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兩人直勾勾盯上,王問天心裏直冒寒氣,想到庾慶說的他綁的那小孩是幽角埠的人,眼神已經慌了,目光無處安放,不知該怎樣才能裝出鎮定來。


    隻要是對修行界有所了解的人,都知道這兩個拿著令箭出現的貓臉半妖怪是什麽人,乃幽崖判官麾下的行走,專司處理外界針對幽角埠壞規矩的人或事,外界俗稱“幽差”。


    有關“幽差”的傳說很多,都屬於冷血無情的那種,總之就是所到之處如判官親臨,代幽崖掌刑。


    參與了綁架的青牙,喉結一下又一下的聳動,他也緊張了。


    庾慶卻暗道糟糕,他之前跟兩名幽差說好了的,待他把事情真相弄清了自會請他們現身,他沒想到兩位幽差就這樣直接出來了。


    他頓感事情難以收場了。


    南竹卻樂了,揮劍指向了王問天,“姓王的小子,你不是能耐嗎?你不是嘴硬嗎?來,繼續嘴硬來聽聽。”


    王問天縮在了心腹隨從孫久的身後不斷咽口水,甚至顧不上了南竹的嘲諷,隻小心盯著兩位幽差。


    南竹又揮劍指向了青牙,“你剛才說的殺人滅口是怎麽迴事?你不是橫嗎?來,剛好來了證人,你再繼續胡說八道試試。”


    青牙繃著嘴角不吭聲,不做任何迴應。


    南竹又再次劍指古清照,“老板娘,你不是準備好了髒水嗎?來呀,繼續潑呀,怎麽啞巴了?”


    古清照也不吭聲,事情突然變成了這樣,一個個慌的很,全都被震懾住了,都在做賊心虛,都在擔心會被怎麽收拾,誰還能有閑心去理會這胖子的嘲諷。


    “快來呀,有人非禮清淺姑娘。”


    “快來人,清淺姑娘被人強暴了。”


    外麵的哇哇亂叫聲未止。


    很快的,烏泱泱一群人跑來,都是古清照事先安排好的場麵。


    她這裏一發聲喊人後,她安排的人立刻把相鄰三間屋裏的客人給驚擾了出來,一聽驚鴻殿出了名的賣藝不賣身的清淺姑娘居然被人在驚鴻殿給強暴了,都大感稀奇,都想看看是什麽人這麽大膽子。


    連同驚鴻殿的一群鶯鶯燕燕都給驚來了,她們事先也不知道老板娘有此安排,也都以為真出了事。


    加上驚鴻殿看家護院的陸續閃來,頓時那叫一個熱鬧,紛紛往裏闖。


    古清照頓暗暗叫苦,有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趕緊朝闖進來的自己人擺手,示意不要再添亂了。


    她的人手雖不知怎麽迴事,但還是迅速在前排張開了雙臂,成一條線,攔住了後麵的人再繼續往前擠。


    兩名幽差鬥笠上的垂紗已經遮住了麵容,見到突然跑來一大群人,兩人手上的令箭又刻意翻轉,亮給了跑來的人看,幽崖辦事,生人勿近的意味很明顯。


    這令箭的震懾效果勝過古清照的招唿,烏泱泱擠來的一群人快速消停了,鴉雀無聲,靜悄悄看著,也都很驚訝,不知這裏怎麽迴事,怎麽會把幽崖的幽差給招來了。


    兩名幽差顯然不願在此磨蹭下去,雙雙朝王問天逼近。


    真是衝自己來的嗎?王問天頓感腿軟,後退之餘,手也扯住了孫久後背的腰帶,怕孫久跑了,讓孫久繼續擋在前麵的意味很明顯。


    他感覺自己這輩子都沒有這麽害怕過。


    他也有一身修為,他想跑,然而又不敢跑,因為幽崖要找的人,從沒有能跑掉的。


    從古至今皆如此,不管躲去了哪裏,最終都會被幽崖給找到,無一例外!


    這其實挺嚇人的,但幽崖就是有這麽神奇的本事,誰也不知道幽崖是怎麽做到的。


    一群剛跑來看熱鬧的人皆好奇著瞪大了眼看著,大多人都不認識王問天,也都看出了幽差好像是衝王問天去的。


    眼看幽差逼近,首當其衝的孫久也慌了,想趕緊走開,卻發現自己被拉住了,想讓王問天撒手,又不知該如何開口。


    手持“陰陽”字樣的幽差抬起了令箭,指向了孫久,發出了尖細的男人聲音,“無關者退!”


    孫久立馬小雞啄米似的慌忙點頭,表示與自己無關,雙手抓住自己腰帶直接鬆開了卡頭,一個閃身去了兩丈外。


    突然沒了遮掩的屏障,王問天頓手忙腳亂,手裏還抓著孫久的腰帶,臉上神色慌亂到無法形容。


    緊接著後背一僵,他撞上了一條柱子,也終於停下了。


    兩名幽差也停下了,手持“陰陽”字樣的幽差尖細聲音道:“那個小孩是幽角埠的人,把他交出來。”


    王問天努力深吸了一口氣,扔掉了手中的腰帶,並幽怨地盯了孫久一眼,似乎強自鎮定了下來,大言不慚地提醒眼前兩位幽差,“二位可知我是什麽人?司南府掌令是我姑姑!”


    此人是地母的侄子?門口看熱鬧的一群人頓時嘩然,有人聞言後大概知道了這人是誰。


    兩位幽差卻無任何反應,手持“陰陽”字樣的幽差再次道:“把人交出來。”


    王問天此時壓根不敢承認,因為害怕,嘴硬道:“我不知道什麽小孩,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


    此話一出,青牙忍不住閉了雙眼,有點不忍直視,嘴裏憋出一句呢喃,“蠢貨!”


    庾慶則再次為王問天捏了把冷汗。


    手持“陰陽”字樣的幽差淡淡冒出一句,“不知死活的東西,當略施薄懲,斷脊!”


    話一落,一旁“天地”字樣的令箭驟然從另一位幽差手中捅出。


    砰!被擊中腹部的王問天眼珠子都差點瞪了出來,小白臉瞬間成了大紅臉,體內的血液似乎要從身體裏爆出來。


    令箭出手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高度警惕的王問天來不及有絲毫反應,身體躬成了蝦米一般。


    旁觀的青牙瞳孔驟縮,庾慶師兄弟三人甚至沒看清那名幽差是怎麽出手的,其他識貨的人也皆是心頭一凜,越發顯得安靜,越發不敢造次。


    緊接著,“天地”令箭又如一刀斬下,順著王問天躬成蝦米的後背脊溝最高點斬了下去。


    砰!哢嚓!


    一聲震響,一道骨頭的碎裂聲,噗出一口鮮血的王問天倒在了地上。


    他滿臉的血紅如潮般退下,人暈暈乎乎的樣子,兩眼不時翻白,滿口鮮血,兩手在地上到處亂摸。人雖不清醒,卻仍有求生欲望,在地上爬著,兩條腿明顯動不了,下半身都沒有了任何反應般。


    眾人看的倒吸一口涼氣,終於明白了那位幽差所謂的“斷脊”是怎麽迴事,原來是“斷脊之刑”,竟直接敲碎了王問天的脊椎。


    庾慶暗道完了,這次跟遮羅山的仇結定了!


    青牙的喉結再次聳動不停。


    孫久滿臉的提心吊膽意味,他好歹是王問天的心腹隨從,然此時卻眼睜睜看著王問天被廢了,竟沒有絲毫上前去相助的勇氣。


    爬著爬著,王問天漸漸清醒了,也爬不動了,整個人疼的直哆嗦。


    手持“陰陽”字樣的幽差伸了一腳,將王問天給撥轉了身。


    躺在地上的王問天劇烈喘息,口角還有血跡下淌,更有滿臉悲涼,知道幽崖的人直接把自己的脊梁給廢了。


    那撥轉他的幽差居高臨下俯視,再次聲音尖細道:“我再說一次,把人交出來!”


    痛的身體戰戰的王問天反問一句,“能不殺我嗎?”


    那幽差壓根不接這話,“人,你遲早是會交出來的,早交少受罪,晚交多受罪。接下來,我準備把你的人皮給活剝下來,你想剝皮後把人給交出來,還是現在交出來?”


    “嗬…”滿眼驚恐的王問天喘出口氣,終於用力喊出一句,“青牙兄,放人,交人!”


    可謂絲毫不敢猶豫,再也不敢對自己地母親戚的身份抱僥幸了,人家壓根不給地母任何麵子,“遇令不赦”的後果他已經承受了,很慘痛。


    青牙卻被他喊的心裏直突突,忍不住多看了看兩名幽差的反應,見沒什麽反應,這才迴頭對心腹手下龐成丘道:“速去把人帶來。”


    大氣不敢喘的龐成丘點了點,迅速離去了。


    接下來,除了王問天躺在地上苟延殘喘,其他人都靜默在原地等著,包括那名幽差。


    等候之際,庾慶看到了王問天投來的怨毒眼神,心中也隻能是無奈一歎,他也不想鬧成這樣的,現在也隻能是認了。


    南竹和牧傲鐵也從那怨毒眼神中意識到了什麽,意識到這次恐怕是和遮羅山結下了梁子,他們也沒想到那兩位幽差連話都沒說幾句就能直接把人給廢了。


    沒等太久,龐成丘便急匆匆迴來了,抱來了昏睡中的小黑,欲交給青牙。


    青牙卻偏頭示意,讓他直接交給兩位幽差。


    龐成丘沒辦法,隻好硬著頭皮將人送去。


    那手持“陰陽”令箭的幽差卻對庾慶道:“你的人,有無恙,你自己驗。”


    龐成丘趕緊乖乖抱著人轉身,奉到了庾慶跟前。


    師兄弟三人自然是迅速接了小黑圍著檢查。


    發現小黑身體無恙,庾慶對兩名幽差道:“無恙。”


    醒來的小黑睜眼看到師兄弟三人先是一愣,旋即又蹦了起來,四處看,嚷道:“賊人在哪?”


    南竹拍了他肩膀,示意了一下王問天,“沒事了,已經抓住了。”


    誰知小黑立馬躥了出去,還抄了條板凳,蹦過去照著王問天的腦袋就砸,下手還挺狠。


    啪!持“陰陽”字樣的幽差揮令箭將他手中的板凳打飛了。


    結果沒能鎮住小黑,空了手的小黑反應很順溜,一擊不成,順腳就是一腳丫子狠狠踹在了王問天的臉上,砰!


    師兄弟三人當場傻了眼,差點嚇出一身冷汗。


    旁觀的眾人也震驚了,連幽差都攔不住,敢當幽差的麵大打出手,這一身橫的小子誰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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