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為緊急?


    就是其它消息傳遞方式都已經來不及了,不得已之下采取直接投遞的方式,直接把消息給送了過來。


    樓下喊出的“賣花花”腔調,正是柳飄飄給的紙張上羅列的緊急信號。


    一般人隻會喊“賣花”,不會喊“賣花花”,這點差別就是信號,在外人聽來也許隻是裝可愛之類的叫賣方式而已。


    但他腦中還在徘徊那個念頭,才剛分開沒多久,怎麽就會立馬啟用新的緊急傳遞方式,就不怕他沒來得及查看紙張上的內容?


    盡管心存疑惑,他的動作並未停,也不敢耽誤,畢竟是緊急情況下的信號。


    迅速起身了,打開了門,走上陽台俯視,看到下麵有個賣花女孩,掛著花籃走進了樓下視線看不到的地方,他立刻縱身跳了下去。


    屋內的南竹和牧傲鐵相視,不知老十五怎麽了。


    落在下麵街道上的庾慶迴頭轉身,對背對自己的賣花女孩喊了聲,“姑娘,買花。”


    口中叫賣的賣花女孩當即也轉了身,隨後快步走迴了,將掛在肩頸上的花籃推送,顯擺出了五顏六色的各種鮮花,“五十兩一支,很便宜的,公子想要什麽樣的?”


    五十兩就這麽一支破花還叫便宜?庾慶腹誹不已,手上還是掏出了五十兩的銀票遞予,“給我一支最最好看的。”


    說這話時在觀察對方的反應,因他這話是對應的暗號。


    賣花女孩明眸忽閃,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下他,然後拿了一支最瘦小的花枝給他,總之肯定算不上花籃裏最最好看的,賣給了客人後,她一句多話都沒有,繞開就走了。


    庾慶迴頭稍作目送,然後又彈身而起,飛身上了陽台。


    南、牧二人已經在陽台上伸了腦袋向下張望,見他買了花上來,已經感覺到不對勁。


    對他們來說,山裏出來的人,什麽野花沒見過,加之手頭上本就緊張,大概率是幹不出花這麽多錢買花的事的,窮人不需要這種浪漫,反正老十五的行為就是不正常。


    “你買花幹嘛?”南竹還是忍不住問了句。


    庾慶沒理會,快步進了屋內。


    南、牧二人又相視一眼,再張望了一下外麵,然後也迴了屋內關門。


    屋內的庾慶已經將包裹花枝的那張紙剝開了,見到了裏麵的又一張包裹花枝的折紙,裏麵明顯有字跡。


    庾慶順手將花扔給了南竹,然後攤開了折紙查看。


    南竹接了花,放鼻子前嗅了嗅,沒感受到什麽芬芳,倒是感覺到了實實在在的浪費銀子,不過還是跟牧傲鐵一起湊到了庾慶左右看那張紙上的內容。


    這玩意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把眼珠子給瞪出去,師兄弟三人刹那間的神色一片淩亂。


    紙上內容大概意思是:之前會麵被鎮海司盯上了,她柳飄飄即將暴露,她真的已經盡力了,做了最後的時間上的爭取,她已經逃了,讓這邊也趕緊逃,但她也不敢保證大家一定能成功逃離,畢竟海市這鬼地方和其他地方不一樣,不逃出冥海區域都不算逃出去,若實在逃不掉的話,大家則在上一份碰麵方式的最後一個地點碰麵。


    內容沒有抬頭,也沒有任何落款,更沒有任何暴露身份的字眼,但這邊一看就知道是怎麽迴事,一看就知道是柳飄飄的緊急示警。


    庾慶終於明白了剛剛分開並沒有多久的柳飄飄為何立刻就啟用了新的緊急聯係方式。


    總之師兄弟三個都傻眼了,他們很清楚柳飄飄暴露的後果,那可不是一般的秘密聯係被發現的後果,事情將迴溯到當初的小雲間,意味著四個人聯手把千流山、司南府和大業司給耍了、給騙了,後果可想而知。


    南竹已經不知不覺將手中的花給揉碎了,喃喃自語著,“完了,怎麽會這樣?能順利躲到幽角埠嗎?幽角埠能保住我們嗎?”


    庾慶深吸了一口氣,“也算是仗義,緊急逃跑還不忘通知咱們,沒時間耽擱了,走吧!”雙手直接將紙張搓成了齏粉。


    三人趕緊快速收拾東西,多餘的東西都不能帶了,譬如包裹,帶著包裹會讓人明顯看出他們想跑,隻能撿一些重要的貼身存放。


    他們也沒有很多東西,沒幾下就收拾妥當了,也都披上了鬥篷,然最後又都停在了小黑的麵前,這小子是個問題。


    小黑還在唿唿大睡,四腳八叉的睡像,無憂無慮的人,邊上是那能緊縮成蟲子的大棒,陪著他。


    “要帶上他逃亡嗎?”牧傲鐵低聲問了句。


    稍靜默後,庾慶道:“帶上他太顯眼,一看就是全部離開,逃亡的路上也不知會遭遇什麽兇險,帶他逃亡也是害了他。就讓他在這吧,他幽角埠的身份這邊相關的人應該都知道了,不會輕易拿他怎樣,他一個小孩也沒誰跟他較真。之前書信來往,大黑知道這裏,遲早會來找他的,迴頭我們找機會再寄封信給大黑。”


    南竹嗯道:“暫時也隻能這樣了。”


    庾慶朝樓梯那邊示意了一下,三人立刻到了樓下,敲響了胡尤麗的房門。


    胡尤麗這幾天也沒有休息好,小黑被抓,三位租客坐牢,她也跟著提心吊膽了好幾天,如今以為都過去了,總算是好好歇下了,結果一夜未過,又被驚醒了。


    她開了門,一件披風裹了身子,三人瞎打量的目光看不清她裏麵穿了什麽。


    見他們三個都一副要外出的裝扮,門內的她疑惑道:“怎麽了?”


    庾慶:“我們三個有事要出去一趟,小黑勞煩你幫我們照看一下。那小子性子野,喜歡亂跑,你多看著點,他要吃喝什麽你斟酌著給他做,迴頭會跟你結賬的,不會少你的錢。”


    南竹也跟著大方點頭,反正到時候結賬的也不是他們,大黑那家夥身上還是有不少錢的。


    胡尤麗不以為意,也沒想到他們會跑人,畢竟留下了小孩,隻問道:“什麽時候迴來?”


    南竹嘿嘿道:“說不定,盡快,我們的約定不會忘…”


    庾慶怕他那張破嘴又亂說什麽寫字的事,直接揮手撥拉了他一下,示意走人。


    三人就此迅速離去了。


    胡尤麗關了門,再出來時換了身衣裳,抱了張毯子,到了樓上,走到小黑身邊鋪墊好了坐下了,看到小黑的睡相忍不住竊笑……


    那個賣花的女孩在離開這裏沒多遠的地方,便被人拉去了拐角處質問……


    離開了這裏的師兄弟三人在五彩斑斕的燈火中穿梭,走街串巷,途中發現不斷有鎮海司人馬趕到街道樞紐位置設卡盤查,逼得他們不得不盡量走黑暗的地方。


    他們鑽進地下暗渠後,結果發現地下暗渠的樞紐位置也有鎮海司人員趕到設卡,逼得他們又不得不迴到地麵前行。


    好在他們三個也不是什麽要犯,更不是設卡要攔的人,經由盤查後也能順利通行。


    一股流通不便的氣氛已經在整個海市升騰,怨聲四起,但也沒脾氣,皆在互相打探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待師兄弟三人趕到海邊時,才發現對外通行已經被封鎖了,所有擺渡船都已停業,海邊已經看不到了鮫人。


    搞清海邊狀況後,庾慶二話不說,立馬迴頭走人。


    南、牧二人相視一眼,也隻能跟上,跟到稍僻靜的地方,南竹突然出手,撈了庾慶的胳膊,直接拽到了僻靜角落裏,低聲問:“之前那鮫人作祟,你不是照樣能找到航道嗎?難不成現在離開就不行了?”


    庾慶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低聲提醒道:“我們跑的了,她怎麽跑,難道要扔下她不管嗎?她現在脫不了身,肯定已經去了約定的碰麵地點等我們。她是被我們連累的,不是我們有事找她幫忙,她是不會暴露的,她那般緊急情況下還不忘耽誤時間做安排通知我們,我們豈能扔下她?找到她,要逃一起逃!”


    又一把推開了南竹,繼續大步前行。


    搞清他意圖的南、牧二人沒再說什麽,也認可他的說法,老實跟上了。


    前路上,不但是地麵有關卡,屋頂上也散布了人警戒,還有地下暗渠也布置了人手,庾慶沒辦法經暗渠抵達碰頭地點,隻能是一路走關卡經盤查而過。


    在地麵抵達了碰頭地點附近後,他才倏地鑽進了地下暗渠,因離目標地點本就近了,很快便到了。


    目的地果然有一個蒙在黑鬥篷裏的人在等著,雙方碰麵沒錯,正是柳飄飄。


    庾慶當即鬆了口氣道:“看到海邊情況,就知道你在這。”


    柳飄飄卻沒辦法輕鬆,臉上有明顯焦慮,低聲著急道:“海市已經全麵封鎖了,隻能進不能出,沒有鮫人擺渡,我們跑不掉了,這次真的走到頭了。”


    此地被封,逃不出去,又有那大鼻子循著她氣味追蹤,她感覺已經是在劫難逃了,被抓是遲早的事。


    庾慶寬慰道:“你不要著急,我有辦法渡過冥海。”


    柳飄飄眼睛瞬間瞪大了幾分,先是欣喜,旋即愣住,因為明白了點什麽,人家有辦法渡過冥海,已經到了海邊,卻又迴頭來了這裏,她還能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嗎?


    盯向庾慶的目光中閃過異樣神采後,她又緊急催促道:“既如此,那就趕快離開這裏,鎮海司應該已經快要追到這裏了,之前應該就是鎖定了我們碰麵時的氣味,因而發現了我。”


    “這臭烘烘的地方,還能發現我們兩個碰麵時的氣味?”


    “鎮海司從千流山請了追蹤的高手來,應該是嗅覺能力非同一般的那種妖修。”


    庾慶突然想起她之前傳遞的緊急消息內容,一同疾行的他突然停下,也一把抓住了柳飄飄的胳膊,拉停了她,“你的意思是說,隻是你的氣味暴露了,而並不是你本人已經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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