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牙?庾慶很是意外,那廝感覺不太願意跟自己親近似的,這次怎麽主動找來了?


    念頭一轉,他感覺自己心中有數了,估計是那個麗娘讓來的,心中頓時好奇了起來,跑來找自己做甚?


    向蘭萱也奇怪了,問:“那地頭蛇找你做甚?”


    庾慶攤手,“我哪知道,壓根沒什麽來往的人,確定是衝我來的嗎?”扭頭問來者。


    來者道:“反正在敲你的門,不知是特意還是順道。”


    庾慶當即朝向蘭萱裝模作樣拱手道:“大行走,若是沒什麽吩咐,在下就先告退了。”


    “怎麽,是這裏的酒不香,還是這裏的人不美?”向蘭萱漫不經心地朝他走了過去,話裏有赤裸裸的挑逗感,也不在乎邊上有外人。


    順便的,她手那麽一擺動作,庾慶立馬襠下一緊,下意識後退一步。


    一旁的來者瞅著,暗暗感到好笑,沒想到這位探花郎對大行走怕成這樣,居然有了下意識的反應。


    他這純粹是未經他人苦。


    向蘭萱亦莞爾,擺動的手順勢抬起,撣了撣,“滾吧。”


    庾慶很無奈的告辭,扭頭撿起了一堆的東西,大包小包地離開了。


    一出門,等在外麵的同夥立刻迎了過來,各自摘走了自己的東西,蟲兒順便幫忙提了庾慶的。


    “他們翻了我們房間?”牧傲鐵問了句,言下之意是在問,是不是你同意的?


    庾慶搖了搖頭,當著大業司那些人的麵,也不想多說什麽,“迴去吧,來客了。”


    “來客?”牧傲鐵不解,“誰?”


    庾慶沒說話,不過一群人到了樓下就看到了幾個杵在自己門口的人,有知海閣的骨幹人員在旁陪著為首的那人說話,客氣而小心,當做貴客的樣子。


    卡察卡察捏碎殼的聲音不時從為首那人手中傳出,那人剝著花生往自己嘴裏扔,一臉澹澹的痞笑,穿著無袖褂子,背著一把刀,赤腳蹬著一雙木屐,口袋裏鼓鼓囊囊的,一副放蕩不羈的模樣。


    一看就是生活習慣不太好的那種,隨手亂扔花生殼。


    就這人,別無二家,正是海市的那位地頭蛇。


    聽到腳步聲,他扭頭看去,看到了走來的庾慶等人,也笑了。


    庾慶老遠拱手歡迎,“青爺,什麽風把您給吹來了?”


    青牙嗬嗬道:“順道,有事來這,聽說你在這裏,順道來看看,你們這是?”指了指幾人大包小包的樣子。


    “沒什麽。”庾慶一句話帶過,趕緊開了門,請客人裏麵坐。


    那位知海閣的骨幹人員也跟了進去,跟青牙談笑入內的庾慶看到翻的亂七八糟的房間,當場就不樂意了,當即迴頭訓斥,“我說你們知海閣就這樣待客的,居然放縱外人闖入我們房間隨意翻我們的東西,哪家客棧可以這樣做買賣的?”


    那人一臉苦笑,作揖告饒,“這事是我們不對,可這大業司介入,我們也實在是沒辦法,我這就喊人過來幫忙收拾。”


    青牙:“大業司又怎麽了?”


    庾慶看他跟那知海閣骨幹人員似乎也熟悉,反問道:“你們認識?”


    那知海閣骨幹立馬笑道:“往常知海閣有什麽事跑海市的時候,我去的多,都是青爺在關照。”


    原來是這麽迴事,不過也不奇怪,去了海市拜青牙的碼頭很正常,庾慶心中有數後,哼了聲,順坡下驢,“今天看青爺的麵子,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反正他也拿人家沒辦法,幹脆先送個便宜麵子給青牙。


    青牙聽的一笑,好聽話都愛聽,掃了眾人一眼後,笑道:“我與探花郎久別重逢,想私聊幾句,諸位迴避一下如何?”


    還能如何,自然是都識相地離開了。


    沒了旁人,青牙走到桌旁坐下了。


    庾慶則先把整個房間檢查了一遍,以防有耳,順便去了下自己的房間,看到站在窗口隨時好逃的三足烏小青,順手關了門走去,低聲問了句,“你沒事吧?”


    小青口吐人言,低聲迴道:“沒事,他們突然闖了進來,我隻好先躲了出去。”


    她不好到處亂飛,留家裏看東西的,萬一東西被盜之類的,起碼知道是誰幹的。


    “沒事就好。”庾慶寬慰一句就出去了。


    到了外麵,指了指翻得亂七八糟的現場,也坐了過去,“被搞成這樣,隻能是招待不周,青爺見諒。”


    青牙擺了擺手,表示沒事,靠上了椅背,壓在了自己背著的大刀上,問:“這到底是怎麽了?”


    庾慶嗬嗬,“還能怎麽,被大業司的人搜查了唄。”


    青牙:“好好的搜查你幹嘛,沒事吧?”


    庾慶:“鬼知道他們要幹什麽,有事你我還能坐在這裏聊天嗎?對了,你怎麽來了,你幹娘讓你來的?”


    青牙想了想,“也是,也不是,我不是為你跑這一趟,但和你有點關係。”


    庾慶不知道今天是日子不好,還是自己腦子出了問題,怎麽一個個說話都這麽讓人費解,跟青牙他反倒不客氣了,直言不諱道:“什麽有關係沒關係的,到底什麽呀?”


    青牙澹澹給了句,“某種程度來說,靖遠船行的背後是我。”說著又剝了顆花生扔進嘴裏咀嚼。


    被意外衝擊的庾慶愣住,“你是靖遠船行背後的大東家?”


    “不行嗎?你不會以為我在海市除了好勇鬥狠就沒別的混頭吧?”


    “那倒不至於,我想你明裏暗裏肯定還有些財路的。”


    “財路是一方麵,手上多少還是得有些力量的,不然跑出了海市就能輕易不鳥你,誰又會怕你?”


    “什麽意思啊,記我的仇?那個霍浪暗殺我,不會是你指使的吧?”


    這次輪到青牙意外了,眼神有些古怪地上下打量庾慶,他以為自己已經把話說的很明白了,如今看來,這狗探花的消息並不靈通,似乎並不知道靖遠船行背後的名堂。


    既然如此,他也就懶得點破了,能懂則懂,不能懂則罷,迴道:“探花郎說笑了,我怎麽可能指使他殺你,這事純屬誤會,也不能說誤會吧,各行有各行的規矩,這靖遠船行的背後雖然是我,但底下的事自有底下人去操持,大家按規矩行事就可,我犯不著事必親躬。


    至於刺殺你,是有人出了五億買你的性命,下麵人沒忍住貪了財,我也是後來才察覺到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人動到了自己人頭上,特過來賠禮道歉,想必探花郎也不會往心裏去。”


    賠禮道歉?庾慶頓時來了精神,直起了腰板,瞪眼道:“有人要暗殺我,我命都差點丟了,你讓我不要往心裏去,你自己摸著良心說說,換你,你能不往心裏去嗎?這事若不能給我一個滿意的交代,沒完!”


    雙手袖子也擼了起來,一臉的義憤填膺。


    青牙也是江湖上混的老油子,一看就品出了演技在內,澹澹一笑道:“我這裏查出了要殺你的幕後黑手是誰,幹娘讓我轉告你一聲,幕後黑手要殺的是真正的‘阿士衡’。”說這話時,他在仔細察言觀色。


    因為他也很納悶,什麽叫真正的阿士衡,這狗探花不就是阿士衡麽?難道是假冒的不成?可他查過狗探花的底細,如假包換,絕對是真正的探花郎,大考時見過的人太多了,這廝在驚鴻殿留下的字跡也是真跡無疑。


    庾慶心頭一震,看來百裏心背後的人提醒是對的,自己崛起的勢頭讓當年對阿家滅門的人不安了,果然再次出手了,當即追問道:“幕後黑手是誰?”


    青牙:“你若覺得我說出幕後黑手算是一個滿意的交代,那我便說,若是不算,那我就不說了。


    不過我要提醒你,幕後黑手行事非常謹慎,我這次查出也不容易,那邊聯係船行後直接把線索掐斷了,直接把中間人都給滅口了,我這裏根據些許蛛絲馬跡,動用了不少的力量,甚至找了千流山那邊妖修中的追蹤高手幫忙,這才把目標給續上了,否則根本就查不出來。


    我的意思是,離了我這邊,沒有我掌握的一些線索,靠你們自己是查不出幕後黑手的。


    另外,道上的規矩,這一行的行規是不能出賣雇主的,我若向你透露雇主消息,那便是犯了大忌,是砸自家招牌的行為,若不是幹娘發話,我壓根就不會去查雇主是誰。”


    庾慶算是聽懂了,也挑了眉頭,這是拿捏上了,正琢磨要不要放棄這個敲一筆的機會,忽神色一震,瞬間明白了點什麽,直接爆了粗口,“草,靖遠船行是個殺手組織,你手上居然捏著一個殺手組織?”


    他現在才反應過來,這位海市地頭蛇的水確實有點深,難怪能橫那麽久。


    青牙拿了顆花生晃在嘴邊,示意他小聲,算是默認了。


    庾慶當即撓了撓頭,有一堆殺手啊,覺得這個朋友還是可以交的,腦子裏轉了幾圈後,果斷道:“行吧,你青爺的麵子肯定是要給的,說吧,幕後黑手是誰?”


    卡察捏碎了花生,花生米塞入嘴中咀嚼後,青牙不疾不徐道:“我這裏動用了妖界奇能異士的力量,最終查到了錦國京城右丞相府的管家孔慎身上,查到這也就不好再查下去了,也沒必要再查下去了。”


    “右丞相…”庾慶狐疑滴咕,在努力迴憶京城往事,卻沒什麽印象。


    咀嚼中的青牙含湖提醒道:“梅桑海,你在錦國京城時,他還是工部尚書,原是你爹的舊部。”


    “梅桑海…”庾慶滴咕之餘,腦海中有了些人物印象,依稀記得自己在皇宮裏還跟他說過話來著,還說是阿節章的故舊會照顧自己來著,這人是幕後黑手?


    “幹娘讓我轉告你,說你對這其中的事可能搞不太清楚,你隻需把情況告知你身邊的那個百裏心,她背後的人自然會知道是怎麽迴事,而且你也不好去錦國京城幹什麽,你的實力在錦國京城還是嫩了些,那裏也由不得你撒野,你去了事情反而可能生變,而百裏心背後的人是有實力解決這問題的。”


    庾慶心頭既震驚又驚疑,意識到了困居冥海的麗娘顯然是知道百裏心的背後是什麽人的。


    “幹娘說當年阿節章遭遇滅門時,就有人拜托了她幫忙查找幕後黑手,然那黑手隱藏的很深,人家若是一直隱而不發的話,還真難把人給揪出來,那段往事的真相恐怕要就此湮滅。說來,這次還是因為你在三仙堡搞出的動靜,搞的幕後黑手坐不住了,再次出手了,才有了揪住他的機會。”


    庾慶滿頭疑雲,問道:“百裏心背後的人是誰?”


    青牙意外,“你都不知道,我哪知道,幹娘沒說。”


    庾慶又道:“你說你不是為我跑這一趟的?”


    言下之意,難道不是來跟我說這些的?


    青牙一邊眉頭挑起,“霍浪那個蠢貨,把靖遠船行三十個億抵押了出去,這不是他的錢,這是靖遠船行產業,三十個億豈能說扔就扔了,那些個表麵上的船行東家在相氏父女麵前又發揮不了什麽作用,遂‘拜托’了我過來操辦,相氏父女在海市有不少事都找過我幫忙,我出麵他們多少要給點麵子。”


    庾慶明白,所謂的船行東家“拜托”是掩飾,其實是船行真正的大老板出麵解決問題來了,說白了就是為討迴那三十個億來的。


    這錢有他一半,靖遠船行要搞迴去,他頓時有些不樂意了,拿了向蘭萱的提醒道:“這筆錢,沒李澄虎點頭,相氏父女怕是做不了主。”


    “他們背後有李澄虎,我背後有梁家,論背景不遜於他們,現在的問題是船行這邊做的事理虧,被人家抓住了把柄,不過若是當事人能不追究的話,旁人也就不好揪著不放了。”青牙意味深長地盯著庾慶。


    庾慶心裏嗬嗬,終於明白了這廝為何會突然來拜訪他,暫時不接這一茬,擺出另一副興趣道:“青爺,我剛好要出海,有沒有興趣去海上逛逛?”


    之前他多少還擔心出海會遭遇暗殺,現在好了,有殺手組織的老大來傍身,妥了。


    當然,他更想拉青牙一起去尋找仙府,人家又是梁家又是殺手組織的,勢力不小,不用白不用啊,關鍵是有麗娘的原因,不怕青牙走漏消息,就當向真變成了青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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