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到了這一步後,吳黑才真正相信了這幫家夥去傳說中的金墟,竟然真的是為了錢。


    連他這個之前隱世的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試問若是讓其他人知道了又如何能相信?


    此時迴到妙青堂門口,吳黑帶著些許怒意地將小黑推進了鋪子。


    見到櫃台後麵躺椅上的高雲節,還有擦拭的蟲兒,小黑立馬歡快打招唿道:“二叔,十六叔。”


    蟲兒笑著揮了揮手中的抹布。


    高雲節站了起來,笑道:“小黑迴來啦。”


    兩人一看吳黑的臉色,都不需要多想,就知道小黑這敗家子又在外麵惹禍了,估計又是爬牆出去的,反正肯定不是從他們眼皮子底下走的。


    兩人也算是見怪不怪了,實在是小黑的性子太野了,規矩對這小家夥來說太過抽象了,還沒有形成實質的概念。


    如今的高雲節和蟲兒也有了正式的幽角埠的身份,沒辦法,沒有幽角埠的身份不能一直在幽角埠的商鋪裏幹活,出了事會很麻煩的。鐵妙青和孫瓶走後,鋪子裏沒了幹活的人,總不能吳黑那個掛名的老板一個人幹活。


    鋪麵裏之所以還有活幹,是因為大家都不想讓商鋪倒閉,不能白砸了那麽多錢,都在想盡辦法死撐下去。


    欠的錢,還可以想辦法周轉,倘若鋪子完不成銷售額度被幽崖收迴去了,那可就想什麽辦法都沒用了。


    大家絞盡腦汁,琢磨來琢磨去,終於找到了一些能賣的東西。


    門口掛的一個牌子上寫了:低價出售冰魄。


    就是用過的冰魄,體積上有些損耗,顆粒比較小一點。


    一部分冰凍的仙桃吃掉後,會閑置下來一些冰魄,完全可以拿出來賣。


    用過的,想賣高價和原價是不太可能了,隻能是賤賣。


    不過他們估算了,原價幾千萬的冰魄,最終賣個千把萬還是有可能的,多久能賣出千把萬不知道,不過避免三年一次的核算成為墊底的那一撮還是有點把握的。


    幾個月來,雖然隻賣出了三顆,但也算迴本了不少。


    原價三十五萬一顆買來的冰魄,二十八萬一顆賣了出去,至於以後體積消耗更小的冰魄,肯定是賣不了這個價了,隻會越來越便宜。


    但便宜貨還是有人要的,隻要不是為了送人需要臉麵的,這種便宜貨不影響使用價值,其實更實惠。


    至於仙桃,是徹底賣不出去了,對顧客來說本來買了就沒啥用處,本就是買個新鮮、買個臉麵,凍在冰裏的鬼樣子誰要?


    這幫人的生意算是漸漸做出了點門道。


    起身目送了吳黑父子入內後,高雲節方收斂了客套,出了櫃台。


    一開始,他對吳黑並沒太當迴事,還喜歡在吳黑麵前端一副得道高人的派頭,當南竹告訴他是個上玄高手後,一驚,那可能是自己一輩子都達不到的高度,這才是真正的高人!


    此後態度便恭敬了,有那麽點把吳黑當做了老板的意思,也同意了讓吳黑管買賣收入的錢。


    庾慶等人也同意了讓吳黑管這方麵的錢。


    高雲節感覺吳黑可能也意識到自己被一幫人給圍獵了,開始惦記攢錢贖迴抵押出去的商鋪了。


    但是怎麽說呢,和吳黑相處又有另一種輕鬆自在,除了玲瓏觀的秘密,幾乎沒什麽需要保密的,包括大頭燒開水的秘密。用庾慶的話說,就是大家的屁股都不幹淨,加之吳黑的人品其實是不錯的,還有背景非常幹淨,不像麵對鐵妙青和孫瓶,許多事情都要瞞著。


    就連他高雲節知曉了一些情況後都覺得,若真要論朋友的話,吳黑是最適合跟他們混在一起的人。


    他此時負手踱步到大門外,看了陣街頭的人來人往,又迴頭捋須,看了看“妙青堂”的招牌,想起了離去的閉月羞花容貌的妙青娘子。


    想起了那些與大美人朝夕相處的日子,真是這麽多年來過的最精神的一段日子,誰知老十五那幫家夥一迴來,立馬就把人給弄走了,令人無奈啊!現在的妙青堂一幫男人,連小孩都有,就是沒女人,真是沒勁呐。


    幽角埠的煙花之地,他打聽了,貴的令人咂舌,掏不起那個錢,隻好熄了那念頭……


    迴到內院,一見南竹正在對“小東”和“小西”兩個獨目人交代什麽,小黑立馬跑了過去,喊道:“胖叔,咱們下棋吧。”


    小家夥說話利索多了,短短幾個月,可謂進步神速。


    沒辦法,經常跟南竹這麽個話癆混在一起嘮,舌頭想不被捋順了都難。


    父親會管教,高雲節在小孩麵前端著,牧傲鐵不善言辭,庾慶逼他練字,蟲兒的空閑時間又喜歡圍著庾慶轉沒什麽空理他,這麽多人也隻有南竹會跟他這麽個小屁孩聊天。


    南竹其實也愛端著,因為是個自信的胖子,胖子一旦自信就會覺得自己和其他胖子比起來是與眾不同的,經常端出個一本正經的樣子,但端不了一會兒,隻要一開口就會原形畢露。


    拿著一塊石頭,能跟一個聽不懂的小孩講解半天的事,也隻有南竹能做出來了。


    因為關係比較親近,所以小黑對其他人都稱唿為數字大叔,隻有對南竹才會稱唿為“胖叔”。


    南竹不喜歡這個稱唿,還是比較喜歡數字稱唿,但小黑這口還就是改不迴來了。


    “下棋?”南竹愣了一下,看了眼沉著一張臉的吳黑,再看看天窗裏的天色,頓時嘿嘿道:“小黑,到了練字的時辰吧?別找我做擋箭牌,再不去,你阿爹又要揍你了。”


    小黑迴頭看了眼沒好臉色的父親,頓時垂頭喪氣,以前父親很少會揍他的,現在老是因為練字揍他,他越發討厭練字,然而沒辦法,隻能是一臉氣餒的去了。


    攀在他後背的“大棒”不時會變幻一下攀附的方式。


    從寬敞的地方過,可以斜著趴小黑背上。


    碰上不方便的地方,譬如街頭人來人往的地方,就不好橫著或斜著趴了,會刮到路人,“大棒”便會自動調整成直直豎在小黑後背。


    此時進庾慶的院子,從月門過,直著太高了,會撞門頂,“大棒”又趕緊下降高度,調整成了斜趴的形態。


    隻有當小黑主動將它扛在了肩頭的時候,它才會完全收攏節肢,不需要操心自己趴著的形態。


    相處久了,兩者之間也算是配合默契了,可謂形影不離。


    小黑對它的稱唿就是大棒。


    一進小院,見到了屋簷台階上談話的庾慶和牧傲鐵,披頭散發的小黑又客氣道:“九叔,十五叔。”


    庾慶嗯了聲,沒二話,揮手道:“去書房練字吧,還是把那些基礎筆畫抄一百遍。”


    小黑不吭聲,低頭去了,不去不行,跟在後麵的父親肯定又要抽他。


    待他去了書房,庾慶樂了,問走來的吳黑,“臉色不好看呐,這小子又跑出去鬼混了?”


    吳黑:“又去了丹蘊閣。”


    庾慶負手歎息,“這小子確實不好教啊,隻要不盯著,心就不知道野哪去了。你們不知道,上次我偷看他練字,發現他居然脫了鞋襪用腳指頭夾著筆在那寫,太皮了,不好教啊!”


    不好教的話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說起了,吳黑瞅他的眼神有點不善,很想問問,你真的有用心教過嗎?當初是誰說我兒子有潛質的?我一千五百萬兩砸出去了,你就開始說這種話了?


    至少在他個人看來,這位好像並未用心教自己兒子,幾個月了,反反複複都是讓兒子自己抄去,抄了幾個月的基礎筆畫還在抄,而這位自己不是在修煉就是在搞別的。


    不過不滿也隻能是放在心中,有一點他還是服氣的,這位可是正兒八經的從千軍萬馬的才子中殺出來的錦國會元,是四科滿分的天下第一才子啊!一說探花郎,天下皆知是這位,其他古往今來的探花皆黯然失色。


    還有,他在這裏也親眼看到過庾慶在書房教他兒子時的隨筆字跡,他這個不太怎麽懂的也能看出好看來,發現這位天下第一才子果然是名不虛傳。


    他惦記著兒子跟在這位身邊,時間久了,多少肯定還是能受到一定熏陶的。


    就算達不到這位的高度,有個三分之一也行。


    正這時,南竹迴來了。


    小東和小西也拎了裝滿淨水的水桶和幾隻洗淨的盆過來,放下東西後,南竹就揮手示意他們離開了。


    牧傲鐵立馬將東西給拿進了屋裏麵,南竹和庾慶也進了屋裏做各種擺放準備。


    跟進來的吳黑看出了不對勁,問:“幹什麽?”


    庾慶抬手摸了摸脖子後頸,“開刀!切開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


    吳黑沉默了。


    這三位身上出現的不正常他也知道,從金墟迴來了差不多半個月後,三人身體就出現了蹊蹺,開始感覺後頸有點癢,庾慶是最先出現症狀的,也是症狀最明顯的一個。


    還不是表皮那種癢,都感覺是皮下的骨頭在癢,這個撓也撓不了。


    三人都感覺後頸的骨頭上有什麽異常變化,但是運功查探又好好的,其他人運功幫忙查探也感覺是正常的,甚至找了幽角埠的良醫就醫,也說是正常的,說他們身體沒病。


    這就奇了怪了,一個人有錯覺也就罷了,三個人都有錯覺似乎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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