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一路跟在聞馨身旁,一路欲言又止。


    迴到住的地方,上樓迴到房間,把門一關,她終於忍不住了,“小姐,是阿慶,為什麽不過去打個招唿呢?”


    當年許多事情,她也是事後才知道的。


    聞馨神色如常,走到桌旁,雙手捋著臀後的裙子,挨著鋪沿慢慢坐下了,徐徐道:“他用的是化名,不想讓人知道身份,沒必要過去打擾,否則於人於己可能都會有麻煩。”


    小紅略怔,旋即理解了,抽簽人員中沒有叫“阿士衡”的人,也沒有叫“牛有慶”的人,那麽阿慶肯定是用了化名,用了化名自然就是不想讓人知道真實身份。


    轉念她又反應過來了什麽,呀了聲,“阿慶用化名參加了朝陽大會,他是總賽中的百人之一,也就是說,他之前已經打敗了好多人,阿慶好害呀!小姐,當年您也是被逼無奈,聞氏怎麽可能擋住那些大人物的打壓,麻煩也是他招來的,您跟他解釋一下吧。”


    聞馨一根食指輕觸著桌上水碗的邊緣,凝視著說道:“當年是我出賣了他,這麽多年,人家不怪罪我們已經是寬宏大量。他是做大事的人,跟我們不是一路的,大家已經有了各自的生活,再解釋又能怎樣?事情已經過去了,沒必要再有什麽牽扯,否則對大家都不好,明白嗎?”


    有些情況她事後也一直有關注,知道了庾慶他們找到了小雲間,也知道了自己出賣庾慶後給庾慶造成了難以估量的負麵影響,不但被抓,好像還差點丟了性命,到手的仙府也拱手讓了人。


    她本以為庾慶會來找她興師問罪,結果並沒有,也許人家已經被自己給惡心了吧。


    後來又聽說他隱居在幽角埠,弄了個鋪子經營,好像經營的不太如意。


    當然,也聽說了庾慶和鐵妙青的風流韻事。


    見小姐已經做出了決定,小紅輕歎了口氣。


    有些事情隻有她最清楚,她在打掃小姐書房時,發現了小姐私藏的某人的筆墨,她仔細留意過痕跡,小姐私下裏應該是會經常拿出來翻看的……


    園中小樓,門窗緊閉的室內,白裙身姿來迴踱步著,麵紗已經摘了下來,臉上神色變幻莫測。


    若有認識的,當知她就是司南府掌令的親傳弟子鍾若辰,此來不為比賽名次,也不為那些個獎勵,隻因跨入修行一途的時間並不長,但修為又被強大的修煉資源給快速充實了起來,有拔苗助長的嫌疑,故而前來拾遺補缺。


    本是平常心而來,隻為增長一些經曆,然有些人有些事,終究是讓她嗔怨難消。


    她做夢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場合遇見那個給了她一場美夢,又讓她夢碎的男人。


    才華橫溢,天下第一才子,她當初心懷著無限的甜蜜和美好,隻待如夢佳期,誰想迎來的卻是一場噩夢,那個男人竟那樣不管不顧地拋棄了她,令她成了天大的笑話。


    那些文采飛揚的文章,那些才華橫溢的詩句,曾讓她無限仰望,誰知轉眼間就如同一道道蔑視的眼神,看她不上!


    那些傳頌的詞句仿佛一直在告訴她,你不配!


    不管走到哪,她都感覺到別人在用異樣的眼神看她,也許背地裏都在笑她吧。


    哪怕過了這些年,她也無法從那種巨大的屈辱中走出來。


    然而當那個帶給自己巨大屈辱的男人終於出現在自己眼前時,以前所未有的近距離站在自己跟前時,兩人目光對視的刹那,她竟然不爭氣的心慌意亂的躲避對方的目光,竟然不敢與對方直視。


    迴來後,反複想到那不爭氣的一幕,無比的懊惱,她自己都差點把自己給氣哭了。


    突然,她猛迴頭看向門口。


    一條人影像兔子一般躥上了樓,直接推開了門,正是那黃裙女子,也是她的妹妹文若未。


    文若未風風火火的樣子,進門又迅速關門,然後一把摘下了臉上的麵紗,迴到了私人空間自然不用再蒙麵。


    “姐,摸清了,摸清了,姐夫在這邊的底細已經被我摸清了,想不想知道,你想不想知道?”


    文若未如同站立的蛤蟆一樣,張著四肢在那左右搖擺著蹦蹦跳跳,私下裏渾然不顧自己身穿裙子的女兒家形象。


    鍾若辰的臉色瞬間寒了下來,“我說了,你沒有姐夫,不許再這樣叫他。”


    “哎呀,我叫習慣了嘛,這麽多年了,一直都這麽叫的,一時間哪改的了口,你當沒聽見好了。”


    “你…”


    “好了,好了,別生氣,我錯了,我錯了。”文若未趕緊抱住了她胳膊搖晃撒嬌,旋即又將她拉到門口,將門半開,指向了斜對麵的一座青山,“那,他就住那,就半山腰的那棟房子,原來我們在這裏就能看到姐夫住的地方耶。”


    鍾若辰惱她,一把推開了她。


    文若未把門一關,跟屁蟲似的纏上了姐姐,“姐,我親自出馬幫你打探到了姐夫的情況,你不想聽一聽嗎?”


    鍾若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偏過頭去,“我不聽。”


    文若未彎腰,一張好看的臉蛋以很扭曲的樣子湊到姐姐跟前,“不打探不知道,一打探嚇一跳,前麵的晉級比試中,姐夫很厲害的,我們都比不上他的,我們加一塊都不如他,你真不想知道?”


    聽她這麽一說,鍾若辰明顯愣一下,眼神不自在的移動了兩下,但一見妹妹那副嘴臉,立馬果斷道:“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我一個字都不想聽。”


    文若未搖頭晃腦道:“不要這樣嘛,你可以討厭他,但事情要一碼歸一碼的,這裏是朝陽大會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姐,你想想看,迴頭你們兩個若是對上了,交手時你若是敗在了他的手上,我草,那也太丟人了吧。”


    鍾若辰神色又明顯猶豫了一下,似乎已經在想那不可接受的畫麵。


    文若未立馬迴頭,從邊上嗚嚕嚕拖了一張椅子過來,直接近距離坐在了姐姐的對麵,一臉嚴肅道:“我打聽過了,沒錯,姐夫現在用的化名就叫張之辰,他是從丁寅區那邊一路晉級上來的,你知不知道他是怎麽晉級上來的,簡直是匪夷所思…”


    偏頭一旁的鍾若辰頓被這話給吸引了,露出了側耳傾聽的神色。


    而文若未的嚴肅樣子也就保持了這幾句話,轉眼一隻腳往另一條腿上一搬,兩隻手張牙舞爪似的比劃了起來,“片區的比試,他幾乎就是靠抽簽晉級的,三次抽中空號牌,三次免試晉級,而且是接連三次抽中空號牌。聽說過程可有意思了,因為姐夫的手氣太好,昆靈山怕人家說作弊,連續兩次修改抽簽規則……”


    她劈裏啪啦講述著過程,講的那叫一個興奮,那叫一個眉飛色舞,好像她當時在場似的。


    抽簽居然還能出這樣的事情?簡直是聞所未聞,鍾若辰也聽入了神。


    “後來昆靈山為了打壓姐夫,幹脆不讓他抽簽,直接塞了塊號牌給他,你猜出現什麽情況?一個身負重傷的家夥抽中了姐夫,上場後發現不支,主動認輸了,那場景你想想看,簡直笑死個人。後來到了丁字區的比試,開頭第一場,對上姐夫的家夥又直接認輸了……”


    什麽八場比試,有四場抽中空號牌,兩場對手主動認輸,兩場又因對手負傷輕易得勝,文若未說的自己驚歎不已,狂讚姐夫的手氣好。


    聽到最後,鍾若辰算是明白了,她還以為兩姐妹的實力加一起不如人家呢,本就被人家看不起甩了,若是連修行實力也不如人家,讓她情何以堪,鬧了半天敢情是在說兩姐妹的手氣加起來不如人家。


    知道又被妹妹戲弄了,她哼了聲,“無聊。”


    文若未靠在椅子上抖腿,“怎麽無聊了?這種運氣哪是一般人能遇上的,也隻有姐夫這種人才配得上了,姐夫太有意思了。唉,姐,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好東西為什麽要撒手,好東西肯定要自己留著啊,明明就是你的男人,該搶迴來就得搶迴來,憑什麽讓給別人?反正我是不甘心的。


    你想吧,憑咱們如今在修行界的身份背景,無論是在修行界還是在世俗,有幾個能配上你的?一般男人你看得上嗎?姐夫那個天下第一才子就不一樣了,‘天下第一才子’的榮光是能超越一些東西,你跟姐夫才是真正的登對,才是真正的天作之合,真正的郎才女貌。


    話又說迴來,姐夫當年又有什麽錯呢?姐夫可是‘天下第一才子’呀,他有他的驕傲,難道你真的要讓姐夫像那些庸俗之輩一樣,日複一日的諂媚討好上峰不成?姐,你願意看到那樣奴顏婢膝的姐夫嗎?豈不辜負了他一身的才華。


    他自己不願意,他想棄文從武怎麽了,有錯嗎?本來他棄文從武了也可以一樣好好的跟你在一起的,可是大家都不願意,都要逼他,那他隻有跑了。現在好了,現在咱們有條件了,他想文想武都行的。”


    聽到這裏,鍾若辰盯著一旁不動的目光略有飄忽。


    “其實師父的意思也很明顯了,師父也覺得你跟姐夫再合好比較合適。姐,姐夫是你的原配呀,夫妻還是原配的好,找了其他人,表麵不說,人家心裏肯定有疙瘩的。你不將姐夫拿迴到手中,你也咽不下這口氣是不是?


    你想啊,你和姐夫和好了,他還不得向你賠禮道歉呀,那就讓他寫些詩詞來好好讚美你,就像寫那個什麽‘人間好’讚美那酒樓一樣的,讚的人盡皆知,要把你給寫的天上地下絕世無雙,要寫那些經久流傳的詩詞來讚美你,讓世人後代看到都羨慕。想想都美,沒什麽比這個賠禮道歉更合適了,你跟姐夫之間的一段波折,之後反而要成為一段佳話美談呢。”


    說到這裏,她才身子前傾,嚐試著吐露出了真實意圖,“姐,萬一你在比試場上和姐夫對上了,你不會下死手吧?”


    她怕自己姐姐心懷怨恨對那個姐夫下毒手,所以才嘰裏呱啦幫那個姐夫說一堆好話。


    鍾若辰目光冷冷掃向她,似乎識破了她的企圖,一字一句道:“殺他太便宜他了,我會打到他當眾跪地求饒為止!”


    ------題外話------


    你們不要說,我自己說,大海啊全都是水。感謝“六一快樂啊”的大紅花捧場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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