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問題,向蘭萱便知這位探花郎關心的是那支發簪。


    蒙破幾乎連想都沒細想,便道:“看到了,印象深刻。說來也奇怪,不知道是找不到其它合適兇器還是因為便於攜帶隱藏,兇器居然是一支發簪,想靠一支發簪刺殺雲鯤,真不知道那侍女是怎麽想的…”


    說到這,他也有些奇怪,“探花郎,你關心兇器做甚?”


    庾慶:“那場刺殺其實是我們這裏安排的,刺殺的兇器上喂有能對付雲鯤的奇毒,前輩可知那件兇器去哪了?”


    向蘭萱不動聲色地多瞟了他兩眼,牧傲鐵也知道庾慶是什麽意思,隻不過他現在無心顧及這個,情緒仍牽掛在失蹤的南竹身上。


    蒙破這次反倒好好想了想,皺眉凝思了一陣後,緩緩點頭道:“海裏,我印象沒錯的話,應該是連同那侍女的殘屍一起,被雲鯤順手扔進了海裏。怎麽,那兇器還能派上用場?”


    獲悉在仙府出口處的海裏,庾慶既鬆了口氣,又有些無奈,出口有雲鯤親自守著,根本無法接近。


    不管怎麽樣,在烏烏癡傻的狀況下,總算是找到了定魂簪的下落。


    他隨口應付道:“能不能派上用場,得看有沒有機會找到,找到了可以試試毒性是否還在,能用就還有用,不能用就作罷。”


    “泡海水裏了,大概是沒用了。”向蘭萱一口帶過,話題又拉了迴去,“蒙破,按你剛才說的,雲鯤手上還有一件鞭子法寶?”


    蒙破:“那絕不是一般的法寶,能變大變長,隨手一抖就能鞭打幾裏外的目標,還有紫青寶光籠罩,應該是仙家寶物。從侍女身上冒出的白光,雲鯤出手幾次都落了空,最後動用了此寶,才將那道能發人聲的白光打落在地,後那道白光也不知是逃去了哪。”


    說這話時,他仔細觀察著向蘭萱等人的反應,不時溜上一眼現出原形的烏烏。


    雲鯤提及諸夭之境,斷定那道白光是泡過天泉的靈體,他當時聽得清清楚楚,但他現在卻避而不提,隻默默留心觀察。


    而冥僧以及龍行雲等人則明顯有所觸動,他們親眼目睹了一道白光融入烏烏體內。


    龍行雲越想越激動,想開口說什麽,卻被黃須雄不動聲色地摁住了肩膀,暗中發力製止了。


    向蘭萱的目光正有意或無意的打量著這邊,黃須雄和鳳官雲都注意到了,都有一種冒冷汗的感覺。


    見大家都沉默了,蒙破又對向蘭萱道:“我隨行人馬基本全軍覆沒,散落的那些一時間怕是也聯係不上了,要命的是十天大限將至,接下來該怎麽辦?”


    在場的還有些不知十天大限是怎麽迴事,而知道的卻又曉得蒙破的擔心是多餘的。


    庾慶現在沒心思跟他們商量接下來該怎麽辦,私下招唿上了阿琅大姑和青牙借一步說話,後想了想,把牧傲鐵也喊上了。


    幾人找了個避人耳目的地方停下後,青牙把玩著手上的花生,有些不耐煩道:“什麽事?”


    庾慶也不繞彎子,“大姑,你帶青牙走一趟,去關押霍浪的地方看看,看看霍浪有沒有被人找到。”


    阿琅大姑問:“什麽意思?”


    庾慶:“想看看向蘭萱的計劃有沒有出點效果。我們找不到南胖子,不代表雲鯤的人馬也沒找到,按蒙破的說法,柯密已經在雲鯤那邊得了重用。”


    幾人一聽就懂了,漫無目的隨便抓些小嘍囉問不到什麽有用的東西,如果有內線在雲鯤那邊的內部幫忙打探,不但方便,效果也能想象。


    青牙嗤了聲,“要去你們去,犯不著讓我也跟著跑一趟。”


    庾慶:“霍浪跟大姑不熟,跟你熟,萬一有什麽情況,你找霍浪也正常,不容易引人懷疑。”


    “我不去。”青牙不吃他這套,赤腳轉身就走。


    在他的認知中,盡量少跟這狗探花攪和,否則不會有什麽好事。


    庾慶眉頭一挑,對阿琅大姑偏頭示意了一下。


    阿琅大姑一閃而過,一把揪了青牙的後頸脖子,未經本人同意,直接給帶走了。


    沒了旁人,庾慶才對牧傲鐵道:“現在盲目亂找沒用,隻能一步一步來。”


    從理性角度來說,其實他自己清楚,南胖子活著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可他必須給牧傲鐵一個交代,也是給自己一個交代。


    而他們要找的霍浪,此時正低頭在柯密的跟前。


    人已經被柯密找到了,或者說是被解救了出來。


    一開始找到他的時候,柯密並沒有這般直麵,先讓人將其單獨看押了,先審問了被抓的部分三仙堡人員。


    他很多疑,或者說是謹慎,哪怕從他人口中知道了霍浪被抓的情況,也並未直接相信,直到又有十幾個三仙堡的人馬落網了,撬出了大同小異的答案後,柯密才算是打消了心頭疑慮。


    當然,他之前也沒想到霍浪居然還活著。


    自然也了解了一下霍浪為什麽還活著的原因,青牙那些人不知道忙著幹什麽勾當去了,霍浪身上還有未完的審訊要繼續。


    盯著渾身是傷,陳舊血跡斑斑,衣衫襤褸的霍浪,柯密淡淡問道:“聽說你把我給出賣了?”


    霍浪腦袋更低了,不但是表麵緊張,內心裏也確實很緊張。


    讓其他人知道他在青牙的審訊下出賣了柯密,是向蘭萱計劃的一部分。


    在向蘭萱看來,柯密這種人不會輕信任何人,在這種人麵前,要反其道而行。


    柯密這人許多時候把事情給做絕了,無論是在外界還是在巨靈府內,都沒什麽自己人,沒誰能靠自己一人事無巨細所有事情,向蘭萱就賭一點,柯密若想用人,他目前最了解的人是霍浪!


    這無異於是讓霍浪賭命,霍浪不緊張才怪了。


    他幹咽了咽低聲道:“我當時真的沒辦法了,我若不暴露真身,青牙就要殺了我,刀都砍刀我脖子上來了…獲悉我沒死,青牙很震驚,那地頭蛇不擇手段,我真的扛不住了…”


    有些經過,柯密已經從旁人口中知曉了,靜默了一陣後,爽快道:“算了,你被抓,我也有責任,是我讓你去監視探花郎他們的,不過沒有下次,若再敢出賣我,後果自負!”


    霍浪猛然抬頭,驚喜萬分狀,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是,霍浪絕不敢再犯,若有下次,讓我不得好死。”


    心中也是異常欣喜的,賭對了,居然真的沒事。


    “行了,一身破爛,去那些人當中,剝件合適的衣裳換上吧。”柯密朝不遠處扣押的一群俘虜抬了抬下巴,同時也隔空出手解開了他身上的禁製。


    “是。”霍浪欠身領命,轉身就去換衣裳了。


    等到他換妥當了,柯密走到那群俘虜跟前,突然一把隔空抓去,一群俘虜當場吐血,身形扭曲著倒地,瞬間全部斃命,連聲慘叫都來不及發出。


    這些都是三仙堡的人,抓到的俘虜自然不止這些,大部分柯密都讓梨花先押去向雲鯤做交代了,而他私下則將這些人給扣了下來私下審訊。


    霍浪當場驚呆了。


    轉過身的柯密在他身邊稍作停頓,“你被抓的事,就不要再向任何人提及了。”


    霍浪唯唯諾諾道:“是。”


    然而還是忍不住看了看那些看守和周圍盤旋的飛翅四腳蛇,當著雲鯤手下的麵將人滅口,這位怎麽敢?


    屹立在海中的巨大石柱上,梨花也很緊張,她還是第一次單獨麵見雲鯤,柯密說另有事情去安排,讓她先押人來交差,她也不好拒絕。


    她在那畢恭畢敬地稟報著抓捕經過,雲鯤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目光盯著她臉蛋好一陣打量,身段上似乎也在反複欣賞,目光略顯詭異。


    等她稟報完畢後,雲鯤向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


    梨花一愣,盡管有點害怕,可還是硬著頭皮走近了些。


    還不夠近,雲鯤又招手。


    她隻好再近一些。


    近在跟前,雲鯤又抬手示意她轉過身去。


    不知這位上仙到底要幹什麽,梨花很是害怕,但又不敢不從,戰戰兢兢轉過身去,心裏在問候柯密祖宗,自己不來,非要她來交差。


    忽然,她身體猛然一僵,有人貼在了她後背,還摟住了她腰肢。


    她大驚轉身,一看果真是雲鯤,下意識一把將人給推開了,慌忙擺手,也不知道該話說什麽合適。


    雲鯤似笑非笑的眼神盯著她不放,雙袖忽然一抬,海上升騰起大片霧氣,迅速抬升至石柱的頂端。


    迷霧封鎖之下,四周什麽都看不清了,梨花四顧,緊張道:“上仙,小的告退。”


    轉身就要跑。


    結果人還沒蹦起,身後便有一隻手摁在了她的肩頭,摁住了她,抓住了她的衣領子唰一下撕裂了衣裳……


    來到海邊的柯密一看迷霧封鎖的石柱頂端,愣了一下,旋即招了附近的人來問話。


    獲悉梨花在上麵後,他揮了揮手讓人退下了,隻是臉上的神色極為古怪,嘀咕自語,“這位上仙還真是一點都不磨蹭,真有夠直接的,這也太省事了…”


    一旁的霍浪不解道:“先生,有什麽問題嗎?”


    柯密瞅著他,那神色也不知是提醒還是在調侃,“至美娘娘死了,梨花娘娘怕是要名正言順了。”


    霍浪錯愕,旋即一臉震驚,似乎明白了什麽,盯向了迷霧封鎖之地,迴過神來後,試著提醒道:“先生,那我們以後豈不是要聽她的?”


    柯密冷哼了一聲,並未多言,一副我能怕她的樣子?


    洞內,盤膝打坐的文曲突然出聲,“你之前出去溜達是不是露了行蹤,有人摸過來了。”


    把衣裳下半截做成了簡易無袖褂子的南竹也在盤膝而坐,不過不是修煉,而是抱著一大塊打獵來的烤肉大快朵頤,聞聲驟然放下吃的,迅速站起,身上擦了把油,提劍摸向了洞口,悄悄向外張望,結果與外麵窺探的目光對了個正著。


    大石後麵的窺探者當即不再低調,大手一揮,“上!”


    周圍林中瞬間同時躥出十幾人,一起撲向了這邊。


    唰!南竹立馬拔劍衝了出去,跟他們硬幹。


    來者也不客氣,十幾人直接合圍圍攻,南竹身若遊龍,手中劍光霍霍,竟能以一擋住十幾人的輪番合圍進攻,且不斷有人倒在他的劍下。


    打到最後,剩下的三人有點慌了,口中喝哨一聲唿應,竟一起閃身逃離。


    南竹正要追殺而去,幾縷勁風射出,將分散而逃的三人當空爆頭,紛紛砸落在地。


    南竹迴頭看去,隻見文曲倚在洞口。


    南竹閃身到了他跟前,“文老,咱們行蹤暴露了,此地不宜久留。”


    再迴頭,地上的那些屍體已紛紛現了原形,各種動物,都是妖修。


    文曲:“不急,應該還不知道我們是誰,否則不會派這樣的小妖來對付我們。倒是你,剛才那劍法看著不俗,似乎有點名堂,來迴施展的三十六式劍招竟有合一的跡象,這是什麽劍法,恕我眼拙,給我講道講道唄?”


    說到這劍法,南竹頗有些得意,其實就是封塵劍訣,經過庾慶的以身試法,未發現劍訣有什麽問題,威力又明擺著,他們師兄弟都已經開始修煉了。


    隻不過進度堪憂,理智點都知道,有些東西不是誰都能練成的。


    他南竹很清楚,就憑他那身段,想把與劍訣匹配的遊龍身法修煉到家,那門檻就不是一般的高,他已經不指望能練到老十五那境界了。


    不過剛才那麽一過招,麵對勢均力敵的十餘人能擋住,還能斬殺上十人,他已經很滿意了。


    所以也有點嘚瑟,貌似謙虛道:“一般般啦,我還沒練到三十六招合一的境界,不過咱這劍法,其實是劍招越少,威力越大,練到最高境界隻拔一劍便夠了,一劍出,寂滅一切!”


    他這不算吹噓,但也是吹噓的語氣,反正就是嘚瑟一下,也不認為文曲這種人物能把他們這種玩意太當迴事。


    然文曲瞳孔卻驟然一縮,徐徐道:“道生一,一生二,三生萬物,照你這說法,這劍招修煉至最高境界豈不趨同於道?”


    南竹手中劍歸鞘,兩手一攤,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收拾一下走吧,迴頭還不知會來什麽厲害的,此地不宜久留。”


    文曲嗯了聲,“迴頭把劍訣告訴我,我修煉一下試試。”


    僵住的南竹怔怔看著他,“文老,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見過誰會把自己看家本事輕易外傳的?”


    “你不告訴我,我就不管你的死活,咱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文曲一聲冷笑,轉身就從洞口飛走了,遁入了遠山中。


    南竹當場傻眼在原地,慢慢環顧四周,這他媽是在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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