏常武關心地道:“總督大人,那您?”


    “放心,本督是老油條了!”熊文燦大言不愧地道:“他們動不了本督!”


    朝廷來責問他,熊文燦推得幹幹淨淨,說關我P事,我現在是兩廣總督,不是福建巡撫哦!


    他貪汙受賄,數額巨大,然後獲利迴吐,將京城的大官們喂得飽飽的,大官們眾口一詞來保他,崇禎皇帝想查辦老熊都給他們頂了迴去-----京城大官們一點都不傻,於公於私都得讓老熊坐鎮兩廣,這樣確保兩廣稅糧能正常地上交國家,同時也有銀子送給大官們。


    總得有人負責,福建巡撫鄒維璉隻好下台。


    然後熊文燦說起一件趣事:“那個徐大人一奏一個準,鄒維璉被罷官,而福建巡撫職位,朝廷遲遲找不到人來接替他,所以鄒維璉現在還是巡撫!”


    他樂不可支地道:“想不到太祖朝舊事重演也!”


    見顏常武不解的樣子,熊文燦知道他讀的書少,就給他解釋。


    在明太祖朱元璋開國後,存在一個奇特的景觀。很多犯罪的人過堂,上到衙門才發現當官的·也戴著鐐銬,和自己一模一樣,後麵還有人監視,除了衣服是官服,活脫脫就是個犯人。


    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情況呢?因為老朱同誌治吏嚴苛,犯事的官員被殺的太多了,沒有人幹活了,有的專業官員不是想換就能換的(比如負責造槍炮的工部官員貪汙,因為專業性太強,很難更換),朱元璋雖然勤勉,但也不能代替所有官員。於是他創造了這樣一個戴死罪、徒流罪辦事的製度。


    具體操作方法是,官員犯法,判了死罪,先拉下去打幾十大板,然後派人把這些官員送到各個衙門去處理公務。結果是被判了死罪的官員給下麵跪著的犯人判死罪,然後自己再到朱元璋那裏去領死。


    至於那些犯法不犯死罪的官員,繼續坐堂處理公務,直到有人來接替他們為止,這個時間有長有短,長的甚至幾年也找不來人替換他,出現管事的官員是罪犯,正爾八經地發公文理政的咄咄怪事。


    出現了被罷官後還是巡撫的怪事,顏常武覺得真夠離奇:“我靠,這樣的事情都會有啊!”


    鄒維璉被撤職查辦,他得交代清楚問題,想走也走不了。


    換作以前,巡撫大人的位置是香饃饃,可是有徐紹沆彈劾在前,大家都知道去了福建就得想辦法解決東南府,得,來算個賬,東南府有戰列艦8條,單價為15萬兩銀子(以明朝官員的德性,起碼要25萬兩銀子),而想打東南府8條戰列艦,大明水師起碼要10條戰列艦吧,那麽就是250萬兩銀子,去哪找銀子?


    東南府還不止戰列艦呢,還有其它戰艦呢,給個價是500萬兩銀子吧,嚇,得用整個大明朝一年的財政收入(加稅後)去打造戰艦才能夠打敗東南府,誰辦得到?


    去做福建巡撫,隔得一年半載的,崇禎皇帝發現:“啊,你這家夥還沒搞定東南府顏小子啊?辦事不力哦!治罪!”


    就算皇帝不說,官員總有政敵,給政敵鬧上一鬧,灰頭土臉的,何必呢!


    因此太祖朝舊事重演,鄒維璉被罷官了,還是巡撫!(福建巡撫的關防大印還在他手裏,無人敢接,你去接的話,萬一朝廷叫你做福建巡撫,負責解決東南匪幫呢?)


    ……


    過了半年,朝廷居然忘了這件事情!


    忘記了!


    發來的公文頭銜說起福建巡撫,還是鄒維璉!


    反倒是鄒維璉不幹了,他這官做得不是滋味兒,有官做也不想做下去,一再向朝廷上書,要求朝廷給他一個說法!


    朝廷:“……”


    就連朝廷想提拔徐紹沆任福建巡撫,這位徐大人托病不去,鄒大人你還是繼續勉為其難吧!


    明朝官員眼高手低,擅長拆台不擅長做事的窘態一目了然!


    而顏大少呢,朝廷罷福建巡撫,責問兩廣總督,對他卻隻字不提?


    又是一樁奇事,被彈劾的人無事,卻禍及池魚,他能夠嚇得朝廷都不敢來惹他,東南府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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