欲抬手求救的普惹竟連一點聲音都沒來得及發出,身形便歪倒了下去,直直向海麵墜落。


    最恐怖的是,她表皮破裂捅開,猶如發芽一般,數不清的樹枝從她體內狂暴招展而出,瘋狂長大,其生長速度所彰顯出的磅礴生機實在是嚇人,不但是文、向二人被驚呆了,周圍巡弋的雲鯤人馬也嚇壞了,沒有任何人見過什麽植物有如此恐怖的生長速度。


    巨大軀體墜落的過程中依然在瘋狂生長,像是開屏的孔雀,又像是豎起刺的刺蝟,暴長的各種樹枝很快便把普惹的身形給遮沒了。


    轟隆落入海中後,各種樹枝似乎長的更快了,一棵棵大樹從海中飛速茁壯生長起來,有的直接長成了參天大樹,有的藤蔓快速變得粗壯,攀附大樹而上,皆以可見的速度迎風開花結果,然後果熟。


    各種各樣的枝葉,各種各樣的樹木,掛滿了各種各樣的果子。


    待到生長停止後,兩根巨型石柱中間好像出現了一座鬱鬱蔥蔥的海島一般。


    “她死了?”文曲慢慢偏頭問向蘭萱。


    其實他很清楚,整個人瞬間千瘡百孔了,還怎麽活?隻是從未見過這種死法,算不上大開眼界,有點被驚嚇到了。


    向蘭萱也不知道該如何迴答,按理說,以普惹的強大修為,區區樹木的長勢輕易便能壓製或抹殺掉,怎麽可能對其致命,之所以致命,那就隻有一個可能,那股生長之力太過狂暴和恐怖,暴烈到普惹都來不及壓製或者壓製不住。


    眼前發生的一切,對所有人來說,都宛若是做了一場夢一般,隻怕連夢裏都不敢想這一幕,發生的太快,太突然了。


    “看來是真把南胖子給吃了,上一個是阿蓬,南胖子夠肥呀,誰吃撐死誰…”


    文曲看著下方的大樹嘀嘀咕咕囈語般。


    四周忽然掀起的嘩啦啦動靜驚醒了二人,環顧四周,隻見那些巡弋人馬瞬間作鳥獸散。


    普惹一死,全都倉惶跑了,顯然是自知不敵,加上普惹的恐怖死法不知是不是這二人所為,但普惹確實是二人找上後死的,大家逃命要緊。


    水麵冒了下腦袋的梨花更是嚇慘了,迅速潛水而去。


    水麵上隻有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海怪還在露著背脊巡弋,在突然爆出的鬱鬱蔥蔥間鑽來鑽去。


    眼看四周瞬間清空了,文曲提醒道:“你們離開的機會來了,趕快讓大和尚對外聯係。”


    還在震驚中的向蘭萱猛然醒悟,迅速掠空而去。


    以她的速度,很快便迴到了庾慶等人的身邊,她把情況一講,庾慶和牧傲鐵瞬間變了臉色,別人不清楚,他卻立刻反應了過來,普惹應該是死在了那隻黑葫蘆手上,南竹真的被吃了!


    “快去,快帶我去!”庾慶朝向蘭萱緊急大喊。


    見他急得不行,向蘭萱立刻抓了他飛去。


    從庾慶口中知道了南竹有危險的牧傲鐵也急得不行,趕緊拜請冥僧。


    不用他說,冥僧緊急召集所有人集合,以天翼令裹了一起帶走。


    途中,向蘭萱也從庾慶口中搞清了普惹的死是怎麽迴事,她知道地元仙露,但沒想到南胖子掛在腰上到處晃的黑葫蘆也有這麽大的威力,怎麽感覺那胖子渾身是奇寶?


    也知道了庾慶急著趕去是為什麽,因為庾慶拜托她再從普惹的腹內找找看,說是說不定南竹還活著。


    人都被吃了,怎麽可能還活著,不過也能理解這份心情,哪怕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都要試試看,起碼是個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才能算是個了結。


    人一到現場,她就把庾慶交給了文曲,自己則飛身鑽入了水裏的鬱鬱蔥蔥內尋找。


    文曲也帶著庾慶降低了高度,降到了與那些大樹差不多的高度,很快,一隻光鳥閃到了他們身邊,冥僧也帶著一夥人趕到了。


    水麵不時濺起水花,是各色果子因成熟而蒂落,鬱鬱蔥蔥下的各色果落,還挺具美感的,眾人怔怔看著這一幕。


    嘩啦,海島般的鬱鬱蔥蔥忽然一陣劇烈搖晃,向蘭萱拖著龐大一團東西飛向了空中,似乎是巨大一團樹根之類的,飛向了巨型石柱的頂端,落在了上麵。


    文曲和冥僧亦帶著眾人先後追了去,落地石柱上麵一看,果然是一大堆樹根之類的。


    正在施法一點點將樹根扯開的向蘭萱偏頭對庾慶解釋了一下,“我把普惹胃裏的東西全部端出來了。”


    庾慶和牧傲鐵立刻衝了上去,拉扯那些樹根幫忙,然而修為全無的兩人,一根都扯不動,那些樹根太堅韌了。


    知情的文曲和冥僧立刻施法幫忙。


    向蘭萱提醒道:“小心點,我發現一些屍骸被樹根吸成了朽骨,一扯就斷,才把普惹胃裏東西全部端了出來。”


    話不用說完,懂的自然懂,算是想給南竹留個全屍吧。


    原來是找遺骸,聽懂了的閑人也立刻上手幫忙。


    如同向蘭萱所言,大家很快就發現了零零散散的骸骨,總之沒一具是完整的,真的是稍用力一捏就粉碎,庾慶和牧傲鐵看得心都涼了,兩人唿吸急促而紊亂著。


    就眼前這情況,師兄弟兩人很清楚,老七萬無再活著的可能。


    更讓兩人心涼的是,他們想分辨出哪些骸骨是南竹的都難,怎麽會連件能辨別的衣裳都沒有呢?


    一夥修士動手自然是快,不一會兒就清理到了樹根最密集的核心區域。


    稍施法扯開一些後,一個三仙堡的人驚叫一聲,“有人,有人,這裏有人…”


    那大驚小怪的反應,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般。


    眾人迅速湊了過去,文曲瞄了眼,便驚喜喊道:“是胖子,是南胖子!”


    踮起腳尖也看不到的庾慶和牧傲鐵很著急,想看清又不敢看清,怎麽認出是老七的,還活著不成?兩人惴惴不安的心裏是抱了希望的。


    人群中的向蘭萱突然啐了聲,扭頭就從人群中跳了出來,臉色不自然,似乎看到了什麽不該看到的東西。


    冥僧則解下了身上的袈裟抖開。


    不一會兒,一個覆蓋著袈裟的人被抱了出來放在地上,眾人一眼就看出是南竹,盡管還是鼻青臉腫麵目全非的樣子,但那大胖子體型對目標明確的眾人來說不難猜出是誰。


    “讓讓,讓讓……”


    庾慶和牧傲鐵趕緊分開眾人擠了過去,辨認後發現確實是南竹,兩人各自伸手查探,卻發現南竹脈搏全無,兩人頓又心涼了。


    蹲著檢查的冥僧卻展開皺眉,意外道:“心脈還有一絲生機,還活著!”


    怎麽可能?眾人訝異。


    冥僧卻一指點在了南竹的心房上,微微泛著白光的指尖一指又一指頗有節奏地點擊。


    庾慶關切之餘,突然發現南竹整個人似乎短了一大截,慢慢揭開袈裟蓋著的下半截,目光忽劇烈跳動了一下,隻見南竹大腿位置血肉模糊,不知什麽原因造成的,一雙大腿幾乎是齊根斷了。


    很快,口鼻中有水流出的南竹發出了輕微的悶哼聲。


    “真的還活著?”


    “其他人都變成了骸骨,就南竹先生還活著,看來還真是福大命大。”


    “你懂什麽,這叫本事。”


    旁人的議論聲也提醒了其他人,是啊,這很奇怪呀,為什麽都死了,都被樹根吸成了朽骨,就南竹還活著?


    庾慶也在暗暗琢磨這事,難道是地泉的影響還在?


    滿臉擔憂,摸著南竹臉的牧傲鐵忽察覺到了不對,撥開了南竹的嘴皮子,驚咦道:“老七嘴裏有東西。”


    眾人立刻盯了去,牧傲鐵手指試著摳了幾次都摳不出來,冥僧順手幫了把,直接施法從南竹口中奪出了一顆金蛋蛋。


    庾慶和牧傲鐵對此寶自然是熟悉不過的,見到此物,師兄弟二人著實是有些哭笑不得,真的是不知道該怎麽說南胖子好了,當時都落那般處境了,居然還惦記著寶貝,身上沒地方放,居然能塞進嘴裏。


    兩人也真的是服了這位胖師兄。


    從冥僧手裏拿過金蛋時,庾慶又驟然一愣,目光看看金蛋,又看看南竹,再看看附近散落的骸骨,瞬間明白了為何其他人都被樹根給吸幹了,唯有南竹能獨活,恐怕正是老七這愛寶如命的習慣救了他自己一命。


    這事他放在心裏不會輕易對外言說,默默收起了這顆金珠。


    “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聲突然從南竹的口中爆發出來,其人幽幽睜開了雙眼,看到眼前一張張麵孔,口齒不清道:“怎麽死了看到的都是熟麵孔,痛,死了也痛…”疼的哼哼唧唧起來。


    冥僧站了起來,剩下的事情讓給了摸出藥罐罐給南竹喂蜂蜜的牧傲鐵。


    盯著南竹的文曲微微搖頭,發出會心一笑,真心服了這胖子的命大,也不知是不是一報還一報,總之這胖子一雙腿沒得好。


    他目光落在冥僧身上,“大和尚,你們要走就趁早走,趕緊聯係外麵吧,晚了就走不了了。”


    冥僧略頷首,摸出了那隻鐵罐子,在手施法輕輕一握。


    向蘭萱則從“伱們”那個字眼中聽出了別樣,驚疑道:“文老,你不出去嗎?”


    文曲淡笑,“外麵對我來說,沒什麽意思,這裏起碼還有個雲鯤,我得再跟他打一場,你們走吧,我就不出去了。”


    他收迴了之前的態度,因為普惹死了,這些人出去後,他可以迅速脫身,不用擔心被普惹纏上。


    眾人陸續迴頭看向他,驚疑,有胳膊都打不贏,沒胳膊怎麽打?


    向蘭萱沉聲道:“這次不出去,你以後可能永遠出不去了。”


    雖失去了雙臂,文曲依然淡笑,“你想多了,這麽大個世界,怎麽可能沒出路,隻是我們心眼蒙蔽沒找到而已,並非隻有通往外界的那條路才叫出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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