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是春天,可以看到鮮嫩新綠的桑葉,假如是初夏,便能收獲飽滿可口的深紫色桑葚,但是在秋季,便隻能瞧見開始凋零的桑園。


    但是從村中分布的房舍間,楚玉還是感受到一種極為悠閑的氣氛。


    於文顯然比她來得要早,也許已經在這裏停留了一兩日,他很客氣的站在村口,與一個老人說著話,看到楚玉的馬車接近時,他朝那老人拱了拱手,便徑直朝他們走來。


    在距離有一丈距離時,馬車與於文同時停了下來。


    於文的目光在越捷飛身上不經意地掃了一下,隨後便對上跳下馬車的楚玉,微微一笑:“兄台果然守時。”


    楚玉也是一笑:“比不上閣下,讓閣下久等了。”


    兩人沒有多廢話,會合之後便立即出發。


    於文騎著一匹馬,帶著一隊護衛走在前方,而楚玉的馬車和人手則緊隨在後。


    在馬車裏,楚玉大致說了於文的身份,也稍微透露了一下,容止似乎與江陵於家有著不尋常的關聯。


    這些事,是她在公主府內所沒有說的,待她說完,便看見花錯皺起眉來,自語道:“江陵於家,我怎麽不知道?”


    他無意識發出的聲音極小,但是馬車內沒有人吵鬧,加上距離很近,楚玉一絲不差地聽到了他的自語,不懷好意地笑了笑:“哦,原來你不曉得於家和容止的關係麽?我見你與容止如此親近,還以為你知道呢。”


    她的輕聲細語十分低柔,可是卻好像一柄細劍。一下子刺入花錯的心扉,驕傲地劍客麵上當即浮現有些尷尬的神情。


    雖然不願意承認,可是花錯不得不正視到。他其實對容止了解得並不太多。


    雖然因為這三年來他一直陪伴著容止,知道他做了什麽。可是迴想起來,他甚至不曉得容止來自何方,可有父母家人再世,他一身本事是從哪裏學來的。


    他一直以為自己知道很多,可是今天楚玉狀似不經意地一句話。卻讓他猛地想到,相比起他知道的,也許他不知道地更多----至少,江陵於家以及滄海客,這二者,他從未從容止口中聽說過。


    花錯心裏有些慌亂,他抬眼望了望坐在對麵的楚玉,容貌秀麗的少女扮作男裝,顯得十分的清雅灑脫。她一雙溫和清澈的眼睛含著淺淺地笑意,一眨不眨地盯著他,那種篤定的目光好像能看穿他的心虛。


    相比起因為發現有不知道的東西而產生的迷惑。更加讓花錯有些驚慌的,是他竟然因為這麽一句話。開始有些懷疑容止……


    不對。打住,容止那麽做。定然是有他的苦衷,他怎麽可以因為這公主的一句話而產生動搖?


    望著花錯變幻不定的神情,楚玉微微笑了笑,背部靠上了車廂壁,背後地皮毛讓她靠得更舒服些。


    她可沒有故意挑撥離間,隻是隨便問問罷了。


    花錯的愛憎太強烈,對她的敵意也有些過甚,這麽動搖一下他,也未嚐不是好事,至少今後一段時間,他也許會分散心神安分些。


    隻不過這個訊息讓她也有些意外,她原本特地勾著花錯來,就是想讓他和於文見上一見,然而看他們地神情,似乎彼此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也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和容止地關係。


    那麽相對地,於文也許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原以為既然是和容止有關係地,那麽便應該知道才對----不過這一點並不重要,知道與否,並不能影響現在的楚玉。


    笑意才浮上眼角眉梢,便化作一聲心底的歎息:雖然說雞蛋不要都放在一個籃子裏,可是,容止的籃子,究竟有多少個呢?


    而籃子裏的雞蛋,又有多少呢?


    看一下坐在馬車裏的“雞蛋”,再偶爾從窗口看看前方騎在馬上的“雞蛋”,楚玉小心地吐出一口氣:兩顆雞蛋碰在一起,可千萬別碎了。


    她的確有些冒險,其實她大可平安地留在公主府中,派人代替她來走這一遭,但是一來她信得過的人不多,二來,那次在山崖上主動選擇跳下去後,她的心境也終於有了變化。


    好逸惡勞,貪生怕死。


    楚玉很不客氣地評價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後的表現,縱然她努力地覺得自己已經很忙碌很辛苦,但是仔細想來,其實還是那八個字。


    飛機上死過一次,那並沒有減輕她對死亡的恐懼,相反反而更加深了,因為死過,所以才更想要活下來,而蘇生之後,發現自己成為公主,也讓她的心誌產生了些微的偏差。


    被鶴絕擄劫走,經曆了千鈞一發的生死一瞬,接著又落入馬賊手中,這期間的輾轉波折,縱然讓她吃了一些苦頭,精神上也飽受磨礪,可是現在迴想起來,卻未嚐不是一種幸運。麵臨生死的那一刻,容止的鎮定和冷靜帶領著她,讓她從一個超出局外的角度去觀看,之後敢冒險從懸崖上跳下去,是源自新生的勇氣與果決。


    而在被馬賊囚禁的那陣子,容止施展手段,與孫立交涉的時候,她的反思也一刻不曾停止過:我究竟是自己迷失了方向,還是被溫軟的奢華腐蝕了肌骨?


    她來到這裏,一下子變成權力頗大,地位極尊的公主,多少人的生死操於她手,就連一國之君的皇帝也對她依賴親近,錦衣玉食,前唿後擁,縱然她極力地想要保持自己原來的觀念思想,可是平日裏的環境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影響著她,多少人對她畢恭畢敬,讓她有些迷失了原本的自己。


    她可以不在乎別人的輕蔑或鄙夷,麵對來自別人的敵意,她可以本能地自然而然地樹立起心防,可是舒適的生活,旁人的恭敬奉承,這些不帶敵意的東西,就好像房屋裏燃燒著的熏香,無形無色,靡麗醉人,不知不覺地潛移默化改變著她。


    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惟人可自迷。


    外力不過是接口,真正改變的根本,是不夠堅定的內心。楚玉的好處便在於,她對自己足夠誠實,縱然一時看不清楚,也會努力地反省,並且及時自我約束。


    容止是對自己的身體狠毒,楚玉卻是對自己的內心嚴苛,她敢於審視自己心中陰暗的軟弱的地方,並且客觀的評價甚至譴責,無過則勉之,有過則改之。


    人最容易麵對的是自己,但是最難麵對的,也是自己。馬車上和馬車外的人,各自懷著各自的心思,各自想著各自的心事,雙方並不怎麽多加交往,花雞蛋和於雞蛋也都十分安分。


    在經過了數日的行程後,他們來到士族雲集的江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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