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鷲山,大雷音寺。


    “不有中有,不無中無,不色……”


    “佛祖爺爺,佛祖爺爺,你可要為我做主!”大雄寶殿中,有人唿喊,“那猴子……那猴子又偷吃了我的貢品!”


    “不色中色,不空中空,非有為有……”


    “佛祖,不好了,不好了!那猴子和金蟬子打起來了!”


    “非無為無,非色為色,非空……”


    “佛祖,不好了,不好了!那猴子把金翅大鵬鳥放走了!”


    “嗯?”如來睜開眼來,“來人,把那猴子喚來!”


    事情是這樣的,那一日如來外出閑遊,正巧路過靈台方寸山,菩提祖師邀他下來喝茶,如來與菩提老祖本是同門,既然遇到,自然不好拒絕。


    茶飲了三杯,兩人便開始敘起家長,這聊著聊著,也便聊到了徒弟身上,菩提祖師說,我家裏呀,有一小徒兒,平時甚是乖巧,也學了一些本事,如今才三百多歲,想要給他職位,又怕他師兄妒忌,你看,能不能讓他去西天鍛煉鍛煉?


    菩提老祖開口,如來也不好推脫,隻問道,你那徒兒能吃齋念佛麽?


    能,怎麽不能!菩提祖師滿口的應承。


    如來點頭,行吧,那就在西天呆一段時間吧。


    於是,靈山便多了一隻猴子。


    不一會,猴子耀武揚威的進來,身後跟著鼻青臉腫的四大天王:“師伯,你喚俺老孫何事?”


    菩提祖師是如來師弟,按道理猴子理應叫他一聲師伯,如來輕咳一聲:“不是早告誡你,要喚我佛祖?”


    “喊什麽不都一樣嘛!”那猴子說著,見沒有空位,就衝著降龍羅漢嘿嘿一笑,一把將他扯下,自己躺在蓮台之上,“你看你給我封了個鬥戰勝佛的名號,不是也沒人叫麽?”


    如來皺眉:“悟空,你又吃了淨壇使者的貢品?”


    “沒有啊?怎麽會?俺老孫也是名門之徒,怎會吃那豬頭的東西?”孫悟空一麵說著,一麵把金箍棒拿出來,在手裏上下掂量,“不信,你問那豬頭。”


    “啊?沒……沒有啊佛祖!興許……興許是俺老豬睡夢中一時口渴,就把果子吃了也說不定!也……也有可能是俺老豬吃了太多,一時吃……吃迷糊了,方才說了錯話。”沒等如來開口詢問,豬八戒連忙陪上笑臉迴答。


    如來搖頭,暗下歎息一口:“悟空,你怎又與金蟬子打起來了?”


    “是這樣的師伯,俺老孫……”


    “莫要失了佛家禮數,喊我佛祖。”


    “好的,師伯。”


    如來一陣無語,卻也不想再去糾正。


    “是這樣的師伯,前幾天不是一直下雨嘛。”孫悟空一麵說著,一麵從百寶囊中取出一串香蕉,“你們都不吃是吧,俺老孫就知道你們不吃。前幾天一直下雨,還不時有冷風夾雜其中,金蟬子那老風濕的毛病,你又不是不知道,俺老孫見他可憐,就陪他鍛煉鍛煉,免得他筋骨生鏽。”


    靈山終日晴朗,別說刮風下雨,就是陰雲也難得見上一片,孫悟空說完,滿庭的佛陀都是掩麵而笑。


    如來咬牙:“金蟬子,可是如此?”


    一聲落下,金蟬子隻是跪在原地,卻沒起身迴應。


    金蟬脫殼,這該死的東西又跑了!如來閉目,心中默念阿彌陀佛,可是額頭上的暴起的青筋,卻已經出賣了他:“那你為何又放走了我的金翅大鵬鳥?”


    “師伯,你不是常說眾生平等,相由心生嗎?我看那大鵬鳥在籠子裏一臉的憋屈,將把他放出去透風了。”孫悟空說著,隨手把香蕉皮一扔,正落在伏虎羅漢臉上,“這貢桌上的香蕉放了太久,不好吃,不好吃。”


    伏虎羅漢心中惱怒,奈何孫悟空身份特殊,隻能把香蕉皮扯下,扔在一邊。


    如來麵上抽動,已將牙齒咬得嘎嘎作響:“眾生平等、相由心生,放的好,放的好啊……”


    “師伯,我看你笑的很是勉強。”


    “不勉強,不勉強。”


    “我都看出勉強來了。”


    “沒……沒有,怎麽會。”如來強壓下心中火氣,依舊一副雲淡風輕模樣,“此也是那金翅大鵬鳥的緣法,放的好,放的好……”


    孫悟空點頭,拍打下身上塵土:“要是沒有事,俺老孫就走了?”


    如來忙道:“還有一事,悟……”


    沒等如來說完,孫悟空便已一個筋鬥翻了出去:“不聽了,不聽了,俺老孫還有約呢!”


    “不有中有,不無……不……”如來再想道講,此時卻已是講不下去了,“罷了,罷了,都散去吧,明日再講。”


    如來返迴靜禪室,辭退了服侍道童,房門剛得關上,便是破口大罵:“該死的猴子!該死的猴子!我上輩子做了什麽孽,招惹了你這禍星!”


    如來想砸花瓶,uu看書 .uuanshu.om又怕聲太響,想摔爐鼎,又嫌爐鼎太貴,無奈之下,隻能悶聲大氣,拽出花瓶中的鮮花,一片一片往下撕扯:“該死的猴子!還我金翅大鵬,還我金翅大鵬!”


    “嘭、嘭、嘭!”


    門急促敲打了三聲,觀音、文殊、普賢三位菩薩急匆匆衝進門來:“佛祖,你要為我們做主,為我們做主啊!”


    見三人跪拜在地,如來忙把那花掩在身後:“怎麽了?什麽事這麽慌張?”


    “佛祖,那猴子把我的金毛吼放走了!”


    “佛祖,那猴子把我的青毛獅子放走了!”


    “佛……佛……啊……佛……”


    觀音、文殊兩人說的倒快,普賢卻是結結巴巴落在了後麵。


    觀音看他著急:“他的六牙白象也放走了!”


    “啊……是……是啊……佛……佛……啊……佛……”


    “你別說話!”如來氣道,“堂堂一個菩薩,怎麽一遇事,就改不了口吃的毛病!”


    觀音哭訴:“佛祖啊!那猴子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真把靈山當成他的猴子洞了!他今日敢放走我等的坐騎,明日就敢把雷音寺都拆了啊!”


    如來歎息道:“那猴子來曆你們也知道,我若將他趕走,日後怎麽與我師弟交代?”


    “實……實在……實在……”


    “你別說話!”如來一見普賢說話,便不由得心煩,“那猴子,打不得,罵不得,趕不得,若要處置他好生為難。”


    “這……”觀音沉聲道,“我這裏倒有一個法子,不知當講不當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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