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大璋一把搶過本子,打開頓時大喜:“肘子!你是我一輩子的大恩人!”


    “朱哥你喜瘋了吧?”周至卻不領這情,冷笑道:“隻要你對小六姐好點就行,這兩天我可是看她哭了幾場。”


    “這特麽……”朱大璋要是知道竇娥這個戲劇形象,此刻隻怕會感覺比她還冤。


    但是這事兒吧卻又拎不清道不明,難道說小鹿哭不是老子招的,是因為我誤會你小子抓你爸的奸?


    抓你爸的奸!感覺到脖子上還殘留著的火辣辣指甲印,朱大璋就想罵髒話。


    這時候衛非老爸出來了:“衛非你又來同學了?這剛殺完雞……呃……給你二伯送去……說是……中午……在那邊吃……”


    這倆家夥一看就是操社會那種,有一個脖子上還有紋身,決不能往家裏招!


    朱大璋倒是沒有注意到衛非老爸這一詠三歎的語氣轉折,這時候都要開心炸了,招唿劉二就往坡下走,走了幾步又迴頭喊:“肘子快點好起來,老子迴去備喜酒去了,你不到老子跟你急!”


    “下坡看路!”周至笑著跟他揮手喊:“還有,對我姐好點!”


    桑塔納轉眼又沒影兒了,衛非老爸才問道:“周至,剛剛那倆啥人啊?”


    “我樓下鄰居餘大爺小女兒的男朋友,還有一個是那男朋友的哥們兒。”


    “哦。”這話繞得衛非老爸有點暈,決定放棄這一茬。


    周至卻嗅了嗅鼻子:“雞湯這麽香,叔叔……中午……真在那邊吃?”


    “嗨!”衛非老爸背著手轉身往迴走:“進來洗手,開飯了!”


    土雞湯很香,還有村裏自製的紅薯粉條,也很香。


    不過周至看著那盤炒雞雜,饞的不行。


    衛非媽對一家人吃雞肉,客人隻能喝湯嗦粉條感覺很不好意思:“周至,真不能吃點?”


    “我倒是想啊阿姨……”周至抬起頭:“怕漏。”


    衛宜正端著小碗文文靜靜地喝湯,聽了這句猛然扭身低頭,噗地一下噴到了衛非的褲子上。


    “姐你幹啥啊?!”衛非跳了起來,連忙去洗臉架上找帕子擦褲子。


    “都怪周至!”衛宜笑得都不行了,還拿粉拳錘了他肩膀兩下:“這都怎麽想出來的!哈哈哈哈……”


    等衛非迴來坐下,衛宜再次端起碗,結果端起一半肩膀又開始顫抖,趕緊又將碗放下:“討厭!這湯喝不成了……哈哈哈……”說完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這迴就連兩個老的都忍不住了,一桌子笑成一團,好一會兒衛非爸才說道:“每次周至來,家裏笑聲都要多好多,上次還是暑假來過了。”


    “嗯,門口魚塘的田螺又該肥了。”一家人坐在廚房後門的小平台上用餐,那裏可以透過竹林看到下麵的大魚塘。


    “周至做的田螺真好吃,就啤酒!”衛非爸看向魚塘:“這一團轉沒人吃那個,沒想到那麽好吃。”


    “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怎麽不知道?”衛宜問道。


    “你去城裏找同學去了。”衛非說道。


    “那你不知道給我留點?我都沒吃過。”衛宜瞪衛非。


    “那東西就不能做二頓,涼了也不好吃。”周至趕緊解釋:“現在天冷不能下水,等暑假,我給姐姐做。”


    “你怎麽知道那東西能吃的?”


    “新華書店啊,有菜譜書的,好像田螺蚌殼在南邊還是名菜,我就試著做了做。”


    “你連那些書都看?”衛宜跟何詠梅倆學霸很類似,非教材教輔不碰。


    “也不是按那書裏的法子做的。”說起這個周至真要得意一下,那可是重生之前自己琢磨出來的方法,不料後來與大行其道的做法類似:“我想著別人都吃,夾川人不吃,那就是需要壓腥味唄。”


    “如果要香,就得用鹵料唄。”


    “所以就十三香加泡菜泡辣椒,還有薑蔥蒜,炒了加水燜上,等快要收汁的時候,加一把紫蘇。”


    “對,加了紫蘇的味道更好。”衛非爸喝了一小口酒:“我還以為你媽教你的……香!就是用了不少油。”


    這話說完,就被衛非媽悄悄踢了一下。


    “我媽就不會做飯。”周至隻好裝作沒看見,爆起了老媽的黑料。


    心底裏,卻暗暗吃驚衛非家裏的條件。


    前世那是在別人家是昏玩,現在想想,這家裏就靠衛非爸一個人工資,現在七十塊錢頂天了。


    家裏已經供著一個大學生,這眼看還要供第二個,難怪這次來,感覺衛非爸媽都老了一頭。


    想到這兒,周至問道:“姐,你們學校,有沒有勤工儉學?”


    “勤工儉學?很難排到啊,學校都是照顧困難同學的。”


    這年頭外邊打工的機會小,勤工儉學都是學校在安排,一般都是照顧家庭條件非常艱苦的學生,和後世完全不一樣,衛宜一解釋周至才想起來。


    不過就聽衛宜說道:“所以我都掙獎學金,還能往家裏寄點。”


    啊,忘了小姐姐的學霸屬性了。


    說起這個衛非爸就不禁驕傲:“大姐還是優秀大學生,那次渝州市裏給了三百,學校給了兩百。好家夥,趕我多半年工資了!”


    “厲害!”


    “那次是最多的,一般沒這麽多。”衛宜說道:“不過生活開銷是沒問題的。”


    “所以以後你和衛非都要這樣。”衛宜開始擺大姐姐的譜:“進了大學,多拿獎學金,盡量湊夠自己的學費和花銷,不給家裏增添負擔。”


    衛非和周至就開始麵麵相覷,姐姐我們承認你說的都是道理,但是不要說得就跟吃飯喝湯一樣理所當然好不好?!


    兩道的眼神在空中密切交流。


    叫你提這茬!


    你特麽早不告訴我你姐這麽牛!


    我姐多牛你不知道?


    知道她在夾川橫,鬼知道到了渝州一樣橫!


    “幹什麽?!”衛宜很警惕,伸出巴掌切斷兩人的眼神:“是不是又在琢磨我壞話?”


    “不是不是……”周至赧笑道,之前想好的措辭就得換一換了:“是這樣,這個假期,我想給飛機抽抽懶筋。”


    “怎麽做?補習?”小姐姐立刻就來勁了,摩拳擦掌。


    “呃,不是,是那個……體驗生活。”


    “啥?”


    “我從蠻州帶了些東西迴來,差不多都準備好了,春節賣東西。”


    “賣東西?”衛宜好看的眉毛皺了起來:“別耽誤學習啊……”


    “耽誤不了,就三天,還是從初一開始。”


    “這個好,反正那幾天他肯定要偷懶!”衛宜都沒問賣什麽東西:“讓他跟你賣東西去。”


    衛非都傻了,上次探望還沒聽說這事兒啊?!


    衛非媽說道:“這方麵小弟你真該跟人家周至學學,局長兒子夏天賣西瓜冬天賣甘蔗,連編雞籠子都會,再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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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至笑道:“以前那也不是我挑頭,是跟著喬老爺瞎幹,這迴不能這麽傻了。”


    “哪個喬老爺?”衛非爸有些沒明白。


    “我幹爹的兒子,吳喬木。”


    周至打小就是個淘氣包,一歲半老媽丟他在床上,給了他一個藥瓶子搖著玩,洗完衣服迴來發現不知道為什麽,瓶子蓋給小周至打開了。


    裏邊藥片的糖衣都給吃完了,藥片吐得滿床都是。


    老媽嚇得差點昏過去,抱著周至就朝醫院跑。


    然而……那才剛剛開始。


    五歲在大姑家偷喝泡酒昏了一次,七歲爬水管掉下頭蕁麻叢裏昏了一次,八歲和同學打鬧摔下學校台子輕微腦震蕩躺了一個月,九歲胳膊摔脫臼,十歲疝氣動手術,十二歲包皮動手術,兩次手術都是下三路……


    就一給新華叔練手的活材料,難怪之前住院都要說“又”!


    老媽提心吊膽,老周家這是要斷根啊,聽說白米鄉有個卦師厲害,便找卦師給周至看八字。


    卦師看了歎了一口氣:“這娃啊,十六才能定根,十六以前……就養著玩吧。”


    養著玩的意思,就是不要投入過多的精力和開銷,因為這娃十六以前,屬於隨時都可以走那種。


    老媽說不行啊,好歹養到快一百斤了啊,卦師你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卦師想了半天,嗯,倒是有個辦法。


    卦師你快請講?


    給這娃找個命更硬的保保,就是幹爹,給他鎮住!


    於是老媽就開始考慮身周的材料,結果看來看去,就這娃親爸命最硬!


    可不是嗎,三歲死爸,五歲死媽,姐姐帶大還死姐夫!


    這樣的親爸都鎮不住,那保保得橫成啥樣啊?!


    等到再仔細掃蕩一圈,誒——?


    可也不是沒有啊!


    老爸的一同學,靠自己能力逆天改命的人物,夾川縣文教局副局長,文化館館長——吳靈均。


    說起夾川的大家族,老媽的老蘇家,也就隻能在古井鄉裏橫一橫。


    河對門白米鄉老吳家,那才是真厲害。


    老時間裏,吳家有個大院子,上百間房,上千畝地。


    人丁不旺,總走老人,但是沒人敢欺負他們。


    因為那家人,實在太能了。


    到了幹爹這輩兒,家族裏最厲害是長房,吳靈弼,老燕大出身,後來去了米國讀哈佛,讀書期間還在米國炒股掙了一大筆美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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