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蘿慢慢蹲下身子,用手輕輕撫摸仲玉的臉龐,一滴清淚落在了他的臉上。許久,她站起身來,用手比劃道:要是他醒來看不到我,怎麽辦?他會不會著急?會不會到處找我?


    墨玉會意,從屋內取來紙筆。遞到她手中,讓她為仲玉留字。他搖搖頭,麵露為難之色。似乎表示自己不會寫太多的字,以前認識的也都是看到他吟誦時記下的。


    墨玉略一沉吟,抬腕在紙上龍飛鳳舞的寫下兩行字,放到他的身邊。然後轉身看看天色。此時正是一天中最明媚的時候,道:“綠蘿姑娘,天色不早,我們還是趕快起程吧!”他取出紫玉葫蘆,循著相反的方向,手指在葫蘆表麵的祥雲上滑動,嘴唇微動,默念咒語,忽道:“開……”那葫蘆口中噴出一團雲霧,將綠蘿周遭罩得嚴嚴實實,轉瞬之間,就將綠蘿連同那團白霧吸入葫蘆之內,他又將葫蘆口塞住,幾人轉身離去。


    一陣風從仲玉的身邊打著旋兒拂過,將墨玉的留書吹起一角,似乎出現了兩行字:


    “兩情若是久長時,


    又豈在朝朝暮暮。”


    ※※※※※※※※※


    葛山村裏,一行人從外麵走進來。街邊一個大眼睛紮著羊角辮的女孩看到了他們,急忙奔上前去,喊道:“墨玉哥哥,你們迴來了,太好了。這迴秀兒姐姐他爹有救了!”


    丁雲驥低下身子撫摸著她的頭發,道:“小妞妞,村裏怎麽樣?”


    小妞妞忽閃著大眼睛,笑道:“大家都很好……”說完,轉身向村裏跑去,一邊跑還一邊喊著:“大家快出來呀,快告訴荊夫子,墨玉哥哥他們迴來了。”


    立刻村裏沸騰了,人們奔走相告。都跑出來相看,好似過年了一般。一會兒,大家就將他們圍得水泄不通。


    一行人被村民簇擁著來到了葛山學堂。早有人來通知荊芥夫子,夫子已經早早散了學。(..tw)


    大家走到夫子家門口,自動地站在了門外。看到隊伍中的蘇葉和紅豆,大家不禁對這個笑靨如花的女孩子和嫣紅可愛的鸚鵡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紛紛指指點點。


    丁雲驥用肩膀碰碰蘇葉,笑道:“矮冬瓜,你都快成了焦點了。”


    蘇葉白了他一眼,道:“閉嘴,死無賴。”


    荊芥早就注意到那個黃衫女子和肩上的紅鸚鵡。拱手笑道:“恕老夫眼拙,這位可是葛仙山草藥世家葛軒主人的愛女?”


    蘇葉笑道:“想來您就是夫子了。小女子蘇葉,奉家父之命,特來此地救治被毒蜘蛛所傷的病人。”


    荊芥笑道,伸手輕捋著雪白胡須。“哦,那就有勞了。姑娘請坐。”蘇葉笑著謝座。他轉頭向紅豆望去,上下打量,不禁眼前一亮:“喙尖爪利,目射奇光,果非凡鳥。這位紅鳥前輩定是千年以前的神農氏的座前探路使者‘神農靈鸚’,不知荊芥可曾說對?”


    紅豆拍拍翅膀,不耐煩地道:“白胡子,你說的倒不假。隻是本姑娘不喜歡你的稱唿,你不如就隨著死無賴,聰明小子,還有小胖子他們叫我紅豆美女,我還願意聽。”


    “死無賴?這是什麽稱唿?”荊芥捋須看向眾人,似乎在一一對號入座,又看到蘇葉掩口輕笑,一旁的丁雲驥似乎神情扭捏,一時心念電轉,嘿嘿笑道:“雲驥,這是你的新名字麽?”


    丁雲驥皺皺眉頭,聳聳肩,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很無所謂地說道:“嗯,這是我的新名字。不過……”他悄悄走近夫子,道:“我的名字雖然不雅,但似乎有人的名字比我還要難聽……哎呦……”他轉過身子揉著胳膊,似乎疼痛難忍。


    “矮冬瓜,你不要不打自招好不好?”他一邊揉著剛才被蘇葉掐紅的地方,一邊很不雅的笑道。


    蘇葉礙於夫子在身邊,狠狠瞪著丁雲驥一眼,又將視線轉移到別處。


    墨玉微一躬身,將此行中發生的重大事情,一一向夫子陳明。連同在途中發生的綠蘿和仲玉之事一同稟明。末了,從腰間解下紫玉葫蘆,放到夫子手中道:“夫子這就是那將青蛾收進的紫玉葫蘆……夫子您看,要不要將那綠蘿自葫蘆之中放出?”


    丁雲驥忙道:“放出來吧,放出來這一路走來,悶都要悶死了。”


    荊芥麵色一沉道:“不可,這裏已被老夫施了玄都的密門禁製,尋常之人進入倒不打緊,若是那道行低微的小妖就會抵擋不住我的法力,一個閃失就會魂飛魄散,灰飛煙滅的。”


    山梔不禁瞠目結舌,道:“夫子,你的法術這麽厲害呀!”


    夫子含笑不語。


    墨玉忽道:“夫子,這紫玉葫蘆,您看應該怎樣處置?”


    “什麽怎樣處置?到誰的手裏就是誰的?”丁雲驥在一旁插口說道。“再說這葫蘆上麵也沒有名字,誰說就一定是那個老道的。我還可以說是我的呢?不是說寶物得有德者據之麽?說不定,這寶貝五百年前還是玄都的呢?要不然怎麽會用到‘玄都上清宮’的入門心法作為開啟寶葫蘆的口訣呢?”


    “死無賴,你這些話倒是有道理。”蘇葉甜笑道。


    丁雲驥朝蘇葉眨眨眼睛,神情甚是得意。


    荊夫子聞聽,麵露奇異之色。“竟有此事?那我倒要來”他自墨玉手中接過紫玉葫蘆,細細不由得暗自納罕:“這件寶物怎麽會和玄都扯上關係呢?”


    忽然丁雲驥一頭烏蓬蓬的腦袋伸過來,道:“夫子,你說會不會有這個可能?這個茅山觀跟咱們玄都上清宮有淵源呢。會不會是咱們的分店……不是……不是……是分觀,分……開……的……道……觀……”他怕大家聽不明白,一字一頓慢條斯理地講出來,末了還有手輕輕打著拍子,還像一個指揮家。不過在墨玉忽然想起春節晚會上的本山大叔和範師傅合作的走貓步標誌性動作,不由微微一笑。


    丁雲驥會意,也調皮的向他眨眨眼睛,一副心領神會的樣子。


    荊芥暗暗點頭,看不出這丁雲驥竟會說出這似乎暗合情理的話來。忽地轉頭,向兩位客人拱手說道:“蘇葉姑娘,還有這位神農靈鸚,想必途中你們對那毒蛛傷人之事已有所了解。一路風塵,還請二位早早安歇,明日再行診治吧!”


    蘇葉螓首輕揚,道:“夫子,此次家父由於遠遊,因此未能為那傷者調製解藥,但曾經囑托小女子為那中毒的人解除毒傷。但因解毒中的主藥,就是需要那蜘蛛的毒牙一枚,因此此事甚是棘手,還望夫子見諒。”說罷,微以欠身,算作施禮。


    荊芥聽罷,暗自思忖:可從來沒聽過用蜘蛛的牙來入藥,這神農的藥方還真是奇特,匪夷所思。但天下萬物本就是相生相克,說不定,那蛛牙果有奇效,也未可知。一念至此,他輕輕點頭,道:“恩,看來這葛仙山神農一脈果有自己一套獨特的診治之術,老夫受教了。之事此行兇險異常,我們還要從長計議……兩位,山村簡陋,恐難將二位安排妥帖。二位如不嫌棄,葛山學堂後麵備有客房,還請到那裏休息。明日,我們再從長計較,設法想一個對策。墨玉,雲驥,山梔,你們三人一路奔波,也累了。你們帶著蘇葉姑娘和神農靈鸚去學堂客房休息吧!”


    眾人下去休息,一夜無話。


    當清晨的陽光透過村口古樹枝椏的縫隙撒到地上,早起的人家的煙囪已嫋嫋的升起了炊煙,山村裏一片祥和、熱鬧的景象。


    幾人已經早早聚在夫子門前的院落裏,那幅畫麵看去煞是好看。


    丁雲驥外頭看著蘇葉,很認真地看著。


    蘇葉瞪著他:“死無賴,幹什麽這樣看著人家?我臉上有花麽?“


    丁雲驥做出很認真的樣子,“恩,倒是真的有花。”說著他伸出暗暗握緊的手指,在蘇葉吹彈可破的桃腮上輕輕按了一個黑黑的鍋灰印,轉身吹著口哨,跑到了墨玉身邊,很守紀律的站好。


    這時,聽到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死無賴,你做的好事!”蘇葉一邊用手帕擦著臉上的鍋底灰,一邊恨恨地說道:“死無賴,我一定會將你碎屍萬段,這樣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反觀丁雲驥一副悠閑自在的樣子,沒事人一般。此時反正也到了自己地盤,想到多日來的怨氣,(受那人氣,受那鳥氣)好像一下子煙消雲散,不由覺得空氣中都充滿了幸福的味道。


    正在此時,夫子施施然走了出來,笑道:“大家來得真早。”


    “那是當然了,我們男生寢室都早。我們勤快麽!倒是那邊……”丁雲驥湊到夫子麵前,極力標榜自己,然後努嘴向對麵望去,“那邊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起來了?”


    紅豆忽然飛到丁雲驥肩膀上,道:“怎麽?死無賴?你是不是以為迴家了,就翅膀硬了?怎麽還要準備欺負我們了?”說著,她輕輕用嘴巴梳理梳理柔順光潔的羽毛,又在丁雲驥肩上跺跺腳,移動一下身子,伸伸尖利的爪子,一副活動筋骨準備動手的架勢。


    丁雲驥哪會不知,急忙見風使舵地陪笑道:“哪裏哪裏?紅豆美女,你到這裏就是賓至如歸,就是迴到自己家裏,別客氣,別客氣……”


    紅豆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用嘴啄了啄丁雲驥,“小子,放聰明些……紅豆美女飛迴去了……”


    荊芥夫子看出了端倪,微微一笑道:“好了,各位。咱們還是言歸正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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