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風微拂,細語輕送,聲聲入耳,如同仙樂呢喃,能聽得人醉。


    風聲動耳,蓮花池水,在這輕風下,蕩漾起輕輕的波紋,仿若皺麵。


    唰唰!


    話音落下,被帶到遠方去,日光嬌豔似火,卻涼風習習,本是很好的天氣。但是眾人的後背,卻是一陣發涼,目光震驚,似是能夠射出無數道光芒,朝向那微微躬身的白衫女子,欲要將她穿透,將其的內心給刺破。


    這都什麽時候,這是如何場麵?


    寒山縣各大勢力盡皆盤坐,甚至是寒山郡不少與康家交好的勢力也不遠千裏而來。


    卻是,當著如此之人的麵,在最為關鍵的時候,提出如此三問,這是明晃晃地給康家難堪。


    康少斳臉色暗皺,經曆無盡沙場的他,閱曆深沉,經曆事情風浪無數,但在此刻,表情都凝固。


    康俊,臉色也是有幾分難看,目光死死地盯著木凝,深深吸兩口氣,感受到無數道刺眼的目光移轉而來,然後轉目,平靜視著木凝,嘴角再次露出邪魅之笑。仿若對此並不奇怪。


    木才萬此刻是發絲都豎立而起,後背冷汗已經緩緩滲出,感受到康俊和康少斳若有若無的目光,一絲絲後怕之意冒然而下。然後瞳孔猛地一縮,怒意盡出,一聲大喝:“木凝,你簡直放肆!”


    這一聲怒吼,將所有人從發懵之中全然拉出,然後各自的眼神,不停地在木才萬和康家眾人之間盤桓!


    與此同時,站在木凝身後的慕容璿,也是單手指著木凝,勃然大怒:“木凝,你這是什麽話,婚姻大事,豈能兒戲,康將軍和康公子遠到而來,趕快和他們道歉!康公子乃是人中之龍,修為高卓,不管是家世還是天賦,能與你相配,皆是綽綽有餘!”


    慕容璿乃是木才萬的妻子,也就是木凝的大伯母,聽到這話,差點沒氣昏過去。


    霍蘭,木凝的嬸子,也是表情一滯,壓低了聲音道:“木凝侄女兒,今日康將軍和康公子乃是求親而來,遠來是客,即便你心裏不願應下這親事,也不能當眾給他難堪,趕快給康將軍和康公子道歉!”


    一些木家旁係的婦女此刻也是低聲喝罵起來:“你這妮子,真不懂事,康家乃是寒山郡大家族,康家公子能夠看上你,那是你的福氣。我木家能與康家相近,更是關係百年大計,為之後木家進入寒山郡做基礎。果然是心高氣傲,沒教好。”


    “你還以為你還是以前那個高高在上的木家小姐?星雲冰鳳嗎?你也太高看得起自己了,康家公子也是不嫌棄……”說到這,那人的聲音倒是小了不少。


    木家若能與康家聯姻,那可是木家的福分,他們以後的底氣也是足了很多,而且有康家的幫助,木家進駐寒山郡,也是名正言順,好處無盡。


    ……


    四周的人,也是不停地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起來。


    康少斳見狀,眉宇微微一抬,朗聲道:“木凝侄女,莫不是,你是覺得俊兒配不上你,還是我康家勢力太小,嫁入我康家,辱沒了你的名聲?”聲音中,帶著淡淡的怒氣。


    木才萬趕緊抱歉,說:“康將軍,木凝絕對沒有這個意思,你聽我解釋,這裏麵,肯定還有誤會。木凝,你趕快道歉解釋!這是木家的大事,豈容你胡鬧。”


    木凝收禮,起身,瞥了木才萬等人一眼,又是繼續說道:“康家乃是名門望族,康將軍更是寒山定神將軍,聲名赫赫,寒山郡內,星雲府中,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木家隻不過是寒山縣一隅陋家,若是算起來,自然是配不上康家。俊公子聲名在外,天驕地貴,才絕高卓,小女子早有耳聞。是凝兒配不上康公子才是。”


    說完,木凝看向那木才萬,看到對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又是緩緩說道:“伯父,你可還記得,家母意外離世之前,我尚且隻有五歲。但我還記得。”


    “家母有遺誌,讓我平安一世,幸福一生,並且特意囑咐,隻能嫁我想嫁之人。當時我雖且五歲,但我祖父,我父也曾當著我母親的麵,應了這事,是故,一直以來,並未我定下何種婚約。”


    “其二,康公子乃是寒山少俊,與我寒山相隔數千裏之遙,處於豪華郡城,遠在千裏,也算不得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其三,我與康公子素未蒙麵,更談不得相識相知。康公子雖是人中之龍,但與之相識不深。”


    “其四,即便定親,有媒妁之言,但何來的父母之命?”說到這,木凝的聲音驟然一提,快了數分,聲音含皺:“我母親英年不辛早亡,父親心惜,多年未曾續弦。故母之命無從談起。”


    然後環顧一圈,聲音更是雄渾不少,正正其詞:“我年紀雖幼,但父母卻還認得,在座之人,卻無我父親之位,這父之命,又從何談?”


    然後,木凝再轉身,把正準備說話的木才萬說了去:“長伯如父,但卻真非我父,我父且未死,子女婚姻大事,自當由他做主。伯父還是切莫借越。”


    “再則,就算長者做主,我祖父尚且在世,就算凝兒的終身大事真要由家長決定,也該是由爺爺親許,還輪不到伯父做主,難道,伯父還要當作我父不存,祖父離世,擅自越俎代庖?”


    說到最後一句越俎代庖時,已經變成了質問。


    一頂大帽子,徐徐鋪墊,毫無錯漏地就扣在了木才萬的頭上。


    可謂是誅心之極。


    木凝文采極佳,即便是發怒,即便是戴高帽,也是文才飛揚,不帶一粗詞,不帶一情緒,句句反問,詞詞精心。


    四周皆是震驚,驚於木凝的縝密心思,驚於木凝的文才,驚於木凝的口才!


    同時,也驚於她的膽子!


    一陣陣閑言細語,一下子全部落下。


    這世界,文修與武修和丹修同時立世。


    天地國親師,乃文修大道!


    師,傳承解惑者!


    父母,身體發膚之源。


    母親遺誌,無父母之言,父親和祖父都在,不管是按照任何的規矩,都輪不到木才萬那裏說話。


    父親未死,祖父尚存,當他們不在?這絕對要引起眾怒!


    眾人這才想到。


    木才千沒在!


    木海,竟然也沒在場!


    木才萬麵色如同死灰般難看,臉色鐵青,瞳孔微微皺著,淡淡的殺氣四伏,若是可以,他想當著眾人的麵,把這木凝給宰了!


    但是現在,顯然不行。


    聲音驟然高了數分:“木凝,你簡直放肆。你父身為家主,犯下大錯,已經引咎退位,你祖父更是被你那不孝父親氣得閉關,不見外人。你身為木家之人,不為木家大局考慮,卻當眾人使我難堪。難道,你也要學你那父親,包含禍心,害我木家不成?”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暗道這木才萬機智善辯。


    木才萬也是經曆風雨之人,隻是片刻間,就將事情全然解釋清楚,然後反聲喝來:“我身為木家家主,有權管理木家之事。康將軍親臨府邸,為子求婚,你父母不在,祖父閉關,我代他們應下婚事,有何不可?”


    “你母親遺誌,那也多年過去,我木家如此年來,可曾有逼你定下任何婚約?既不是前定婚約,女大當嫁!難道你一生都不嫁人,想孤苦一生,做那大不孝之人?”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作為伯父,作為家主,我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你做這等天地不容不肖的忤逆事。趕快上來,與康將軍和康公子道歉,念你年幼,以康將軍安懷天下的胸府,必將不會和你計較。”


    木才萬說完這話,當場所有人都懵了過去!


    竟然,還能這樣?


    竟然,還能在必死的死角,把話完全倒扣,一頂大帽子,完全倒翻,砸向了那木凝。


    不說別的,就這口才和應變能力,就足以見的,木家的底蘊,非是常人所能及。木家的崛起,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聽了這話,那康少斳和康俊二人的臉色,竟然都緩緩地變得和善不少。


    畢竟,這木凝也並非是在故意侮辱康家,而隻是在和木才萬做對,若是木凝真道了歉,康少斳非但不會與木才萬計較,反而,由如此才絕高卓,口才驚世的兒媳,那是天大的好事。


    其他人都被這木才萬和木凝二人的口舌之戰給驚呆了,完全還沒反應過來。


    “伯父的口才,凝兒佩服。”木凝臉色微微一怔,繼續道:“不過,伯父,我話還未說完。”然後,木凝身體微微一蹲,朝著那康少斳做了一禮,細聲道:


    “凝兒有一事要說,還請康將軍原諒。我先前且說過,姻緣有三定,今日康將軍的提親,請恕凝兒命薄,沒這個福分,配不上康公子這樣的人中之龍。”


    說著,轉頭看向木才萬,一字一句,聲聲懾人:“伯父,我知道你的好意,但有一事,卻是你誤會了。你我皆凡人,都斷不了塵根,木凝在世十八年有餘,從不認為我是仙女,也不自認是冰山。”


    “人間一言一行,在凝兒身上都能尋著,一事一物,凝兒都能體會。”


    “所以,凝兒是一凡人。心已有所屬,情已有所依。再尊父母之命,古人閑言,實在是沒有福分與康公子結成百年之好。”


    “莫不是,伯父把父親和祖父的身份都代了不說,連侄女有心儀之人也不能?伯父,你要是這樣,那就太過分了些吧?”


    木凝再次轉過身,朝著每個方向都恭恭敬敬地做了一禮:“所以,今日謝謝各位的厚愛,前來賀喜!實在是我命薄,康將軍與康公子提親之事,我沒福分受下!”


    “姻緣乃前生造定,我沒辦法拒絕,也不能拒絕。也不能,逆天而行。”


    說完,也不管木才萬等人什麽臉色,也不管康少斳什麽想法,轉身就走,行走間,眼角一顆珍珠含下。也顧不得擦,隻能繼續往前走。


    不能迴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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