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突如其來的動靜,也就是人形藤枝突然解散趴地的動靜,令向蘭萱的耳朵微動,一個閃身就上去了。


    其察覺力雖極為靈敏,卻終究是稍慢了一步,未看到人形藤枝解散時的情形,也是渡娘躲的及時,但想從洞府門口抽身已是來不及了。


    此時的向蘭萱也驚住了,怔怔看著眼前虛空中的景象,看著那巨大的玉石牌坊,難以置信。


    不知想到什麽,她隨後又閃身下落,落在了下方的藤枝上,再看上空,那巨大的玉石牌坊已經不見了。


    於是她又慢慢升空而起,看不見,還是看不見,忽然,消失的玉石牌坊又出現在了視線中。


    她又反複上下了一陣,然後又左右飛開了又飛迴。


    最終她確定了,需要一定的視角才能看到眼前的牌坊入口。


    牌坊上的“鏡花苑”三字令向蘭萱的嘴角都在扭曲,心跳怦怦,眼神裏的情緒透著激動,她已經意識到了這是什麽地方。


    剛才的動靜好像就是來自這個位置,她閃身落在了牌坊下。


    腳踏實地的感覺令她知道了這不是幻覺,看向內裏的另一片神秘世界,暗暗咬了咬牙,自語,“總算明白了那家夥為何會偷偷摸摸來此,原來是衝這個來的,他到底是怎麽找到的?已經是第二座了,簡直是不可思議。”


    靈穀豁口的深淵邊,飛身而至的桓大長老環顧四周,感受到了眼前植被的磅礴生機,也看到了許多花骨朵在以可見的速度綻放。


    怎麽會這樣?他突然迴頭喝道:“來人。”


    很快,兩條人影聞聲飛來,就近的兩名昆靈山弟子見是他,一起拱手拜見,“大長老。”


    桓大長老沉聲道:“速問顏藥,有無開啟聚靈大陣。”


    兩名弟子也發現了眼前環境的異常,知道了怎麽迴事,應了聲“是”,雙雙領命而去。


    桓大長老抬眼看向了從深淵長向夜空的的藤龍,喃喃自語,“這妖孽因何拔地而起?”


    忽發現向蘭萱的身影一閃而沒,憑空消失不見了,遂大袖一甩,亦升空而起,途中飛足點踏藤枝,一路扶搖而上,很快便看到了向蘭萱消失的身影,也看到了那座巨大的玉石牌坊。


    他閃身落在了向蘭萱的身邊,仰頭看著牌坊上“鏡花苑”三個大字,大感震撼,同樣也意識到了眼前的存在和什麽有關,滿眼的驚疑不定。


    他又扭頭看向了下方的靈穀,明白了,終於明白了昆靈山這麽多年都搞不明白的靈穀之秘究竟是怎麽迴事,原來就在傳說中的仙府眼皮子底下,原來是沾了仙府的仙氣。


    忽然,向蘭萱一個閃身而去,遁入了夜色中尋找,她基本可以肯定,庾慶等人肯定是進了這裏麵,憑她的速度和察覺力,現在也許還能找到那幾個家夥的去向。


    桓大長老目送了其去向,身形欲動,想追去看看,然又控製住了自己的衝動,繼續留在了原地等待,等待之餘,又抬頭看著玉石牌坊上的三個大字,喃喃自語,“這就是傳說中的百花仙子的洞府麽?”


    這時,一道身影閃來,是秦傅君,也順著藤蔓飛身上來了,落在了牌坊下仰頭望,滿臉的震撼之情難以言喻。


    靈穀她又不是初次來,自然也察覺到了點什麽。


    不一會兒,驚疑不定的顏藥和鹿呦鳴雙雙順藤飛了過來,落地後也被眼前的情形給徹底震撼了。


    “這…這…這是?”顏藥指著牌坊上的字,結巴了。


    鹿呦鳴雖震驚,但還是迴話道:“大長老,聚靈陣並未開啟。”


    如今不用他稟報,桓大長老也明白了是怎麽迴事,盯著鹿呦鳴沉聲道:“你速去將此間事密報掌門,告訴掌門,昆靈山的劫數到了,我派千年基業將麵臨一場浩劫,讓他速做準備!”


    語氣中透著無奈和悲壯,衣袂和白須在微風中飄逸,似有一股難言的滄桑。


    此並非虛言,此間事出,各方豪強一旦奔赴而來,這昆靈山的地盤哪還能由得昆靈山來做主,如果能讓他們換個地方立足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問題是這仙府的事解釋不清楚了,你說你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這仙府的秘密,人家能信?


    人家必然要想盡辦法撬開他們的嘴巴,不可能輕易放過!


    退一萬步說,昆靈山所謂的天下第一靈植大派的“枯木逢春”的能力,一旦被揭穿為騙局,信譽崩塌,各方掣肘必將接踵而至,那本就是一場不堪重負的滅頂之災。


    別說什麽千年大派,一旦要倒,也隻是轟然一下的事情。


    鹿呦鳴聞言神情凝重,拱手道:“是!”


    稍微多看了一眼此間情況,不敢多留,轉身飛掠而去。


    桓大長老又對顏藥道:“速控製靈穀局麵,在掌門前來決斷前,不要讓太多人看到眼前的異況,嚴禁走漏任何消息。”


    顏藥:“是。”


    桓大長老:“還有,告訴掌門,遇合議決策,他的決定便是我的決定,眾意難調時,我在與不在,都站在掌門這邊。”


    這話無異於在表示將自己的投票權交給了掌門。


    “是。”顏藥應下,複又醒悟,驚疑道:“師尊,您這是?”


    桓大長老看向了眼前的另一片世界,“裏麵不可能不管,究竟是什麽情況必須要有所掌握,我要去看看那個向大行闖進去想幹什麽。”


    言語中有對這未知世界的不安,顯然是不知道自己進去後還能不能活著迴來,已經算是在安排後事了。


    一旁的秦傅君不得不插嘴道:“大長老,進去了裏麵的人很可能不止一個向大行走,向大行走好像在追蹤‘張之辰’一行,她之前可能並不知道會有眼前這一幕。”


    “張之辰?”桓大長老霍然迴頭看向她,遲疑道:“那位探花郎?”


    秦傅君:“是的,那位探花郎一行今晚突然從落腳的地方消失了,前去查看的向大行走立馬趕赴了這裏,如今看來,阿士衡他們很有可能已經摸了進去。”


    桓大長老沉聲道:“我宗門核心所在區域,值守弟子眾多,戒備森嚴,他如何能悄無聲息闖到這裏來不被發現?”


    說到這個,秦傅君腦海裏閃過了什麽,她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了,流星殿驚變那晚的罪魁禍首就是那位探花郎,當時那麽多人圍追堵截,不照樣是未能發現兇手蹤跡,與眼前何其相似。


    起碼說明一點,流星殿那晚的事,那位探花郎絕對有能力做到。


    但她此時也說不清楚,隻能迴道:“不知道。”


    桓大長老也不耽誤,迴頭盯向顏藥,“還磨蹭什麽,去做你自己的事。”


    獲悉師父已經做了無法活著迴來的準備,顏藥一臉悲愴,拱手深鞠一躬,然後一個轉身飛掠而去。


    該交代的已經有了交代,桓大長老一迴頭,不再猶豫,一個閃身而去,朝著向蘭萱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於是現場隻剩了秦傅君一人猶豫在原地,猶豫在這牌坊下,不知是該離去還是該進去。


    猶豫不定了好久後,她好奇的眼神再次探了探裏麵的世界,自言自語了一句,“大長老一人孤身入內,連個幫手都沒有,我豈能坐視。”


    話畢點了點頭,給了自己勇氣,便一個縱身飛掠進了裏麵,也朝著向蘭萱和桓玉山的去向追了去。


    玉石牌坊下的人終於清空了。


    深淵底下,手中攥著熒石一動不動的渡娘,指間滲透出的光芒照的臉上,剛露出鬆了口氣的神色,忽又神色緊繃了起來,盯著上麵咬牙切齒道:“又有人來,簡直荒唐,竟招惹來這麽多人,還偷偷摸摸個什麽勁,老娘居然跟個傻子似的陪你玩這麽久。”


    趴在玉石牌坊下的藤枝剛蠕動了起來,剛想收縮迴來,忽又緊趴著不敢動了。


    一道人影穿破夜空飛來,顯然是發現了眼前藤龍升空的異狀,繞著飛了一圈了,閃身落向了牌坊下。


    來者正是禦劍飛行而來的向真,腳下踩翻出一道劍光,在他落地的同時,劍已唰一聲插入了他背後的劍鞘內。


    “鏡花苑?”


    向真驚疑不定地看著玉石牌坊上的大字,再轉身看看洞府入口虛空於空中的異象,也想起了某個傳說。


    他之所以晚來,是因為他的行動不便,他沒辦法像秦傅君那樣,能一路暢通無阻,途中幾番被阻攔,急於知道庾慶為何突然消失了的他竟不管不顧,采取了禦劍飛行的方式朝這邊飛來。


    此時他也感覺到了今晚的異常可能和這個與傳說有關的地方有關,一時間也猶豫了起來,不知道該不該進去,因為無法確定庾慶等人是不是進去了。


    靈穀外,一群急衝衝趕來的人手被靈穀守衛攔下了。


    “有人擅闖進去了,讓人跑了你們擔負不起,快讓我們過去!”


    領頭的追擊者對靈穀守衛大聲喝斥。


    守衛弟子大聲頂了迴去,“已得嚴令,今晚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進出靈穀,否則殺無赦!”


    這話立刻激起了同門的怒火,“殺無赦?你殺我們一個試試!”


    兩邊頓時劍拔弩張。


    爭吵動靜驚動了一人,顏藥閃身而出,攔在了眾人跟前,喝道:“想幹什麽?誰敢擅闖?都給我退下!”


    見是他,追擊而來的眾人麵麵相覷,為首者拱手道:“顏師叔,我們也是職責所在,你非要讓我們退下也可以,但醜話要說在前麵,出了什麽事你得擔著!”


    “有什麽事我擔著。”


    一道頗具威嚴的聲音從顏藥剛才來的位置傳出,昆靈山掌門趙登紫露麵了,他剛才本就在這,緊急趕來了這裏聽顏藥稟報相關情況,誰知突然冒出這事。


    展雲器和鹿呦鳴跟隨在旁。


    一見是他,追擊的眾人紛紛拱手行禮,“掌門。”


    趙登紫上前問道:“怎麽迴事?”


    為首追擊弟子忙道:“那個向真不聽阻勸,竟然強行闖關,禦劍飛行朝這邊來了,弟子正率人追趕。”


    趙登紫略皺眉頭,看了眼追趕而來的幾十號昆靈山弟子,嗯聲道:“行,這事我知道了,我自會決斷,你們暫時就在這守著,任何人不得擅闖靈穀,也不得擅自離開,先等在這裏。”


    “是。”一群人拱手領命,乖乖等在了這。


    趙登紫則帶著人緊急進了靈穀,在顏藥帶路下趕到了藤龍升空的位置。


    看到下方有人來到,向真不再猶豫,想想,覺得庾慶等人也確實有可能是進了裏麵,遂一個閃身闖進了前方的陌生世界。


    很快,趙登紫幾人也飛身落在了玉石牌坊下。


    打量了一下此地,再看牌坊上的三個大字,趙登紫感慨萬分,“鏡花苑,原來傳說中的鏡花仙苑一直就在我昆靈山內,想不到,真的是想不到啊!”


    感慨來的快,也去的快,眼中目光一閃,似乎做出了什麽決斷,扭頭看了看四周,“秦傅君呢?”


    顏藥看了看四周,“不知去哪了,剛還在這,搞不好也進去了。”


    “胡鬧!”趙登紫怒斥一聲,也知此時不是置氣的時候,盯著顏藥問道:“你確定秦傅君說的是向蘭萱追著‘張之辰’他們找到了此地,而不是向蘭萱自己找到的此地?”


    顏藥不明所以,心裏覺得奇怪,這很重要嗎?但還是老實迴道:“沒錯,秦師妹的話就是那個意思,不過她應該也不能確定。”


    “你確定向蘭萱是一個人來的,沒有隨行陪同?”


    “沒有,這個可以肯定。”


    趙登紫眯眼稍作沉吟,徐徐道:“雲器,你速去‘張之辰’住的地方想辦法確認一下情況,若大業司那些人真的不知此間情形,你便假傳向蘭萱的法旨,召集大業司所有在昆靈山的人員集結,一個都不許遺漏,全部帶入此地,就說向蘭萱已做安排,要他們全部入內馳援。此事需嚴守機密,不得讓其他任何人知道。”


    展雲器嚇的不輕,緊張道:“師尊,假傳大業司大行走的令,會惹出大麻煩的。”


    趙登紫:“你照做便是,記住,對內也需嚴格保密。”


    “是。”展雲器隻得應下。


    趙登紫又對顏藥道:“我會暗中組織一批精幹人手給你,雲器一旦把大業司的人給帶來了,你即刻帶著這批精幹人手,還有剛才勒令等候在外的那批人,率領兩批人手一同進入仙府裏麵,務必找到你師父。


    見到大長老後,務必將我的話轉告給他:


    我昆靈山無數先輩舍生忘死、拋頭顱灑熱血,才有這千年基業,決不能倒在我輩手中。大長老在裏麵無需再隱藏什麽,可全力施為,總之決不能讓向蘭萱活著離開仙府,不該活著出來的一個都不許。


    眼前對昆靈山來說,既是危,也是機,就看能不能處理得當,處理好了,這座仙府便沒有出現過,自然也沒必要交出去,我昆靈山未來可期,大長老可權宜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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