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俊就像是在說故事，但是，聽得出來，他是將自己的聲音和情緒刻意給壓住。表現得，平淡而已，若是細看，他的身子，也在顫抖，微微地顫抖。
邱洛靈魂在顫動，或許，他有些明白，為何那個手持龍魂令的人，會引來那些前輩。會引來那麽多苦海境的修士。
因為，此人的前輩中，有人，為護星雲府百年，生生獻祭出自己的生命出去。這，就是龍魂，他們以死，換他們後輩平安一生。
邱洛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紅了，鼻腔中，也滿是酸澀。
邱洛不明白：“難道那些外麵的人，就不管麽？每次獻祭之人，為什麽非要是我們星雲府中。那些魔道，他們想必也怕吧？為什麽要那些前輩生生浪費掉自己的生命，去為那些外麵的人，求得安穩？”
邱洛在問，不解地問。
康俊深吸一口氣：“你說的對，也不對。”
“每百年，都會有魔道震動。若是魔道出世，我星雲府，第一個化為齏粉！這星雲府內人，肯定都會在第一時間內，魂飛魄散。”
“那些魔道人物，能夠亂了整個大陸，又豈是我們能夠抵擋得住？”
“外界的那些人，也不是不怕，隻會將一些有修為的死囚之徒，或者是一些懂秘法的死士，每隔百年就傳進來。隻不過，這些人，隻會占到那萬人中的一兩成。”
“這個很不公平，這個對我們星雲府就是一種掠奪，但，又能如何？”
“我們被封著，我們被壓著，出不去！封印一破，星雲無存。”
“如果魔道出世，我們華人的傳承，第一個就滅了。”
邱洛的話變成了嘶吼：“我們就沒地方活著！我們能去哪裏？我們能去哪裏啊？名山之上，有聖人道蘊，就連魔道封印都能壓住，我們星雲府的人能出去嗎？”
“我們出不去，沒辦法出去。就算拚命，又能找誰去拚？”
“或許，隻有活著，活得更久，才能夠出去，才能夠有機會，活著走出去。”
“除了每隔百年外界會傳進來兩成的苦海境死士外，外界還會傳進來些修煉功法，還會傳進來一些幫助提升境界的靈藥，丹方和寶物。”
“雖然，那些傳來的修煉之法，全都是最低級的，全都是他人棄之如敝履的。而那些靈藥，丹方和寶物都也是最低級的，即便如此，我們也要用大量的元石去換，或者是用妖獸與魔獸身上的材料去換。”
“或許，他們之所以會傳進來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好每逢百年之際，有人替他們而死而已。”
“第一個百年，我星雲府內，苦海境強者，全部死盡。”
“第二個百年，星雲府內，苦海境強者，死了足足九成。”
“第三個百年，死了七成。”
“上一個百年，死了六成。”
“也不知這個百年，究竟會死多少人。”
康俊說到這，淚都落了下來：“你應該是沒有看過那些視頻，還有那些傳說。你應該還不知道，那一個個先烈，為了我們這些人能夠傳承下去，犧牲了多少。”
“本來，這些東西，是不能傳給一般人看的，但既然你已經入了龍殿之內，你便有資格看。”
說話間，康俊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張細小無比的玉簡，不是芯片，也不是內存卡，而是一種玉簡，上麵似乎是刻印了什麽東西。
康俊將其一點而開。
光幕一化。
裏麵顯示出一道龐大無比的廣場，廣場之上，無數密密麻麻的人盤膝而坐，神情凜凜，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夫妻，有兄弟。
不用數，邱洛都知道，這裏麵的人，正好是一萬人，肯定不多不少。
橫空掃下，他們盤膝坐成的形狀，是一條東方之龍。
角似鹿、頭似牛、嘴似驢、眼似蝦、耳似象、鱗似魚、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鳳。與傳說中的龍，一般無二。
也不知何時，本來閉上雙目的人，雙眼一睜而開，然後有一些人一站而起。
“起陣。”一道命令傳出。隨著他雙手一點，一道細小黢黑的火焰生出，那是血紅、黑紅色的火焰。
瞬間，一人飛騰而出，沉默不語，生生地鑽進那火焰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燃燒殆盡，形成一道細小的精血之珠，在空中漂浮著。
沒有慘叫，也沒有憤怒。
接下來，是第二個，這時，他說了一句話：“我來！”
第三個人撲了上去，說：“該我走了！”
“來世再為此間人，與君共飲一杯酒。”第四個人豪氣大喊。
第五個人，撲上去時，沉默不語。
第六個人和第七個人是一對夫妻，他們雙手拉著，在火焰中燃燒，從身體，到牽著的雙手，再到扣著指尖，沒有一句話，也不需要任何話。
第八個人，是一個斷臂的兄弟，他咧嘴一笑，看向上空，喃喃細語：“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仙啊？”噗嗤一聲，被火撲滅。
第九個，第十個……
……
“都要好好活著，隻有活著，才能有希望。”第九十九人，他四周看了一圈，就像是看到了整個星雲府。
……
“若有出去的時候，若有能出去的人，一定要狠一點，再狠一點啊。”有人有些偏執。
“我華人，寧願靠身在囚籠，也不卑躬屈膝。”有人細說，像是在給自己說。
“這世上就沒有神！也沒有佛！就算有，也沒有這般神佛，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有人嘶吼。
“好坐，好走！”
……
邱洛看著，康俊也在看著。
在一旁低沉解釋：“其實，在這之前，也就是在看到這個玉簡之前，我也以為，我們華人沒有信仰，我們信仰的是仙。”
“但，看過他之後，我覺得，我們華人，其實，有自己的信仰，我們，信仰的是我們的後輩，是我們自己的傳承。”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我覺著，他們，或許就是如此想法。”
“信不了仙，就隻能信我們自己，信我們的後輩，世世代代，就這麽，傳承下去。”
“這些前輩的死，不能白死，我們的活，也不能白活。”
“這是他們所願的，但，已經五百年過去，我們還是沒有找到真正解決的辦法。一直就這麽延續著，再難，再苦，也這麽延續著。這麽，活著。”
“或許，你可以當作。”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豬，被養著的豬。”
“或許，你也可以覺得。”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神，是我們的守護神。”
“也或許。”
“他們也不是神，他們隻是一個人，一個簡簡單單的華人。”
“華人不是沒有信仰，華人，我們一直以來，生生世世都在信兩個字：傳承！”
邱洛坐了下去，低著頭。
那些人，那些話，邱洛不忍再看，他怕看得心碎，看得，憋不過氣，死過去。
傳承。
這兩個字，如同是深深地刻印在邱洛的心裏，再也揮之不去。
不知何時，邱洛就抬起頭，冷冰冰地問：“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出去的辦法麽？就這麽生生世世，等著，被屠殺？就沒有想過辦法，就沒有，想過，就算死，也要咬掉那些人的一塊肉。”
“就算崩掉自己的滿嘴牙，也要吸他們的血？就算，都死了，也要把這些魔道封印給解開麽？”邱洛的雙目，忽然變得極為瘋狂起來。
康俊後退，駭然看著邱洛，看著他那雙血紅的眸子，看著他那猙獰的麵孔，迴：“誰說沒想過？我們，做夢都在想。”
“但是，若是打開了魔道封印，我們的傳承，就真斷了，外麵那些人，有一座能覆蓋我們整個星雲府的道蘊大陣，那上麵有聖人道蘊，他們還有彌補的機會。”
“但我們，沒有。”
“魔道封印一炸，就真的，什麽都沒了。我們怎麽拚？拚命，是沒辦法拚的，所以，我們隻能拚狠。”
“外麵的那些人，有讓人傳進來之法，同樣，也有讓人傳出去的辦法。”康俊突然臉上變得有些，可悲起來。
“為了讓我們不死心，為了讓我們繼續這麽苟活下去。也正是如此，這些前輩，才這麽，拖住時間，為的就是，每年的那三個名額。”
“每年，星雲府中，能夠有三個出去的名額。”
“所以，每一年，都會有三個資質最為卓越的人，被送出去。”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光有資質，絕對不夠。”
“所以，想要出去，必須要‘殺掉’星雲府內資質最為頂尖的人，或許，這兩人，還可能是你的手足兄弟，是你陪伴多年的師兄弟，是戰場的兄弟。隻有這樣，才有可能，獲得資格，被傳出去。”
“前些年，我哥哥，就是那麽出去的。他親眼殺了自己的四個親如手足的弟兄，從陣法的犄角處，用他們的血，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然後，再也沒迴來過。”
“今年，殺出去的是黃鶯，她所送出的賀禮，就是讓木凝的隕落，再加上，另外兩個同樣是天驕的血！”邱洛，咬著牙，淚流滿麵。
邱洛靈魂在顫動，或許，他有些明白，為何那個手持龍魂令的人，會引來那些前輩。會引來那麽多苦海境的修士。
因為，此人的前輩中，有人，為護星雲府百年，生生獻祭出自己的生命出去。這，就是龍魂，他們以死，換他們後輩平安一生。
邱洛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紅了，鼻腔中，也滿是酸澀。
邱洛不明白：“難道那些外麵的人，就不管麽？每次獻祭之人，為什麽非要是我們星雲府中。那些魔道，他們想必也怕吧？為什麽要那些前輩生生浪費掉自己的生命，去為那些外麵的人，求得安穩？”
邱洛在問，不解地問。
康俊深吸一口氣：“你說的對，也不對。”
“每百年，都會有魔道震動。若是魔道出世，我星雲府，第一個化為齏粉！這星雲府內人，肯定都會在第一時間內，魂飛魄散。”
“那些魔道人物，能夠亂了整個大陸，又豈是我們能夠抵擋得住？”
“外界的那些人，也不是不怕，隻會將一些有修為的死囚之徒，或者是一些懂秘法的死士，每隔百年就傳進來。隻不過，這些人，隻會占到那萬人中的一兩成。”
“這個很不公平，這個對我們星雲府就是一種掠奪，但，又能如何？”
“我們被封著，我們被壓著，出不去！封印一破，星雲無存。”
“如果魔道出世，我們華人的傳承，第一個就滅了。”
邱洛的話變成了嘶吼：“我們就沒地方活著！我們能去哪裏？我們能去哪裏啊？名山之上，有聖人道蘊，就連魔道封印都能壓住，我們星雲府的人能出去嗎？”
“我們出不去，沒辦法出去。就算拚命，又能找誰去拚？”
“或許，隻有活著，活得更久，才能夠出去，才能夠有機會，活著走出去。”
“除了每隔百年外界會傳進來兩成的苦海境死士外，外界還會傳進來些修煉功法，還會傳進來一些幫助提升境界的靈藥，丹方和寶物。”
“雖然，那些傳來的修煉之法，全都是最低級的，全都是他人棄之如敝履的。而那些靈藥，丹方和寶物都也是最低級的，即便如此，我們也要用大量的元石去換，或者是用妖獸與魔獸身上的材料去換。”
“或許，他們之所以會傳進來這些東西，就是為了讓我們變得更加強大，然後，好每逢百年之際，有人替他們而死而已。”
“第一個百年，我星雲府內，苦海境強者，全部死盡。”
“第二個百年，星雲府內，苦海境強者，死了足足九成。”
“第三個百年，死了七成。”
“上一個百年，死了六成。”
“也不知這個百年，究竟會死多少人。”
康俊說到這，淚都落了下來：“你應該是沒有看過那些視頻，還有那些傳說。你應該還不知道，那一個個先烈，為了我們這些人能夠傳承下去，犧牲了多少。”
“本來，這些東西，是不能傳給一般人看的，但既然你已經入了龍殿之內，你便有資格看。”
說話間，康俊從懷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張細小無比的玉簡，不是芯片，也不是內存卡，而是一種玉簡，上麵似乎是刻印了什麽東西。
康俊將其一點而開。
光幕一化。
裏麵顯示出一道龐大無比的廣場，廣場之上，無數密密麻麻的人盤膝而坐，神情凜凜，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夫妻，有兄弟。
不用數，邱洛都知道，這裏麵的人，正好是一萬人，肯定不多不少。
橫空掃下，他們盤膝坐成的形狀，是一條東方之龍。
角似鹿、頭似牛、嘴似驢、眼似蝦、耳似象、鱗似魚、須似人、腹似蛇、足似鳳。與傳說中的龍，一般無二。
也不知何時，本來閉上雙目的人，雙眼一睜而開，然後有一些人一站而起。
“起陣。”一道命令傳出。隨著他雙手一點，一道細小黢黑的火焰生出，那是血紅、黑紅色的火焰。
瞬間，一人飛騰而出，沉默不語，生生地鑽進那火焰之中，渾身上下，都被燃燒殆盡，形成一道細小的精血之珠，在空中漂浮著。
沒有慘叫，也沒有憤怒。
接下來，是第二個，這時，他說了一句話：“我來！”
第三個人撲了上去，說：“該我走了！”
“來世再為此間人，與君共飲一杯酒。”第四個人豪氣大喊。
第五個人，撲上去時，沉默不語。
第六個人和第七個人是一對夫妻，他們雙手拉著，在火焰中燃燒，從身體，到牽著的雙手，再到扣著指尖，沒有一句話，也不需要任何話。
第八個人，是一個斷臂的兄弟，他咧嘴一笑，看向上空，喃喃細語：“這世上，究竟有沒有仙啊？”噗嗤一聲，被火撲滅。
第九個，第十個……
……
“都要好好活著，隻有活著，才能有希望。”第九十九人，他四周看了一圈，就像是看到了整個星雲府。
……
“若有出去的時候，若有能出去的人，一定要狠一點，再狠一點啊。”有人有些偏執。
“我華人，寧願靠身在囚籠，也不卑躬屈膝。”有人細說，像是在給自己說。
“這世上就沒有神！也沒有佛！就算有，也沒有這般神佛，我不信，我就是不信！~”有人嘶吼。
“好坐，好走！”
……
邱洛看著，康俊也在看著。
在一旁低沉解釋：“其實，在這之前，也就是在看到這個玉簡之前，我也以為，我們華人沒有信仰，我們信仰的是仙。”
“但，看過他之後，我覺得，我們華人，其實，有自己的信仰，我們，信仰的是我們的後輩，是我們自己的傳承。”
“望子成龍，望女成鳳，我覺著，他們，或許就是如此想法。”
“信不了仙，就隻能信我們自己，信我們的後輩，世世代代，就這麽，傳承下去。”
“這些前輩的死，不能白死，我們的活，也不能白活。”
“這是他們所願的，但，已經五百年過去，我們還是沒有找到真正解決的辦法。一直就這麽延續著，再難，再苦，也這麽延續著。這麽，活著。”
“或許，你可以當作。”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豬，被養著的豬。”
“或許，你也可以覺得。”
“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神，是我們的守護神。”
“也或許。”
“他們也不是神，他們隻是一個人，一個簡簡單單的華人。”
“華人不是沒有信仰，華人，我們一直以來，生生世世都在信兩個字：傳承！”
邱洛坐了下去，低著頭。
那些人，那些話，邱洛不忍再看，他怕看得心碎，看得，憋不過氣，死過去。
傳承。
這兩個字，如同是深深地刻印在邱洛的心裏，再也揮之不去。
不知何時，邱洛就抬起頭，冷冰冰地問：“難道？就真的沒有任何出去的辦法麽？就這麽生生世世，等著，被屠殺？就沒有想過辦法，就沒有，想過，就算死，也要咬掉那些人的一塊肉。”
“就算崩掉自己的滿嘴牙，也要吸他們的血？就算，都死了，也要把這些魔道封印給解開麽？”邱洛的雙目，忽然變得極為瘋狂起來。
康俊後退，駭然看著邱洛，看著他那雙血紅的眸子，看著他那猙獰的麵孔，迴：“誰說沒想過？我們，做夢都在想。”
“但是，若是打開了魔道封印，我們的傳承，就真斷了，外麵那些人，有一座能覆蓋我們整個星雲府的道蘊大陣，那上麵有聖人道蘊，他們還有彌補的機會。”
“但我們，沒有。”
“魔道封印一炸，就真的，什麽都沒了。我們怎麽拚？拚命，是沒辦法拚的，所以，我們隻能拚狠。”
“外麵的那些人，有讓人傳進來之法，同樣，也有讓人傳出去的辦法。”康俊突然臉上變得有些，可悲起來。
“為了讓我們不死心，為了讓我們繼續這麽苟活下去。也正是如此，這些前輩，才這麽，拖住時間，為的就是，每年的那三個名額。”
“每年，星雲府中，能夠有三個出去的名額。”
“所以，每一年，都會有三個資質最為卓越的人，被送出去。”
“但，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光有資質，絕對不夠。”
“所以，想要出去，必須要‘殺掉’星雲府內資質最為頂尖的人，或許，這兩人，還可能是你的手足兄弟，是你陪伴多年的師兄弟，是戰場的兄弟。隻有這樣，才有可能，獲得資格，被傳出去。”
“前些年，我哥哥，就是那麽出去的。他親眼殺了自己的四個親如手足的弟兄，從陣法的犄角處，用他們的血，生生殺出了一條血路！然後，再也沒迴來過。”
“今年，殺出去的是黃鶯，她所送出的賀禮，就是讓木凝的隕落，再加上，另外兩個同樣是天驕的血！”邱洛，咬著牙，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