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消失後,發出聲音的人也在門外出現了。


    一個器宇軒昂的魁梧大漢,濃眉大眼,鼻若懸膽,整齊短須,飽含威儀的臉上洋溢著濃烈笑意,身板厚實,龍行虎步而來,有一種天大地大任我行的氣勢。


    來者正是殷國當今皇帝的親弟弟,端親王李澄虎,手握殷國兵馬大權,在殷國的地位類似於錦國的應小棠。


    昆靈山眾人趕緊出門,以趙登紫為首拱手行禮,“端親王王駕親臨,未能遠迎,還請恕罪。”


    走上台階的李澄虎拱手迴禮,“趙掌門客氣,諸位長老客氣,都是老熟人,就不搞遠迎那套了,故而未先行通報,直接闖了過來,還望不要見怪。”


    趙登紫笑道:“王爺雄風依舊,依舊是那麽豪爽。”


    “趙掌門也是風采依舊。”李澄虎客氣一句話後,側轉了身迴頭,看向了後麵四名隨行護衛陪同的一名款款而行且如花似玉的美人,臉上露出了會心笑意,並招手示意快來,“妙青快來,給你介紹幾位高人。”


    趙登紫等人估摸著應該就是那位王妃,不由定睛,乍一看已是讓人眼前一亮,再細看,果真是個罕有的佳人,容貌傾國傾城,身姿款款婀娜且端莊,肌膚粉雕玉琢,配上一襲上等的青衣長裙,加上榮華富貴的襯托,真正是風華絕代,隻是明眸中似浮蕩著若有若無的淡淡憂鬱感。


    其實這位王妃不是別人,正是傳說中已經再次嫁做人婦的鐵妙青。


    在那四位護衛的後麵,還有一上了年紀的婦人,正是曾經的妙青堂掌櫃孫瓶,如今的穿著打扮也襯了非等閑的貴氣。


    上台階的鐵妙青稍拎裙擺。


    等了她上來,李澄虎便對眾人介紹道:“這是本王愛妃鐵妙青,大婚之時,因一些特別原因,沒有大肆操辦,故而沒有通知諸位,今天特帶她來向諸位賠禮道歉。”


    “不敢。”趙登紫客氣一聲,旋即同六位長老齊聲拜見,“見過王妃。”


    李澄虎又為自己女人介紹眼前幾人,“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昆靈山趙掌門,這位是桓長老,曲長老,袁長老,胡長老,江長老,萬長老。”


    鐵妙青當即行禮,“見過諸位前輩高人。”


    台階下止步的孫瓶看著台階上的一幕,暗暗感慨不已,放在小姐未嫁入王府前,這些人物怕是沒一個會拿正眼瞧他們的,怕是連見麵的機會都難有,更何況是讓這些人恭敬客氣。


    迴想往事,再看看如今,她到現在都有點沒習慣過來,依然有恍然如夢的感覺。


    “反正還要在這裏呆些日子,迴頭大家再慢慢熟悉。”李澄虎兩邊客氣一聲後,又牽了鐵妙青的手,朝裏麵示意了一下,“皇嫂還在裏麵等著,讓皇嫂等久了怕又要惹她不高興了。”


    夫妻二人攜手進了堂內,堂前束手而立的向蘭萱趕緊往邊上站了,終於解脫了,可謂鬆了口氣。


    李澄虎停步堂前行禮,“臣弟拜見皇嫂。”


    鐵妙青亦行禮道:“臣妾拜見皇後娘娘。”


    麵對這位皇後娘娘,她當然知道對方除了皇後之外的背景,對上了也有點害怕,也知道皇後看自己不順眼。


    猶記得某次去拜見,硬生生被人晾在門外晾了一下午,太陽底下活生生站了一下午,硬是不敢亂動半步,後來還是王爺聞訊而來解了圍。


    進入了某種生活環境,就要守某種環境的規矩,皇家有皇家的規矩,至少表麵上的規矩容不得她不遵守,一些條條框框的限製不可避免,不能再像從前那般散漫。


    好在她被約束慣了,以前害怕被侵害,被迫約束在幽角埠那個地下世界多年不敢離開,如今隻是換了個被約束的方式而已,她想要的自由自在似乎一直存在於向往中,似乎沒哪個人承擔的起。


    好在如今再也不用為錢犯愁,再也不用時常為安全擔心,有著錦衣玉食,有著榮華富貴。


    端坐在上的燕衣鼻腔裏淡淡“嗯”了聲,瞟向鐵妙青的眼神裏透著一絲森冷,甚至可以說是厭煩。


    直說了吧,她看見鐵妙青就煩,甚至是惡心。


    當初端親王要娶這位的時候,她是極力反對的,奈何端親王哪怕是跟她翻臉也要非娶不可,後來也是搞的沒了辦法,為大局著想,她才忍氣吞聲坐視了。


    她倒不是因為人家長的比自己漂亮而嫉妒,也不是因為堂堂王爺娶個二婚的而反對,同樣也不是因為要立個二婚的當王妃而惱火,而是因為一些事情扯不清楚。


    據說這個女人跟那位名滿天下的探花郎同居了好久,總之是不清不楚的男女關係,而她的親生女兒又嚷嚷著要嫁給那位探花郎,結果端親王還把這女人給娶了當王妃,這算怎麽迴事?真正是把她給惡心了個夠嗆。


    想到某人還嫌不夠亂,還想撮合她女兒和那探花郎好,還想給她弄個跟她弟媳婦有一腿的女婿,她就有點火大,忍不住又冷冷斜了眼下站在旁的向蘭萱,若不是向蘭萱是自己師兄的得力助手,她早就直接將其給弄死了。


    向蘭萱觸及到這暗藏殺機的眼神,頓時又嚇了個戰戰兢兢,發現女人真的是太難伺候,遠不如男人好伺候,不知怎麽又看自己不順眼了,好像隨時隨刻會看自己不順眼似的,在地師麵前也沒有這般如履薄冰過……


    剛安置下來沒有太久的庾慶,正趴在二樓憑欄處眺望山景,忽見負責這座園子昆靈山弟子徐以走過來,在樓下朝他揮手喊道:“張兄,外麵有一個叫程龍的找您,說是您的老友。”


    程龍?庾慶愣了一下,自己哪來叫這個名字的好友?很快又反應了過來,這好像是龍行雲的化名。


    他不喜歡龍行雲,當即一口拒絕道:“不見,你就說我不在。”


    誰知他話剛落,前麵樹冠枝葉遮擋的樹下立時傳來一個陰陽怪氣的嘲諷聲音,“不在這裏,還能在這裏說話呀,難不成你已經練成了傳說中的千裏傳音?”


    樹冠枝葉下麵慢慢走出一個熟悉的麵孔,手裏搖晃著折扇,邊說邊冷笑著走來,除了龍行雲沒有別人。


    徐以兩邊看了看,最終對庾慶露出抱歉苦笑。


    庾慶皺著眉頭迴應,“你又不住這裏,跑這來幹嘛?”


    “我一打探到你在這裏,就立馬過來探望你,咱們好歹是老朋友,你怎能說這麽沒良心的話?”


    龍行雲說笑之際,飛身而去,直接飛上了二樓,落在了庾慶身邊,也不跟庾慶客氣,一隻胳膊直接搭在了庾慶肩上,並對樓下的徐以努嘴示意,“行了,我們舊友相逢,隨便聊聊,不用你陪。”


    徐以當即看庾慶反應。


    庾慶抖肩揮開勾勾搭搭的胳膊,不過也沒其他反應。


    徐以見狀,拱了拱手,就此離開了。


    看某人不高興,龍行雲就很高興,手中的折扇擺起,竟主動給庾慶扇風,“狗探花,臭張臉給誰看呢?來,消消火。”


    庾慶抬手擋住他的扇子,“別過分了,我已經按你說的做了,你還想怎樣?”


    龍行雲樂嗬道:“我有說要怎樣嗎?說了過來看看你,你慌什麽?”


    庾慶:“我說,你什麽時候變這麽賤了?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龍行雲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早就想去看看你了,一直沒合適的機會,如今住近了,算是方便了。


    聽說你運氣不錯,總共八次抽簽,你就抽中了四次空號牌,還抽中兩次直接認輸的對手,剩下兩次則是身負重傷不經打的對手,能一路靠撿便宜混到現在,你也算是罕見的人渣了。


    我來是想好心提醒伱一下,接下來的比試,都是貨真價實的較量,再想撿便宜基本是不可能了,碰上心狠手辣的怕是要小命不保,你要是怕了,那就趁早認輸吧。”


    說罷仔細觀察庾慶的反應,這邊一直沒看出庾慶的深淺,他心裏其實也有點沒底,畢竟是敢主動對自己出手的人。


    庾慶有點納悶這家夥跑來到底想幹嘛,反嗆道:“我給你卜了一卦,你第一輪第一場就要輸,我現在最怕的其實是你說話不算話。”


    龍行雲嗤笑,“卜卦?睜眼瞎算命是沒用的。你還是多擔心擔心明天的抽簽吧,明天可沒有空號牌給你抽!”


    他也不想看多了別人臉色,拍了拍庾慶的肩膀,飛身下樓,大搖大擺而去。


    庾慶挑了半邊眉頭,真想唆使夔馗出來跟這廝幹一架。


    不過很快又皺起了眉頭,他剛才趴這就是在想明天抽簽的事,他預想是首場就抽中龍行雲,然後直接幹翻龍行雲了事,後麵比試他不想參加了,認輸躲人。


    然他心裏也沒有絕對的把握,不知龍行雲的真正實力如何,為了穩妥起見,是不是要先挑有把握的打,譬如挑丁字區來的,挑自己看過底細有把握贏的對手,先看看龍行雲跟別人打的實力如何再決定要不要硬碰,能捱到龍行雲先被別人幹翻就更好。


    就這麽胡思亂想的想來想去,轉眼就到了第二天,也是休整的第三天,和之前的規矩一樣,今天要抽簽決定明天的出場情況。


    一大早,徐以就把四人給喊了出來,帶著前往比試場地集結,嘴裏還一個勁地喊著“快點快點”。


    沒辦法,夔馗有點不太守規矩,時間觀念不強,說好了出發時間的,愣是沒太當迴事,拖的有點晚了。


    這次的場地比之前的場地大多了,主要是周圍的看台範圍大,那叫一個熱鬧,人以萬計,真正的萬眾矚目之地,人頭攢動,人聲鼎沸,到處是指著場內集結的比試人員議論的動靜。


    庾慶沒想到抽個簽也有這麽多人來看。


    徐以把四人帶到場邊後,就止步了,示意四人朝已經有比賽人員集結的地方去便可,他不便入場。


    夔馗當仁不讓,大步在前,在無數人的注目下顧盼自雄。


    庾慶想低調一點,縮在了幾人的後麵。


    已經集結的比試人員男男女女都有,彼此大多都不熟悉,所以四人的來到也沒什麽人注意,偏偏已經先到了的龍行雲瞅見庾慶後似乎來了興趣,撮唇“噓”了個嘹亮口哨招唿,引的眾人紛紛朝他瞅去。


    庾慶一見是這家夥,當即出列,硬生生插到了龍行雲身邊。


    沒錯,他已經下定了決心抽簽作弊,第一輪就先幹這家夥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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